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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古娜说得很快，快马疾驰，耳边风声很烈，武太郎只得全神贯注听着，但即便如此，他听完，还是良久转不过弯。

　　其实扎古娜说的并不复杂，简略而言，就是两件事。第一件，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冒充自己身份，夺权了自己父亲天可汗位置，甚至还和自己父亲gay里gay气......另一件，则是长安有杀手来杀他，武功还很强。

　　——可就是这两件简单的事，武太郎想不通，想破头也想不通。他苦恼想：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人和他眉眼长得一样？即便说，有岁月变化的掩饰，可这也太玄幻了吧？他可没有个双胞胎弟弟。还有......杀手，为什么会有杀手，还这么清楚他位置......明明，来上京后，他讲明过身份的人，只有掌柜的啊......？

　　长安、杀手、掌柜。

　　长安是天子脚下，掌柜是天子重臣......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么？

　　连绵的思绪，想到这里，武太郎硬生生把那句“咱们回上京烤鸭吧”，给咽回去。他缄默，就这样任由扎古娜带他快马赶路，但他却忘了......寂静的夜里，有比马蹄声更明显的响动么？

　　“冷夜亮蹄声，月水照佳人。”

　　忽然，遥遥地，传来一声尖细短诗。武太郎心猛抽，果然，快马刚奔至城门口，五个人，五件黑衣，五把剑，已遥遥地把扎古娜和武太郎包围。

　　为首一个高瘦的男子，眼睛似一条毒蛇，他轻抬剑，内力运转的风吹起黑衣，露出黑衣下的大红布料。武太郎猛地发现那是件裙子，他再一细看，发现高瘦男子没有胡须，也没有喉结。

　　——女人？？？

　　不！不对！太监！这是个太监！东厂太监！

　　武太郎忽然反应过来他们是谁，太监，剑，黑衣，是东厂的人。东厂是朝廷的，东厂是锦衣卫的上司，掌柜和锦衣卫私交甚好......难道......真的是掌柜么？

　　他的心情，一下子，像是打翻了调料瓶。污黑的酱油和料酒混杂，泡发熏鼻的黑胡椒和辣椒面儿，发出难闻的苦涩。

　　“小主人。”

　　扎古娜勒马，冷静低语。

　　“你骑马走，我......”

　　说着，她一边抽刀，打算下马。

　　然而——扎古娜未说完，蓦地，第三个人的男声突兀插入。

　　“停，你先哑着，我来断后。”

　　男声玩世不恭，有些疲倦。武太郎和扎古娜都惊讶回头，却见一个微笑的劲装刀客。武太郎愣一秒，忽想起来，这是前些天那个吃瓜群众“王笑笑”。但他不是已被掌柜的放了么？为何在这里？

　　只听“噌”一声脆响，王笑笑胸有成竹拔刀，目光如电直射那五个太监。见武太郎面露疑惑，王笑笑嘿嘿乐声，解释说：

　　“其实我这些天一直跟着你来着......除了洗澡上厕所。因为吧，我估摸，你长这么俊，身边肯定不会太平，我就指着英雄救美，你能夸我感谢我两句......”

　　“诶诶诶诶？？？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武太郎震惊。

　　“没错，”王笑笑点头，“就是那个意思。”

　　武太郎无言，一时间内心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他扭头，扎古娜目光古怪望他。他不禁苦笑，自知身上的女装、表白的男人，已经令扎古娜误会什么......也许其实并未误会。

　　最终他转向王笑笑，感动地恳求：

　　“你快跑吧。”

　　“哈？”

　　“敌人是东厂，武功很高，一般人不是对手，你会死的......”

　　“笑话！我王笑笑快刀无双......我擦他们的武功好像是菊花剑法？呃呃呃呃女神你放心，我会死的有尊严点，啊不对，我是说，没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年头，英雄救美不送个命，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似乎是真的很怕，王笑笑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手都发抖。

　　——也不怪他怂，毕竟，东厂太监李秀莲，一手菊花快剑震慑江湖，这货教出来的人，想必打他一个野路子，连剑尖儿都不用。

　　“可......”武太郎迟疑。

　　王笑笑宽慰，“没事，你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大丈夫，当一往无前，无惧生死。”他默默向前走去，目光真的笔直且毫不畏惧。武太郎眼眶慢慢湿润。

　　“不怕一去不回？”

　　扎古娜忽然插话。

　　“便一去不回。”

　　不宽厚也不高大的背影，豪迈大笑。

　　武太郎还想劝阻，但扎古娜听罢，直接一转马，朝另一边城门变道疾驰。

　　黑衣人欲追，而王笑笑已经迎头拦上。刀影与剑光交错，王笑笑极聪明，自知不可能敌过，干脆尽力防御，故意只纠缠、不进攻。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两个黑衣人加速追上，其中就有带头那个吟诗的装逼犯。扎古娜心一横，用刀刺马，胯下战马哀嚎着猛烈加速。然而带头太监似乎早有预料，他轻抬剑，月儿映在剑上。

　　随他一声尖细断喝，一道薄细剑光，霎时斩向马与二人。自知躲不过，扎古娜立马运起内力，护住武太郎和自己——但马儿却被斩掉四只蹄子。

　　两个人重重摔出，扎古娜一个翻滚，稳当站住，怀中武太郎却是晕得七荤八素，久久没回过意识。扎古娜一松武太郎，轻放下，左手抽出斩马刀，右手持马枪。北荒人是没什么武功路数的，他们只有内力、身体、和绝对的战斗经验。黑衣太监从扎古娜脸上看到漠然和杀气，黑衣太监嘿嘿冷笑，但步伐悄悄调整，更加认真专注。

　　“扎古娜.......我们......”武太郎犹豫，“我们找机会快跑吧......”

　　扎古娜一字一顿，“小主人，他们轻功比我们好，跑不了的。况且区区南人都那么勇猛，我辈岂能落后？”她表情极认真。

　　武太郎无言，内心中却是在担心关于“掌柜”的猜测。最终，他张张嘴，并未多言。他从裙里掏出一把短匕，亦全神贯注。

　　两个黑衣太监一抖剑花，目光俱落在扎古娜。有趣的是，他们盯紧扎古娜的肌肉，除去警觉、戒备，隐约还有一种......妒忌。扎古娜毫不在乎太监目光，她微微弓身，腿上肌肉多数绷紧，骨节甚至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两个太监首次遇见这种阵仗，目光皆一凛，微有些不知所措。

　　东厂。隶属于特务，不是战士。

　　东厂少有人和北荒人打过，恰巧，这两个人也是第一次遇见北荒高手。他们尚停留在中原思维，尚以为对方会运功提气、会攻防有序......殊不知。

　　北荒人，一身功夫，俱是追捕猛兽和生死搏杀所练，讲究的是瞬间爆发力。黑衣太监失措间露出一个破绽，这破绽刚出，扎古娜便纵身猛跃，如猎豹般扑过去，提枪狠刺。

　　一瞬间，月光，藏枪芒闪耀。 我们只做正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