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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鸿鹄峰中段,九号洞府的大门前,阵阵轰鸣响彻云霄,惊起了林中大片飞鸟。
一个五短身材的矮壮青年,双板斧舞的片片残影,似风中打旋的落叶飞花,煞是好看,每一道残影都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面前的朱漆大门上,发出隆隆震天响。
然而这看似寻常的大门上莫名光华流转,整栋府邸更是被一层透明的光膜所笼罩,任凭他如何使力,始终都如泥牛入海一般,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张猛犹不服气,抡起板斧继续劈砍不停,直到最后体力不济,险些被变化的阵法所伤,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他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出这个风头,大展神威不成,还在她面前出了丑,真是何苦来哉!
“这小崽子!等把他揪出来定要让他好看!”张猛恶狠狠的拔下一撮胸毛,暗暗下定决心。
在紫墟观内破掉一座洞府大阵是件很严重的事,众弟子的本意是选一个人攻击阵法,将里面的人逼出来即可。
张猛主动请缨,气势十足的模样就像是真要破门而入似的,只是众弟子都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师弟这么沉得住气,到现在都不肯露面。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更多人已经跃跃欲试。
“各位道友听我一言……”
沙祈瞅准机会越过众人,站在府邸门口,向各个方向连连作揖,“各位同门且慢,此处发生之事小老儿我已上报宗门,各位只需稍待片刻,自有上头的大人过来处理,相信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答复的!还请诸位道友稍安勿躁。”
果然,听了他的话,躁动的人群渐渐平息下来,虽然事出有因,可如果能不动手自然是最好的。
眼见人群都安静下来,沙祈松了口气。
角落里的朱河真原本眯缝着眼,双手缩入袖中搁在腹部,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时却突然咯噔一下睁大双眼,目光四处巡睃着,不时地抬头望天,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突然,他停下动作,顿在那里,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片刻之后方才恢复如常。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叹息道:“不经叩门大典就直入外门倒罢了,一入门就直接安排到鸿鹄峰中段,与我等老弟子比邻而居,这人什么来头?莫非是某个修行大家的少爷?门内哪位大人物的后辈?又或者天资远胜我等?”
他这番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位弟子耳中。
沙祈暗道不妙。
果然,场面再次喧闹起来,许多弟子情绪激动,大有将此事引向宗门处事不公,纵容世家弟子欺压同门师兄弟上面去。
第五停眉头皱起,深深地看了朱河真一眼,后者双手拢袖,眼睑低垂,又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阎关转身退出人群,找了一块巨石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起来。
终于,有三人按捺不住走出人群,两人手持兵刃,一人捏着两张青色符篆。
见自己有了帮手,张猛朝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似是准备好要大干一场。
“呆子!”第五停向他招了招手。
“啊?”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对方的张猛立刻回了一句,似乎又感觉不大可能,前后左右张望了一圈。
“别看了,就是你!”第五停没好气道。
张猛挠挠头,伸长脖子,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么多人不差你一个,省点力气,待会我可能会用得到你。”第五停轻声道,“别问太多,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张猛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的朝着身边火红色身影靠近了些,隐约有些肩并肩的意思,悄悄挺直了腰杆,感觉一身力气都回来了。
“沙翁你不要拦我,我刚刚修炼到了紧要关头,灵气一断我的感觉也断了,下一次的破境机缘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身材瘦高的马脸青年面沉似水,晃了晃手中兵器淡淡说道。
他手持着一柄尖锥,巴掌大小,尾部挂着一条白绫。几个有见识的弟子立刻认出这是一种破阵利器,本身也有不俗的攻击之能。
余下两人并未出言,那嘴角含痣的青年手持一把宽背大刀,纤瘦少年则捏着两张金色符篆,二人一齐走上前来。
沙祈叹了口气,默默走到一边,没有阻拦。
含痣青年首先出手,一把大刀横于胸前,张口吐出一口精气,本就寒光熠熠的大刀仿佛通了灵,发出悦耳的嗡鸣声,他步伐缓慢,带着某种节奏,一身气势逐渐攀升,在距离金漆大门仅一步之遥时,气势到达了顶点。
“轰!”这是凝结他全部修为之力的一击,仅仅是那尺许长的刀罡就足以将一尊石狮子劈成两半,更遑论手中这把品质不俗的气兵之利了。
在含痣青年大刀劈下的刹那,马脸青年手中尖锥也脱手而出,一击打在了门框的左上角,他手中的这件气兵斗法破防还是其次,最厉害的是能够自行寻找阵法节点,是真正的破阵利器。
果然,笼罩着整座府邸的淡淡光华开始紊乱起来,光膜现出了形貌,闪烁不停。
在这难得的机会之下,一张金色符篆突然飞出,贴在了大门右侧的门页上,金符上赫然浮现了一头金色甲虫,拳头大小,形似金龟子,背后生有七颗银色斑点。
金色甲虫口器狰狞,生有一口细碎利齿,始一出现就趴在金漆大门上啃咬了起来,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三人不知是何关系,竟配合的极为默契。
人群中,一些人脸上露出意外之色,还有些人则是点了点头,似乎早有预料。
朱河真眯着眼,观察着场中的情况。
“开!”
含痣青年大吼一声,手中长刀再次落下,声势虽不如方才那一击,可依旧不容小觑,轻易就突破了那层纤薄却极其坚韧的光膜,砍在了大门左边的门页上。
一时间木屑纷飞,竟是直接打烂了半扇门。
就在这时,那只金色甲虫口中弹出了两颗镰刀一样的长牙,长牙交错,如同剪子一般,对着那层光膜轻轻裁切,就打开了一道口子,原本只是阵法幻化的光膜仿佛成了实体,被其一点点的撕成碎片,塞到口中囫囵吃掉。
原本早该溃散的阵气硬是被定了形,只能沦为金色甲虫的资粮。
“这是什么怪东西!”人群中有弟子惊呼。
尤其是很多人看到,这金色甲虫在吞吃阵法光膜之后竟然甲壳发光,体型也长大了些许,不由得大为惊奇,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恍然。
“原来如此,无利不起早啊……”
“我在古书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其以符篆为外相,既可当做灵宠豢养,又可算作一种特殊的成长型傀儡,是一种颇为古怪的存在,据说不是我天逐本土之物,疑似是从天外流传而来。”一书生打扮的青年娓娓道来。
“张兄真是博学多才,夏某佩服!”
“哪里哪里,张某只是来看热闹的……”
就在那三人觉得大局已定,围观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场中突然情况一变!
一道雪白气柱直冲云霄,随后以那气柱为中心,荡起了一圈磅礴气浪,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扩散开来,为首的破阵三人首当其冲。
先是那张金色符篆被冲飞出去,大口贪吃的金色甲虫还想作抵挡,结果被震断了一颗长牙,抛飞到了地上,疼的它嘶嘶哀鸣。
而后是那含痣青年,他强行提起一口气,手中大刀横于胸前,却感觉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堵墙,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马脸青年反应最快,见情况不妙立刻抽身而退,避过了眼前的险境,却在捡起地上的尖锥后露出痛惜之色。
纤瘦少年最让人意外,竟然第一时间将另一张金色符篆拍在身上,顶着一口黄灿灿的光罩逆流而上,蹲下身来捧起地上的金色甲虫,小心的兜在了掌心。
好在这气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就风平浪静。而原本摇摇欲坠的阵法,此时看去已是风中残烛,淡薄的似乎弹指可破。
这番变故将围观的众多弟子吓了一跳,心中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去当这出头鸟,否则现在躺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天啊!这气浪是……灵气!”
“这用的都是我们的灵气啊!”
众人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方才气浪竟是灵气之后无不义愤填膺,也有一些不言不语,当即盘膝坐下运转功法吸纳。
“不是说,只是个凡人少年吗?怎么会搞出这么大动静?三位师兄本就因此人蒙受了损失,这次更是自身连带着气兵、灵宠都被其所伤,不给出一个交代可说不过去!”朱河真再次开腔,其神情义愤填膺,似是在为三位抱打不平。
在场的几十位弟子大都点了点头,张猛更是横眉瞪眼,几乎想要跑过去朝大门上再抡几斧子。
含痣青年也早已醒来,三名弟子却是不发一言,在周围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同结伴离去。
“以海量灵气运转阵法,可得一时之力,只是这大阵根基不足,内里已然受损,下来也撑不了几击了……”众弟子当中有通晓阵法之人说道。
朱河真见众人虽多有不平,却也只是嘴上嚷嚷,真要破掉一座洞府阵法却又不肯,顿时显得急躁起来。
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面露喜色,继而又赶紧一摇头,口中惶急的喊道:“糟糕!这位师弟定然是有危险,咱们快去救他!”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朱河真率先越众而出,朝着缺了半扇的朱漆大门前大步行去,他脚步不快,身无寸铁,胖乎乎的、人畜无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同样胖乎乎的手掌上有袅袅紫气升腾。
在场的所有弟子顿时精神一震,眼看着熟悉的紫气从那双手中升腾起来,化作了一口三足两耳的圆鼎,五尺高的圆鼎在那双手下缓缓推进,仿佛重逾千钧,不可阻挡。
圆鼎触到了阵法光幕,没有丝毫阻碍,直推进去,又碰到了歪斜的朱漆大门,势头依旧不减,大门连带着一段院墙直接震得粉碎,瞬间烟尘四起。
就在这时,笼罩着整座府邸的阵法倏然散去,滚滚烟尘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在昏迷前的最后时刻里,朱河真看到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细手掌在他眼中徐徐放大……
…… 雾漫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