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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的侠客,平乱四方的城主,骁勇善战的战神,神秘强大的教主,气吞山河的容王,指点江山的金帝,挞伐天下的王夫……
独孤傲一生,皆是辉煌传奇。最深入人心的形象,依旧是一袭黑衣,袖摆有几簇暗红彼岸花,红披风迎风而动,一柄玄铁剑别在腰间,一双黑瞳傲然天外,一张峻脸峭厉如峰。
从何时开始心动?
大约是他波澜不惊地一瞥,无情无欲;大约是他红披落地,遮住她褴褛衣衫;大约是他牵着她的手,没有废话,但每一个字都重约千斤,嵌进她心里。
他护她,她恋他。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好似,他们本该属于彼此,便是一眼,从此再无人可替代,再无人可涉足。
终于,他成了她的夫君,陪她历尽苦难,终得相守。
此时,那让天地风云变幻,让天下闻风丧胆的男人,此时,穿着粗布麻衣,身形高挑饱满,壮硕挺拔,挽着衣袖,裤管长靴沾满泥泞,像极了一个寻常农夫,却又有挡不住的峰华,让人一眼望去便会被深深吸引。他正握着一把铲子,一把把地松土,将深坑挖得更大更深,卖力而专注。
步清欢就那般悠悠站着,默默看着,轻轻笑着。好似这般,已然满足,若非此地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她同他变为一堆村夫村妇,又如何?
步清欢模样倒已经美丽动人,岁月未曾在她脸上落下痕迹,比之年少时,更添成熟韵致。尽管是棉麻短衫,朴实无华,仍不掩她风姿,身段撩人,容貌无双。
两人眼神遥遥相触,皆有火星水光。独孤傲停了手,缓步朝她走去,嘴角微勾,早已成了习惯。但凡见到她,岂非都很愉快?
“夫人……”他每次唤她,都有化不开的浓情,尾声更是轻柔酥骨。他不爱多言,唤她之后,总是定定地看着她,待她开口。
步清欢轻笑着,理了理他的衣襟,拍了拍他身前的泥点,却不言语。他拉过他的手心,瞅了瞅,果然掌心发红,几个厚茧,几粒水泡,她终于拧了眉:“你那般卖命干甚?”
又不是行军打仗,又不是江湖厮杀,又不需要你死我活,做这种农活般的苦力,哪需要这般拼命。
独孤傲抽回手,在衣摆上擦了擦,这才反手握着步清欢的指尖,轻轻摩挲,眸里是心疼,沉默许久,才道:“只想尽快带你离开这里。”
手指被他轻轻抚摸着,步清欢心里甜暖温热。
独孤傲眸中黑里透暗,只恨不能插上翅膀,带她飞出苍山。
女人,还是该被捧在手心,护在臂弯,寄情于青山绿水。山灵水秀,养出俊俏儿女,穷山恶水,当然会让人憔悴衰微。步清欢自来川宁村,连指甲都磨平了,里面还嵌着污渍,嫩白如玉的肌肤,也暗淡了一分。昔日那个高高在上、完美无可挑剔的女人,如今忙里忙外、东奔西顾,不得安闲,不得安宁,不得安枕。
步清欢指尖微痒,心里更痒,他喜欢看他万般怜惜的神色。粉面含羞,道:“那群人似乎已按耐不住了。罗娇应该也是他们的人,今日与我交手了。她道是,能打败他们,就能出去。”
“嗯。”独孤傲扬笑,怕只怕他们不出手。
两人又低声说着体己话,片刻后,就听人喊着:“村长,独孤先生!快来看,下面是石板!”
两人相视一眼,走过去。
经过昨天,火烧群尸体。如今的焦黑尸骨,全被聚拢,将要入葬。
挖坑,一则为了一探地底,一则为焦尸掘坟。村里来的人不多,统共十来人。其他人哪还敢随意出门,更遑论来坟山。
但是一番努力之后,总算见底。
果然所料不错,底下是地道,更或者是地宫。非是寻常地道,挖出通道即可,而是经年累月,石板堆砌,浩大工程,牢不可摧。
“撬开。”步清欢唇角勾笑,眸中亮光闪烁。也许,这就是通向外界之路。更可能是神鬼图的第三重谜团。
大伙又来了干劲,大家也想知道,到底是那些人作怪吓人。石板虽坚固,但是铁杵也能磨成针。
很快,便开了个洞,下面果然是一条石板堆砌的通道。众人面露喜色。几百年来,从无人知,原来底下,别有洞天。
洞口越开越大,已能容人通行。想到涤尘谷入口被封,步清欢有些踌躇,要不要她和独孤傲分头行动,一个守住洞口,一个入洞查探。但是又不想分开,片刻都不想分开,尤其是,当前路不知通向何方之时,更不愿、不舍分开。
有个大胆的年轻小伙,已经跳了下去。他不过走了几步,就惊叫着回到洞口,目光惊慌失措,看了一眼平武,咬着牙关说道:“是……是罗娇……”
是罗娇的尸体,被人胡乱砍了几十刀,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看刀法,倒是极其快而准,不像是急于要命,反倒是猫捉老鼠般地戏弄,每一刀都不在要害上,却终究血流不止而死。她周身都是血,浸透了衣衫,血渗开了大片,血腥带着温热,刚死不久。
不久前,她还与步清欢交手,此时却已断气。难道是因为罗娇比武失败,所以受到惩罚?实在太残忍了。而且,由此看来,川宁村又入地道之路,只是如今除了罗娇,或许无人知晓入口了。
当然,村民中可能也潜藏着罗娇这般,是“那些人”的人。
平武不顾血腥满地,搂着罗娇,两个人皆是又高又瘦,如此搂在一起,就像几根干柴。平武眼中有热泪,滚滚而出,却是无声。
大家皆是怔然,一时无措。
被吓死、被毒死,尚且觉得可以接受;可是这被人凌杀而死,鲜血满地,引人作呕。
“为罗娇报仇。”步清欢声音冷凝,将众人拉回神。尽管她手上也沾满血腥,她也杀过很多人,但是她从不会随意杀人,不会辱杀对手。
杀人,也该有原则和人性。
当然,罗娇之死,她有点疑惑和愤然,却并不心痛和怜惜。到底,她是个无情之人。若非珍惜之人,谁又能让她动摇心神呢?
独孤傲忽而靠近,大手揽着她的肩。
步清欢侧望他,他一如既往地沉寂与安定,冷峻而低调,默然地支持。她勾了一抹冰冷笑意:“走。择日不如撞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地道分为两头,可能会有机关陷阱,众人朝着,小心翼翼地前进。在阎王殿时,步清欢对机关暗术颇有造诣,谋定而后动,竟成功地一连破解几处机关,一路平淡无阻,倒觉无趣。
地道里味道有点闷。
“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步清欢闭上眼睛。脚下石板凹凸质感,手上墙壁纹路脉络。竟与阎王殿如出一辙。
独孤傲右手持剑,左手揽着美人。他只想第一时间,将她护在怀里,将危险隔绝于剑外。
然而,一路并无敌手突然杀出。
直到,步入一个开阔无比的大堂,四周灯火昏黄。主座空空如也,主座旁站着,一个银面紫袍的男人,下手坐着两列奇装异服之人,武器也都别具一格。
紫狐?
自从鞅驰草原上分别之后,再未闻他踪迹,今日却在这里重逢,而他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
“王,大驾光临,荣幸之至。”紫狐笑审步清欢一瞬,转而躬身行礼。身姿谦逊,语气却淡淡。让人搞不懂,究竟是何态度。
两列之人,纷纷起身,躬身行礼:“见过阎王。”
阎王螳螂,前阎王后,白曦。便是步清欢本人。
这里不是阎王殿,是地藏王宫,是阎王殿在沙驰国的分支。
紫狐旋转着玉箫,一步步走进,在步清欢七步开外,侧身,躬身,伸手:“王,请上座。”
步清欢摆摆手,压住内心太多疑问,淡淡道:“听说,打败所有人,便能出去?你们谁先来,或者,一起上?”
一如当日,打败白夜,便能当上阎王,从此自由出入。这群人虽尊她为王,却未必心里服帖。
她甚至不问,这里何处,他们是何人。她态度傲然自信,似乎已有必胜把握。势力压倒,强者为尊,事后,再论废话。
“阎王殿无人能打败阎王,更遑论地藏王宫?”紫狐已站到步清欢王座左侧,一如昔日在阎王殿,而他是左护法。
竟然不用武斗?
“你们为何杀了罗娇?是谁杀了罗娇?”步清欢又问。目光扫过众人,却不见一人是用刀为武器。
“她该死。”这时一个突兀之声响起,来人腰间别着双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从侧门走出来,容貌竟与罗娇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她看起来更干净清丽,更冰冷锋利。
罗媚?
有人低声、惊诧地问。罗娇的妹妹,似乎死了很多年了?
“闹鬼,下毒,诈尸……为了赶走你,她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早该死了……”罗媚声音冷冷,径直做到大堂空位上。
众人皆惊,惊疑不定。难道川宁村之事,竟然全是罗娇主导?太不可思议了,她能有这般大的本事?
转念一想,又觉有理有据。原本老村长很可能将村长之位,传给罗娇,最后却传给了突然冒出来的步清欢。而且独孤傲丰神俊朗,川宁村女人哪个不觊觎,可惜他眼里只有步清欢。也可能是因为平武,平武看步清欢的眼神,恐怕也会让罗娇嫉妒不已。
将步清欢推为鬼怪之说,赶走她或者杀死她,然后取而代之。在两人交手之时,罗娇的确杀机横生,可惜却败于步清欢之手。
罗媚落座后,目不斜视,声音淬冰:“她身上每一道刀痕,都是她欠下的人命。”
杀手之气扑面而来,不愧是地藏王宫之人。##### 负尽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