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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清欢看着米朵的背影,忽而生出一股愧疚感和不忍心,年少真挚、众星捧月的公主,今日被她踩在脚底,狠狠鄙夷,而且还失去了春心错付的心上人,她一定很难过。
可是,唯独独孤傲,步清欢绝不能让,甚至无法容忍别人觊觎。爱情让她变成了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女人。
独孤傲心情却好得不得了,举杯敬了敬步清欢,眼角眉梢都藏着笑:“你方才,很好。”
似乎,一直以来,独孤傲赞美她,都是这两个字:很好。
步清欢收回了目光,与独孤傲碰杯,轻抿了一口。曾说为他跳献帕舞,但战后一身是伤,如今却为他争风吃醋,跳了一支斗舞。
不过,于独孤傲而言,看到步清欢为他使出浑身解数,比看步清欢贺他胜战,更让他心潮澎湃,情绪高涨。
宴会进入了尾声,独孤傲起身,走到大殿,朝着巴王躬身行礼,他递上了六枚城主令:“独孤傲志不在朝堂,今日愿退位让贤,辞官归隐。请巴王成全。”
巴王假意推辞了几番,最后笑嘻嘻地夺了权,欢欢喜喜地结束了这场宴会。
直到出了王宫,坐在回住宅的马车上,步清欢才轻轻地问:“你这是明哲保身?”
独孤傲摇摇头:“此生无他求,唯清欢尔。”
这大约是步清欢听过,最美的情话,她的嘴角不自觉勾出了盛放的花。
独孤傲盯着步清欢愣了愣,然后埋首就在她唇瓣烙下一吻:“你这般笑,很勾人。”
“今生,我只对你一个人这般笑。”步清欢勾着独孤傲的脖子,又绽放了一个极致绚烂的笑颜,并且主动送上一吻。
独孤傲嘴角微勾,一手箍着她的雪白脖,一手箍着她的杨柳腰,深深浅浅地吻,似乎总也吻不够。
步清欢微微喘息,脸上是桃花朵朵绽放:“此后,你有何打算?”
无官一身轻,他娘亲欠下沙驰王室的人情,也该还清了。独孤傲忍不住又在步清欢粉颊上轻啄了一口:“你去何处,我便去何处。你若无处可去,我便带你回家。”
家?多么熟悉而陌生的字眼。曾经,步清欢的家在独步山庄,儿时有父母宠爱,长大后也有哥哥庇佑。如今,独步山庄算是迁居十步香车了,她早已失去所有的亲人,连朋友都屈指可数。
那么,独孤傲的家呢?是无崖山独孤门吗?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失去的娘亲的地方,漫山遍野彼岸花的地方。
从此天涯路远,他们比肩而行,不管置身何地,都是妙不可言!
但,总有人不希望他们俩有好日子过。
撕拉!
拉车的马一阵踢腿骁脚,不安地乱跳乱动。
“不好,马受了惊!”
嘶啊!
“有刺客!城主,夫人,快逃!”
老纪一声呜咽,就断了气。
绵密如雨、快如闪电的箭支四面八方而来!独孤傲摁着步清欢趴下,将她护在怀里。
轰隆!
整个车厢被一分为四,二人被曝露在空气中。
嘭!
步清欢手里一支烟花升空,火红信号弹在天空炸开,希望独孤傲潜藏的人马能快速赶到。她知这场盛宴不会那么简单,却不想竟是杀机遍布。
这个街道已被清空,除了两排黑衣人,再无其他。王都之内,王宫门外,竟然有人当街行凶?
又是一波绵密的箭雨,独孤傲持剑挥挡。
“上马!”步清欢翻身割掉马儿绑在车厢的绳索,一个鹞子翻身,弹跳而起,跨坐在马背上。
原本狂躁不安的马,在步清欢的安抚下,乖顺下来。独孤傲一跃而起,坐到了马背上,将步清欢护在怀里。
架!策马狂奔!
独孤傲反身挥剑,遮挡箭支。
“射马!”黑衣人首领下令。
咻咻咻!马儿的臀腿上落满了箭支。
嘶!马儿掀倒!
独孤傲搂着步清欢,翻落在地。步清欢这才看到独孤傲左臂上扎了一支箭,她挥刀而下,断了箭羽,可箭头还插在里面,如今也来不及料理。
几十个黑衣人已提着刀剑,冲了过来。
独孤傲利落挥剑,每一剑必有死伤;步清欢脚底生风,匕首出其不意地割破对方的咽喉。
黑衣人倒了一般,独孤傲和步清欢身上也处处挂彩。尤其是独孤傲总是顾及步清欢,为她挡住大片杀机,自己却平白添了数道伤痕。
若是再无援军,二人凶多吉少!
嘟嘟嘟!
整齐划一的步伐,盔甲碰撞的脆响,来的不是自己人,而是王朝军。不是十个八个,而是足足五百人!
在王朝军的威亚下,仅剩的几个黑衣人仓皇逃串,王朝军也并不追赶。这支王朝军的首领走到步清欢面前,躬身道:“步小姐,王请您入宫一叙。”
刚刚出了宫,就入宫?巴王与步清欢能有何话说?
独孤傲侧身一挡,将步清欢护于身后,声音清冷而坚定:“不去。”
首领军也毫不退让,面容冷凝而严肃:“抱歉,大城主。国王有令,若是抵抗,便生擒回宫。你二人虽武功高强,但如今有伤在身,恐难抵挡这五百大军。”
步清欢冷声道:“带路!”
独孤傲紧随其后,却被首领军拦住:“独孤城主,王只召见了步小姐。”
步清欢摸了摸独孤傲的棱角分明的脸庞,柔声道:“养好伤,等我。我一定会回来,一定。巴王要是想要我的命,我方才已死。你放心。啊,还有我的黑马王,救它。”
独孤傲目光发寒,在冬日飘雪里转瞬成冰,终于他还是轻点了头。巴王的王朝军甚至来得很及时,救了二人性命。
独孤傲的暗卫这才赶到。
步清欢没找上巴王,巴王却找上了步清欢。
步清欢坐在贵妃椅上,王室医女正在给她包扎。直到她包扎好了,巴王才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往常满脸堆笑的巴王,此刻收敛笑意,一双圆瞳炯炯有神:“你真是步家后裔?你眼睛长得很像你爹。”
老巴王自问自答。
步清欢点点头,她和她哥眼睛都像老庄主,一双风流绚烂的桃花眼,长在女人身上妩媚动人,长在男人身上风流多情。
巴王浑圆的身子坐在了椅子上,伤感叹息:“步家灭门,孤便知,巴姓统治,已到尽头。自古以来,步家虽身居江湖,却心系王朝,忧君之忧,乐民之乐。”
“可据我所知,步家灭门与王室脱不了干系。”
“不过是加速巴姓灭亡的谣言。原本沙驰国四处相安,顶多小打小闹。但,自从步家灭门,便此处内乱连连。你是步家人,你该知,步家门徒遍天下,有心人自然借机生事。”
到底是谁,灭了步家,还要灭了沙驰王室?这绝对不是江湖门派之斗,那么简单。但朝堂国家之事,她甚少涉及,并不太懂,她不解地猜测:“是万摩国?”
巴王摇头叹息:“万摩自身难保,还听信谗言,气数衰矣。哪里吞得下沙驰。”
是了,万摩与沙驰两败俱伤,得益者是谁?第三国?北有鞅驰国,千里草场,放牧为生,对沙驰这种沙漠荒原应该不感兴趣;东北有乔楚国,自诩大国,固步自封,常年不与他国外交,不至于突然想打仗;西南有金石国,地大物博,人民安居乐业,也犯不着削弱邻国。
步清欢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一国。但是,若能查出今日刺杀她与独孤傲的刺客出自哪国,就能水落石出。
独孤傲一死,六方城必定大乱,人民揭竿而起,巴国王室难以镇压,纵然勉力镇压,那也是伤亡惨重,实力骤减。若是此时他国进犯,恐难抵挡。
“那些刺客,出自哪国?”步清欢问道。想必敢在王宫外行刺,巴王也会上心。
巴王倒赞许般地笑了笑:“金石国。”
金石国野心不小,不安于自身安逸,搅得沙驰国一团乱,还让万摩国与沙驰国打得不可开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只暗中窥视的黄雀,竟然是金石国!
原来,还是步清欢太过单纯,将一切想得太简单。
“你利用独孤傲平定内乱,自己却韬光养晦,保存实力。真是老奸巨猾。”步清欢略有些不满道。
巴王倒是理所当然地笑笑,眼睛是精光闪现:“为王为帝者,难免用点心机。这叫权谋。丫头,你还太嫩了点。”
虽然巴王老谋深算,但是王朝军全军出击,恐怕也挡不住金石国的铁骑。
步清欢对巴王的为君之道不置可否,人各有立场,她有点理解巴王的做法,但不能苟同。而且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说与她听,似乎并无意义:“你今日请我来,就是说这些?却为何不予独孤傲听?”
巴王正襟危坐,神色肃然:“孤信步家,却不信独孤门。沙驰与万摩的未来,我只能交托与你了。”
步清欢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扬了一抹无辜的笑:“沙驰与万摩,是存是亡,与我何干?”
巴王干干一笑,一张又胖又大又平的老脸,略显尴尬。沉默了几瞬,他才开口:“万摩藏有份神鬼图残卷。”
“有何凭据?”
巴王一时竟有些无力,现在的年轻似乎都出人意料:“你是阿曼的女儿,手里定有圣尊令。孤言尽于此,信与不信,你自可权衡。”
步清欢但笑不语,心里却腹诽,这老巴王果然不容小觑,心似明镜。
两人你来我往谈天说地,当然,大多是巴王在絮絮叨叨,偶尔也提及些陈年旧事。这一晃,已是深更。
末了,巴王临别赠言:“作为长辈,奉劝一句,独孤傲未必可信。也许这将是我的遗言。”
若是沙驰亡国,巴王自然活不了。
步清欢竟忽然有些感伤,其实巴王比她想象中更和蔼可亲,像步家那位憨态可掬的老管家。##### 负尽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