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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龙四十年的最后一天,鞭炮声声,合家团圆。
整个大龙王朝的百姓都沉浸在辞旧迎新的喜悦里。按照每年的规矩,皇宫里都会举行除夕夜宴,然而今年,陛下病重没办法出席。
不过,夜宴照常进行,按照陛下的旨意,由平原王莫彦澈代替他招待群臣……
大殿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阴冷偏僻的偏殿之中,夜冷然安静的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皇上他真的病得很重,似乎……有意立老八为储君。”
抱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冷然,如果八哥上位,那么我的下场一定会和十三哥一样的。”
“彦辛!”
夜冷然猛地抬眸,目光闪闪的看着拥着自己的男子。
一身蟒袍的莫彦辛少了平日的嬉笑之色,俊朗的脸上满是认真郑重。
“冷然,真的没办法……劝服夜家么?”
如果夜家肯帮他,那么,他就有了百分之百的胜算。
夜冷然嘲讽的一笑:“如果我告诉父亲,父亲大人会杀了我的。”
夜南天的确是大权在握。只手遮天,不过,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他曾追随陛下征战半生,如果要在文武百官中找出一个对陛下最忠心的官员,非夜太尉莫属!
所以,谋朝篡位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好了,我不想为难你,我这次回京,也的确是做了一些准备,如果父皇真的有意八哥,冷然,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铤而走险?”
十四皇子莫彦辛,河间王,最让皇上头痛的成年皇子,镇守东南运河,喜欢结交一些江湖术士,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留恋花丛,平均每一个月都会惹出一两样的祸事,被东南官员举报。
在四个成年皇子之中,被百官们认为是夺嫡机会最低的人。
“你想怎么办?”
夜冷然看了他一眼,非常认真的问了一句。
莫彦辛靠在夜冷然的耳畔耳语了几句,夜冷然脸色微变:“这……风险太大了,不过……”
她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用力的一握:“我帮你!”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你,我信你。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帮你,我帮你。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容你,我陪你。
“嗯。”
莫彦辛点了点头,轻轻的在夜冷然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姐姐,你好漂亮啊!”
“姐姐,是不是父皇欺负你了?”
那一年,她被送进宫中,觉得天塌地陷,想过要一死了之。
在她最痛苦,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一个少年……
十四皇子,莫彦辛……
“姐姐,就算所有人都欺负你,我绝不会欺负你的。”
人生之所以神奇,就是可以在绝望之中遇到美好。
当她决定爱的那一刻起,她就抛弃了伦理,抛弃了尊严,抛弃一切的相爱……
子时过,夜宴散场,翔龙四十一年,悄然来临。
根据大龙王朝后世史书记载:翔龙四十一年,翔龙历的最后一年,一个改变了历史的年份。在这一年,大龙王朝进入了历史性的转折点,崛起了一代新的传奇……
帝都,秦府——
空荡荡的雨林轩,秦霖躺在床上,耳畔不停的萦绕着熟悉的声音。
“公子,你醉了。”
“公子,睡吧!”
“公子,你的头疼么?”
秦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子,睁开双眸,朦胧中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莫问?”
“公子,你哪里不舒服?”
床畔站着的是雨林轩新来的侍女。
秦霖摇了摇头,重新躺下。
他的身边,不止有她嘘寒问暖,他的每一个贴身侍婢都可以把他照顾的妥妥当当。
可是为什么,他唯独就是忘不了她?
夜冷妍,此刻,你在干什么呢?
帝都,夜府——
“四公子,热水准备好了,奴婢给你更衣。”
水雾缭绕中,夜冷辰的眸光依旧那么冷。
闻香熟练的帮他褪去身上的衣物,他的身上还带着浓郁的酒气,从皇宫回来,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有些醉了。
可是闻香知道,夜冷辰没有醉。除了他自己想醉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醉。
“哗啦哗啦”
夜冷辰已经把整个人泡在宽大舒适的木桶里。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那张冷峻魅惑的侧脸在水汽弥漫之中逐渐的模糊起来。
“闻香,你退下吧。”
“是,公子,你也早些休息。”
闻香恭敬的退下,来到夜府的第二个年头里,她还是没有成为夜冷辰的侍妾,但是却成为唯一可以留在他身边的贴身侍女……
闻香离开之后,夜冷辰缓缓的睁开双眸。
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水滴,那双如暗夜星辰般的黑眸里,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幽光。
他不想闭上眼睛,越是喜庆的日子,他就越会想起她。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
年少时的感情真的很奇怪,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在他心底依旧还是年少时的样子。
爱笑,爱闹,笑起来纯洁美好,闹起来,古灵精怪。
他心底的她,从未改变过,一直,一直,直到永远……
夜冷辰忍不住的弯起了唇角。
她走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却为了这件事而暗自庆幸起来。或许此生不再相见,但是她却可以很幸福的活在他的脑海中,心底里……
在这个合家团聚的日子里,有人欢笑有人愁,又有多少人形只影单,孤寂的行走在漆黑的夜色里呢?
山坡上,是一片荒芜。
这里,曾是星月寺,却因为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一个黑色的身影矗立在山坡之上,深深的注视着这一切。
“星云大师,我来看你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有一丝的干涩。
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面罩遮住了他的身形,他的容貌。却没有遮挡住他眼睛里的寂寥和哀伤。
现在,他是无亲无故的阿九,曾经,他是意气风发的夜家大少——夜冷轩!
七年前,他第一次踏入这个庙宇,他与她两个人分别抽取了自己的姻缘签。
姻缘,姻缘。
婚姻,缘分,由天定。
“施主,你这支是下下签,劳燕分飞,恕我直言,你注定要孤独一世!”
孤独一世,他怎会相信?
他是文武双全的夜家大少,他嗤笑,自己居然会如此迷信,陪着那丫头抽什么姻缘签?
那一刻,他优雅的起身,想要一走了之,但是——
“施主,另外一支签,还需要解么?”
他愣了一下。
那是她的姻缘签。
虽然,他打从心底里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是……
“请说!”他还是停住脚步,转回身子。
“凤凰磐涅,凌舞九天。”
“此女虽然姻缘多坎,但是却是富贵逼人,有帝后之命!将来定可姻缘和美,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
姻缘和美……
“星云大师,你说当年的那支签,真的会灵验么?”
夜冷轩站在山坡之上低低自语,如果幸福可以用生命交换,他愿意用自己的残生,交换她将来的幸福。
妍,你一定要……一定要……幸福的活下去。
***
“阿嚏!”
望月城中,夜冷妍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你没事吧?不会是着凉了吧?”站在桌旁的左目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除夕团圆夜,左目终于在最后一刻从帝都赶回来,和大家过这个团圆节。
“我没事。”夜冷妍微微摇头。
坐在她身边的莫彦熙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覆盖住了她原来的那件披风。
“夜深天寒,你不要陪我们守夜了,去睡吧。你不休息,孩子也要休息的。”
孩子……
夜冷妍一直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来。
“嗯,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不要谈的太晚。”
孩子快四个月了,原来孕育一个小生命真的很神奇。
她最近经常会做梦,梦境里是一片美若仙境的花海,花海中有她总会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声音好像一直在叫,妈妈,妈妈……
不是娘亲,而是妈妈。
每次醒来,夜冷妍都会轻轻的擦拭一下自己的眼角,是湿的……
姚大夫说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已经算是个完整的小生命了。
望月城天气不好,她身子也弱,怀孕初期,身体更是差到极致,可是这孩子却依旧健康的活在她的肚子里。
他那么顽强,那么坚韧,他知道如果他不顽强一点,妈妈就会不要他的……
夜冷妍把手轻放着自己的肚子上,轻声柔语:“宝贝,晚安。”
片刻之后,她沉沉入睡,自从怀孕之后,她的睡眠质量倒是也提高了很多,所以此刻的她睡的很香甜,完全不会感觉到她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莫彦熙无声无息的坐在床畔,目光落在夜冷妍的身上,复杂莫名。
沉默良久,他起身离开,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府中最僻静的一个别院里。
“姚先生,睡了么?”
“殿下!”
姚大夫披着外袍打开了房门:“年纪大了,睡不着了,殿下请进!”
莫彦熙缓步的走进了房里,姚大夫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弥漫着淡淡的草药的香气。
“殿下,这么晚了,身体不舒服么?”姚大夫看了莫彦熙一眼淡淡的询问。
“姚先生,我叫你给夜姬开的药,你一直都有让她服用么?”莫彦熙冷冷的问了一句。
姚大夫认真的点头:“这是当然了,那些药都炖在补品里,每日服用,从未间断。”
“可是,为什么孩子还在?”
不是说,只要服用了那些药就会自然流产的么?
“这个……”姚大夫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殿下,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用的都是对身体危害最小的,可能是分量不够,况且这段日子我也发现夜小姐的体质虽然柔弱,但是却又和常人不同,所以那些药可能……没有起到预想中的作用!”
“这些借口本王不想听!”莫彦熙冷冷的打断了姚大夫的话:“从明天开始加重药的份量!”
“是。”
犹豫了一下,姚大夫还是轻轻的点头。 夜宠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