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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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上京烤鸭,大堂,人声喧哗。
“他来杀柳掌柜?他是谁?等等,他和柳掌柜长得有点像啊!”
“我看也是,但你瞧他那眼瞳,还有那头发,和柳掌柜明显差了很多,所以我猜,他们大概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中间说不定有八十部小说的财产纠纷。”
“呵呵,他死定了,我跟你们讲,我上次喝醉同掌柜的比武,我连掌柜的反复横跳都跟不上。这地方的掌柜的,高深莫测。”
那白衣公子的话并不响亮,但声音已足够让大堂中的人听见。多数人发表出自己的评论,有人看好,有人不看好,几乎都在看热闹。这样的寻仇打斗,本就是江湖上喜闻乐见的盛事。
武太郎听完心一沉,“你是谁?请问你和掌柜的......”
“不共戴天。”那人负手。
武太郎又问,“掌柜的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没有。”
“那为什么......”
“杀着高兴。”
“额......”
武太郎有点蛋疼,因为蛋疼他忍不住扶着脑袋,陈钰儿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和思考什么。
这时,一个平日里尤好在武太郎面前装逼的食客,兴许是喝多了,他骂骂咧咧起身,抽刀过来想打抱不平,但只是刚刚生出杀意,白衣公子忽然身形微闪,伴随短促一声出鞘刀鸣。
等武太郎回过神来,那和他还挺熟的食客、经常给他讲故事、给他送糖果的好叔叔,却是脖子上挂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刀口,一刀割喉,瘫倒毙亡。而那白衣公子好似随手杀了一只鸡似的,掏出手帕嫌恶地把刀擦干净,重又归鞘。
武太郎眼睛一下子红了,下意识想上前,露出从未有过的生气表情。但这时陈钰儿却死死拦住他。
陈钰儿也许是此时场上最激动的人,但刀客的本能让她保持冷静,从刚才那白衣公子的动作,她看出两点。其一,白衣公子轻功不及柳云飞,因为白衣公子的身法她看到了残影,但柳云飞的身法她从来什么都看不到。
其二,即便如此,那人的轻功,依然在自己、自己父亲生前、以及在场所有人之上。若结合他手上的神兵,他那熟悉的内力波动,很多事情昭然若揭,令她血脉喷张,但她又必须忍下来。
——她不能在这里和他打,刀客不畏惧死亡,但开打武太郎一定会帮自己,甚至其他人也可能帮自己,而这是找死。她可以为了刀客的执着送死,但刀客的执着让她接受不了别人为她而送死。
牙齿,死死咬住。
“我平时不喜欢吓唬人。”
说着,白衣公子居高临下,对陈钰儿和武太郎的举动轻蔑一笑。
陈钰儿发现,白衣公子和柳云飞的声线其实极为相似,只是后者慵懒些,前者磁性也讨人厌些。这似乎超过了血亲的范畴。
与此同时,白衣公子顿了顿,眼神中是森然的威胁和臭屁的尽在掌控,又道,
“但不得不说,威慑一下的确能省很多事。说吧,柳云飞在哪里,我不想多杀人,刻字很麻烦。”
“我才不......”
“——掌柜不在。”
陈钰儿拦住武太郎,把他抵触的话顶回去,冷静摇摇头。
“他去哪儿了?”
“八十里荒山,追捕魔头。”
“魔头?叫王老实?”
“也许吧,我不知道。”
“呵呵呵呵,早知道直接去那里找他,也罢。”白衣公子嗤笑一声,“对了,这盒子里面是我送给他的大礼,假如他中途回来了,记得转交给他,再顺便告诉他,我在八十里荒山等。”
“嗯。”陈钰儿点头。
一反常态的乖巧,但陈钰儿的手其实早已忍得青筋暴露,握出刀印子。
白衣公子转身与离去,但刚转过身,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似笑非笑,“小妞很是乖么?不如过来做我第一百三十二房小妾?”
陈钰儿心一紧,但她急中生智,忙说,“不可能,我已是柳君人妇,请先生自重。”
“人妇?”
白衣公子上下打量,半晌,打量完,他表情厌恶,
“真恶心。”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直到白衣公子走出去很远很远,死去那食客的朋友才敢哭喊,痛骂那白衣公子残忍,但他的痛骂声音依然小心翼翼。大多人见此掩面叹息声,然后赶紧逃走,怕那人再转回来。
武太郎默默过去,露出让人心疼的哀伤难受表情,他小心给尸体蒙上脸,摘下随身的护身符,塞进尸体的领口,他正双手合十哀悼着,忽然肩膀被拍了下。扭头,是陈钰儿。
“你不要跟来,主持下局面,在这里等掌柜。”
陈钰儿双眸时刻注视着门外,矮下身子,附耳低语,
“假如掌柜回来,把事情如实告诉他,顺便向他说声,不用找我了。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也添了不少麻烦,谢谢。”
武太郎察觉到不对,“你要去做什么?”他拽住陈钰儿衣袖。
“没什么,每个刀客都期待一场庄严落幕,避无可避。这从头开始就是我想要的,我只是去做我该做的事。”
随口的话,但心里那般认真,那般决然,尽管陈钰儿敢肯定,假如柳云飞在这里,绝对会嘲笑自己又蠢又迂腐。
——嘛嘛,什么纯粹的刀客,他根本就是油混子吧?人倒挺妙的。果然,男人这种生物,硬件配置差不多就行了,软件配置一定要高点。
陈钰儿想完,心里微微惆怅,摇摇头,她提刀,轻功运起,飞快朝远处那个白色的背影追过。
看着陈钰儿的背景远去,武太郎试图拦一下,但奈何他轻功武功都远不及陈钰儿,伸手的时候,陈钰儿便已经遁出七八步。
他想张口喊两句,又怕陈钰儿要偷袭,而自己暴露她,一旁,死去食客的好友还在假惺惺嚎啕大哭,但武太郎分明注意到,那“好友”顺手偷走了死去食客的随身钱袋。
以前他大概会说两句,但现在他无心管,也无暇管,他忽然有些累,过去学的军略、统兵、国政、骑射、军武,此时却是如此无力。他发现自己什么都阻止不了,即便知道陈钰儿此去危机重重,他什么也都做不了。
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单纯就只是一个哄男人开心的女装变态么?岂不是,永永远远都不如雨村那般厉害,配不上她也无法保护她?
来上京这么多年,第一次忽然想回家了。
即便家里会遭白眼和鄙夷,会莫名受到那些兄弟姐妹的设计和敌意,但至少,家里那么多家将听命,自己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有能帮到的人。
很快,所有人渐渐都离去,哭丧那个人也在武太郎帮助下把食客尸体运走。回到店里,武太郎倚在门边,心想自己错过了去帮助姐姐的时间和机会,这其中究竟是因为“听话”还是因为“懦弱”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把“上京烤鸭”的大门关掉,在门口呆呆地等了好久,武太郎忽然想起那份“大礼”,他赶忙回到大堂,找到那个盒子打开,一打开,失声惊呼,手忍不住把盒盖扔出去。
只见盒子里,静静躺着,
一颗,血淋淋、颅脑被刨出来的,
妇人断头。 我们只做正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