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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他们所描述，杀手的打扮并不罕见，至少“黑衣、快剑”这两个特征，以柳云飞对东厂的了解，有不少分类，都是这般形象。

　　反而最后武太郎所言的一个小细节，令柳云飞一下明白。“吟诗”。还那么尬。一下子，柳云飞就想起东厂某个资深变态装逼犯。这货阉割前是个写诗的，阉割后灵感爆发，高产似那啥，整天在东厂牡丹部里荼毒同事。

　　但他的武功很不错，非常不错。能被柳云飞夸赞“不错”的人，至少在朝廷高手中能占一席之地。这个人，被武太郎的青梅竹马1V2杀了，即便有取巧成分，这“青梅竹马”的恐怖实力，可见一斑。

　　柳云飞不禁多看那“女巨人”一眼——结果恰好看见，那“女巨人”苏醒，淡定地脱下带血的衣服，露出足令铁人三项都羡慕的臀部巨大肌肉。

　　冷汗，想了想，柳这厮没说话，全当没看见。

　　“想杀小武子的是东厂牡丹部。”

　　柳云飞故意咳下，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防止扎古娜尴尬——虽然对方很可能并不怕看，也没啥好看。

　　扎古娜肌肉堪比玄武放大开金身，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至少迄今为止柳云飞遇见的男人，从没有谁说过那金身好看......多数都是说那金身看着莫名欠打，嘲讽满级。

　　“牡丹部......”

　　听着陌生名词，武太郎微露疑惑。这时柳云飞解释：

　　“牡丹部啊，是东厂一个专精刺杀大人物的集团，领头人是‘天书诗剑’李当魔——就是被你青梅竹马一矛戳死的那个装逼犯。你青梅竹马能杀他，战斗力看来已经高达428龙九，世属罕见。”

　　武太郎带着一丝骄傲，“当然了，扎古娜是北荒有名的战士，曾受过我父亲......亲自嘉奖。”提到父亲，武太郎微微停顿，眼神一黯。

　　“嗯，很不错，”柳云飞点头，“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千万听好。刚才青青说，你们北荒巨变，你爹被囚禁。我知道你肯定急着回去，说不得还要瞒我乱跑，你这孩子脾气就是犟......”

　　“但是，不准。”说至此，柳云飞斩钉截铁，目光严厉。

　　武太郎失声，“为什么？”

　　“东厂牡丹部，只有两个人能指挥得动，一个是李秀莲，一个是圣上，你的消息是我告诉红雀的，她带回了长安，才引来杀身祸。这点我道歉，是我太天真了。我本以为你无关紧要。”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柳云飞轻抚这痴儿长发，缓慢劝，“不管是圣上想杀你，还是圣......李秀莲想杀你，你都不能乱跑。否则，他们拥有的资源，超乎你想像。况且......”顿顿，“你回去能改变什么呢？”柳云飞反问。

　　“我能揭穿假的术儿彻啊。”

　　“然后呢？天可汗已经昭告了，谋反已经谋过了。即便所有人都知他不是术儿彻，他也必须叫术儿彻。你回去肯定要救你父亲，你想想，那群谋反和默认谋反的人，怕不怕你父亲逃走？怕不怕被‘北荒第一高手’翻身清算？”柳云飞严厉，“他们定怕！”“我打赌，你那叔叔，能活到现在，肯定也是默认了的。你去找他，他第一个杀你！”

　　“我......我......我......”武太郎支支吾吾，两只清亮眸子，尽是难过和不敢置信。

　　其实武太郎很聪明，其实柳云飞这些话，点过，他也领悟明白。可他就是不愿去信。如果信了，自己还怎么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去北荒救父亲呢？父亲虽然寡淡亲情，但那......毕竟是父亲啊......

　　父亲一物，远隔千山万水，那血脉里的亲情联系，远游的游子怎能放下？

　　“我、我还是想去，”武太郎低下头，“可现在......现在......”

　　“现在很害怕？”

　　“嗯，”武太郎声音沙哑着，“掌柜的大坏蛋。”

　　柳云飞忍不住吐槽，“我去，这年头说实话都成坏蛋了，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不知道啊？”说完，他微微叹气，俯下身，亲昵捏捏这泪汪汪小可爱的鼻子，然后，他想也不想：

　　“等等吧，你父亲一时死不了，否则他早死了。等你生灵墓的哥哥姐姐回来，我令他们去北荒一趟。”

　　这恐怕是武太郎最期望也最喜欢的结果......柳云飞言罢，武太郎瞬间抬头，眸子中先是惊讶，然后喜悦，再然后感动，最后又升起一丝担忧和顾虑......“这样好么？”武太郎小心翼翼。

　　——他不傻，很多事情他暗自清楚。

　　生灵墓是朝廷的，柳云飞曾是朝廷要员。东厂这么急着杀他，谁知是怎个意思？可掌柜的......却打算命令朝廷重臣，帮自己，帮一个敌国王子。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自私之辈，女装又如何？北荒人的重情重义，他可没缺过。他是很想救回父亲，但如果救回代的价是连累掌柜，他宁愿去北荒送死，和父亲一起魂断雪地。

　　“无所谓，”柳云飞笑笑，又捏捏武太郎小脸，“我只是救回你父亲，不干涉北荒内政。他是个可敬的对手，值得我这样。”言过，他松手，却是又望着武太郎，感慨：

　　“就是有一点，从今以后，你父亲不可能再回北荒掌权，你也，大概再也不是王子了。你们将只是一对普通父子，在上京打打工、做做小生意，尝世间百态。”

　　“诶，这样不是更好么？”

　　武太郎却是傻乐。

　　大家听了，都一愣。

　　然后全哄笑。

　　然而，角落里换好衣服的扎古娜，始终怔怔望着自己的小主人。她欲言又止，数次张口再顿住。

　　她自然希望小主人回去重振北荒，她自然希望嘉奖她的天可汗还是天可汗，她自然希望，小主人和自己，作为一名战士，拔出刀枪，冲锋陷阵，践行北荒的宿命。而不是，在某个地方腐朽。

　　可......

　　扎古娜呆望武太郎那身漂亮裙子、还有偶尔露出的一丝女儿媚态。在北荒人眼里，裙子是“中原十大无意义发明”之首。因为这样的漂亮衣服，严重影响女孩子的战斗力。女孩子本就弱于男性，一步一进，更是要压抑天性，冲破枷锁。

　　但如今，小主人一个天命眷顾的北荒少主，也在中原穿上了这种东西。

　　【也许终究物是人非了吧。】

　　扎古娜攥紧身后长枪，长枪上刀痕累累，她最喜欢这些花纹。一瞬间，她想独自杀回北荒，可转念，她又无力，连小主人都不在乎，她杀回北荒，又是图个什么劲呢？

　　她想着，越捏越紧铁枪。周围净是欢笑的气氛，也武太郎也松下心，信任着他的“掌柜”。可扎古娜无论怎样试着去感受、去靠近，甚至去违心跟笑。

　　——她和她的铁枪，始终，格格不入。 我们只做正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