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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内心多疑惑，陈列在面前的选择，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反抗，终究是不敢反抗的。一个小小的、势薄力微的弱女子，面对曾经朝廷最恐怖的刺杀、暴力机关。再怎样反抗也只是徒劳。

　　雨村唯有沉默听话上前，武太郎兴奋地过来牵她，她冷漠甩开武太郎的手，与柳云飞直面，双眸电光火石相撞。

　　“墓主大人，我到了。”雨村淡漠。

　　柳云飞仍旧看着他，柳云飞周围的人也看着他，雨村打量那群人的衣服。锦衣卫、生灵墓，全都是当今盛世的光辉缔造者。他们杀光人，榨干血，用外族的命堆砌皇宫。

　　命中注定的仇敌一个个用视线侵略自己，仿佛预告自己悲惨的宿命。雨村觉得天似乎更暗了，有风过，冷得打激灵。隐约雨点落下，不知觉乌云笼罩坊市。她想，看来这个灰蒙蒙的天气，就是自己灵魂的最终归宿。

　　该死的，还是要死。

　　不该活的，挣扎多久，还是活不下。

　　其实如果一开始武太郎有用点把自己调教成“听话小女仆”是否更好呢？至少不用挣扎着走这么远，在灭亡之前也会更安心快乐。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雨村不停在胡思乱想，直到.......柳云飞忽然塞给她个丝绢缝成的小册。

　　“噶？”

　　不解，疑惑。

　　“那啥，我想知道的都在上面列提纲了，你自己看着写一下。”

　　柳云飞匆匆解释，转头又回棋盘边坐下，这次和他对局的是那个性感艳女。

　　刚坐下艳女就跃跃欲试提议，“老大，我们加点彩头怎么样？比如说脱衣服，再比如说喝葡萄酒，再再比如说情话......”弄得柳云飞连连摇头摆手。

　　雨村愕然望着这一幕，她弄不透，弄不透柳云飞这是什么意思。审讯呢？刑逼呢？这和她了解的完全不一样。她忍不住“喂......”，打断了开局摆棋子的柳云飞和艳女。

　　“怎么了？”

　　柳云飞和蔼。

　　“......”

　　雨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柳云飞十分善解人意，他一看雨村这表情，顿时恍然大悟：

　　“想尿尿啊？哦，厕所在那边，让武太郎带你去。”

　　“不......”

　　雨村憋红脸。

　　柳云飞见状愣愣，

　　“哦？想你陈姐姐？那啥，她病了，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过别担心，你好好回答，我肯定还你个白白胖胖手感贼好的陈姐姐。”

　　“也不是......”

　　雨村越来越觉得违和。

　　她很混乱，不停纠结，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竟然......真的就像个烤鸭店？而柳云飞......真的就好像个烤鸭店店主？按道理来说，这里不应该是朝廷新秘密机构么？

　　自己不应该被各种凌虐逼供......然后悲惨地被削成人棍么？

　　这倒不是她有受虐狂，只是她心里一直觉得，这里就应该是这种地方，自己身为敌对阵营，本该被这样对待，墓主也的确应该是这样的人.....但，一切明显不一样。

　　“墓主大人，我不明白。”

　　她终于坦诚，深吐一口气。

　　柳云飞闻言又愣，然后又恍然大悟，

　　“不明白啥......哦，我懂了，认不得我写的字啊......额，你先尽力，实在认不出来的圈好，等我给你弄个翻译本儿.....”

　　雨村焦灼打断，“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明白您在搞什么？老虎凳呢？辣椒水呢？你对我.....就安心放我在一边自己写？”她感到啼笑皆非，甚至想，这是不是什么陷阱。

　　结果柳云飞反而露出苦恼，“嘶......你这要求还真高......老虎凳我店里没那东西......辣椒水.....我们做菜都不够用.....行了，毕竟不是专业地方，你将就将就，我们走个流程。”

　　“......”雨村傻眼。

　　而柳云飞身边那几个人，听过这番对话，顿时纷纷议论：

　　“可惜啊，这么年轻好看的姑娘，竟然是个抖M，不受刑不舒服。”

　　“鲸了！话说她该不会就是为了受刑才主动找老大的吧？”

　　“我们老大这么宅心仁厚的人，竟然被她提这种要求。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以及啥来着？”

　　“人性丧失，蠢。唉，可怜的武太郎，可怜的老大，啧。”

　　.“.....”

　　雨村好歹也是个高手，听力敏锐。这些议论，她全都一字不差收到了。听完，她发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等等，我不是......”

　　百口莫辩，雨村呢喃两句，又闭口，良久，她深深望着柳云飞。

　　——为什么要放过我呢？

　　雨村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武太郎？但想法刚出又被自己否定掉。在雨村心底，墓主应当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不可能因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放过仇敌。

　　她越想越觉古怪，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这样简单。最终她只好怀着戒备心绪，兀自坐一边写那小本子。

　　不知为何，小册子上有大量不相关问题，甚至于问她的罩杯、问她的过往，好些问题还重复了。雨村略一思索，明白这是测试她有没有说谎，更不敢怠慢。

　　左边，是围观下棋、不时哄笑的众人；右边，是独自写写画画的雨村。武太郎始终陪着，可雨村不愿理他，就连他端过来的茶水，拿过来的点心，也不肯用半点。

　　又一局棋罢了，艳女低落，众人欢呼，柳云飞把艳女杀的大败，甚至很调皮在棋盘上用棋子摆了个表情“^.^”。

　　陈钰儿憔悴从房间里走出，这个昔日喜欢用扫帚作大刀的女刀客，失了雨村刚见她时，那诱惑雨村发自内心钻她怀里的安全感和英气。雨村知道这是何原因，也知道陈钰儿是什么病症。

　　云端，忽然落雨了。

　　雨滴，一点，两点，渐下渐大。那些个猥琐汉子、肌肉大汉、性感艳女，全都惊叫着躲回房。武太郎赶紧给雨村拿来伞撑着，柳云飞收起棋盘棋子，慢悠悠走到挥笔的雨村面前。

　　毛笔写的字很大，幸好册子也够大，要写的东西太多，雨村手都有些酸。

　　“回房写吧，今天有大雨。”

　　柳云飞的态度很亲切，雨村微一抖，他甚至怀疑，这个恶魔是不是对自己有不可说的想法？

　　但她回忆起柳云飞看自己是毫无色欲的，和龙九不一样，她压住乱猜的心绪，写完最后一个字，有些狼狈地丢掉笔、把册子递上。

　　“墓主大人......我弄完了。”

　　她低着头，心中莫名慌乱。

　　事情和预期背道而驰，虽然暂时似乎是好的，但雨村总觉着慌。人就是贱，坏事如期发生，人会伤心；坏事变成好事，人反而更加惶恐，惊怕更坏的事藏在其后。

　　——幸好，武太郎那个傻子，一直把自己左手握住，陪着自己。

　　就算是他这样没用的笨蛋，这种时候，也好安心啊...... 我们只做正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