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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蕴之如此开口,倒是让躺在床榻之上的齐玲珑怔楞一下,不过齐玲珑也并非蠢笨之人,登时便清楚辛夷这丫鬟,大抵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说不准还是个颇有能耐的。此刻齐玲珑心底不由微微一动,期许的望着辛夷。
辛夷行至床榻前,面色淡淡地冲着齐玲珑开口道。
“齐侧妃,奴婢冒犯了,须得解开您手上的纱布,方能能瞧清伤处,若是疼了,还望您忍着些。”
话落,辛夷便径直抬起齐玲珑裹着厚厚一层纱布的手,十指微动,轻巧的将上面这一层纱布给解开,露出了不断渗出血迹、已经溃烂发出腐臭的手指。原本仿佛削葱根一般的玉指,现在挂满了腐肉,有些地方连白骨都清晰可见,十指连心,齐玲珑显然是疼的厉害,原本没有血色的小脸儿,此刻泛出一层青黑之色。
俞蕴之站在辛夷身后,自然也将这幅场景尽数收入眼底,她心下不由有些疑惑,不知到底是何人与齐玲珑结了深仇大恨,才使出这般腌臜的招数,只为折磨齐玲珑。
只见辛夷以指尖拭了拭齐玲珑手掌的血迹,放在鼻端轻嗅,待发现自己指尖也红肿不堪之时,当即挑了挑眉。
“这毒性当真厉害!都与齐侧妃的血混在一处,还能让奴婢中毒,齐侧妃着实是好运道,方才保住一条命。”
闻言,齐玲珑颇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
“这到底是何种毒药?为何宫中太医瞧不出端倪?”
自从手指开口溃烂起,齐玲珑不知请过多少医者,却仍是毫无用处,只能强忍着钻心的疼,洒上太医留下的药粉,却更是加重的腐烂的速度,吓得齐玲珑再也不敢胡乱看诊。
“这毒药并非大乾王朝所有,而是自遥远的西方的来的一种毒汁,波斯大食两国之中也有此种毒汁,名为安息水,与鸩酒是一个道理,用来赐死皇族。安息水取自黄金箭毒蛙的体表,将黄金箭毒蛙放在火上炙烤,不多时其体表便是渗出毒汁,以瓷瓶儿将毒汁收好,倒也不易腐败。
奴婢之所以言道齐侧妃运道好,便是因为侧妃您现下还保住一条命,想必一开始您碰着了安息水之时,手指上并无半点伤口,方才只是引得溃烂,而非顺着血液中毒而死。”
听得此言,俞蕴之目光灼灼的望着齐玲珑,开口发问。
“你这手到底是何时生出岔子的?”
齐玲珑此刻正在默默泣泪,听得俞蕴之言语中颇有几分不耐,登时吓了一跳,赶忙开口答道。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臣妾的手大抵是月前便有些不妥了,一开始起了一些红疙瘩,瘙痒难耐,后来红疙瘩就开始腐烂,便成了现在的模样。可有法子将这安息水给解了?”
“月前?”
俞蕴之一挑眉,怎么也未曾想到齐玲珑早在一月之前便已然发病,只不过因着旁的缘故,方才将此事遮遮掩掩,最后等到手指溃烂,已然瞒不住了,这才心急如焚。
“你这手素日能碰何物?”
闻言,齐玲珑倒是有些为难。身为侧妃,她虽说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必亲自操劳,但在寝殿之中能碰到的物什也算不得少,若是一一列举,她也说不全面。
倒是一旁的辛夷瞧清了齐侧妃面上的为难之色,添了一句。
“这听雪堂之中只有齐侧妃您一人生出了此种病症,想来那沾染安息水的物件儿,只有齐侧妃您一人能碰,如此罕物儿在听雪堂之中也并不很多罢?”
只被齐玲珑一人赏玩的物件儿,定然是极为贵重的,下毒之人想来便是为了稳妥,将安息水涂在了齐玲珑频繁碰触的物什,方才能起到此番效果。
齐玲珑蹙眉思索一阵,面庞变得越发狰狞,勾起一丝冷笑道。
“臣妾不让旁人碰的物件儿,便只有那把绿绮琴,太子妃娘娘想必也清楚的很,这把绿绮琴乃是前朝司马相如偶然所得,如获珍宝,若非在前朝覆灭之时,咱们大乾王朝得了天下,恐怕我们齐家也不会轻易的将这把珍贵的绿绮收入囊中。因着臣妾入了宫,家父不舍,方才将绿绮琴交到臣妾手中,素日里都是由臣妾亲自处理,从不假手于人。若是有一物被涂了所谓的安息水,便是这把绿绮琴了。”
俞蕴之熟读经史典籍,自然清楚绿绮的出处,此刻凤眸一眯,径直开口道。
“你那把绿绮琴摆放在何处?今日便让本宫开开眼界罢!”
听得俞蕴之吩咐,齐玲珑蹙眉抬手指着寝殿的正东方,那处摆放着琴架,琴架之上覆盖上好的大红蜀锦,隐隐现出绿绮琴的轮廓。俞蕴之径直行至绿绮琴前头,将欲把蜀锦扯开,却被辛夷挡了一下。
“主子,现如今那安息水说不准还有些用处,若是损了主子的身体,奴婢即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着,辛夷便率先将红绸扯开,露出了一把通体漆黑,隐隐泛着幽绿的古琴。幽绿色仿佛藤蔓一般,缠绕与古木之上。制成这绿绮琴的木材,也是桐木之中极好的品种,否则也不能自前朝流传至今。
“辛夷,你瞧这绿绮琴上可有安息水的痕迹?便瞧瞧即可,可莫要再用手胡乱碰了!”
先前因着碰触了齐玲珑的血迹,辛夷手指已然红肿不堪,若是直接接触了安息水,落得与齐玲珑相似的地步,可就有苦难言了。
见着俞蕴之芙面上现出的忧色,辛夷心头一暖,诶了一声,手上裹了那层大红蜀锦,如此方才敢接触这把绿绮琴。
辛夷端量了好一会子,甚至亲自拨弄了一下琴弦,这才蹙眉开口道。
“回主子的话,奴婢未曾在这把绿绮琴上发觉安息水的踪迹,瞧见齐侧妃的伤处便可知晓,安息水定然是涂在了琴弦上,方能取得此般成效,但如今琴弦上并无半点腐烂的痕迹,这便有些难办了。”
闻言,躺在床榻之上的齐玲珑微微眯起杏眸,眼中划过一丝寒意,冷声道。
“你猜的不错,所谓的安息水定然是涂在了琴弦之上,先前你未曾发觉安息水的痕迹,是因为琴弦已然被人换过了。入宫之前这把绿绮琴的琴弦乃是以犀牛筋制成,但方才辛夷拨弄琴弦之时,琴弦发出的音色,分明是马尾弦的动静。绿绮琴的琴弦在臣妾一无所知的情形下被人换了,想必定然是有人做贼心虚了罢!”
此刻俞蕴之未曾理会齐玲珑,只是挑眉望着辛夷,开口问道。
“这安息水的毒如何解除?”
听得主子的问话,辛夷沉吟了一会子,才道。
“以断肠草粉末涂在伤处,一连七日即可。但断肠草原本便是剧毒,以齐侧妃这般矜贵的身份,想必也不敢擅用罢。涂过断肠草之后,本就溃烂的伤处会烂的更为厉害,七日过后便只剩下筋脉白骨,待停了断肠草,再好生将养三月,皮肉长出来便无事了。”
只听得辛夷所言,俞蕴之心中便不由有些膈应,若是真用了断肠草,每日皮肉加速腐烂,成了一堆白骨,那该是一副何等悚然的场景?扫见辛夷食指处的红肿,俞蕴之蹙眉问道。
“可有旁的法子?这法子着实血腥的很。”
闻言,躺倒在床榻之上的齐玲珑眉眼处也不由现出希冀的光,待瞧见辛夷缓缓摇头之后,方才颓然的低垂着头。
“齐侧妃,您与奴婢不同,已然被这安息水之毒深入骨血之中,若是不快些以毒攻毒,这双手恐怕日后便要不中用了!”
“不中用了,是何意?”
辛夷低眉敛目,菱唇微启,复又开口道。
“侧妃娘娘这双手日后还要抚琴,若是再不诊治的话,恐怕便与这把绿绮琴无缘了!”
听得此言,齐玲珑原本青黑的面庞,此刻陡然涨的通红,不断呛咳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样。她取出帕子掩唇,不多时锦帕上便染了一片艳红,显然是咳出血了。
见状,俞蕴之心中倒有些瞧不上齐玲珑畏畏缩缩的性子,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此种地步,阖当断尾求生。只消忍过一番剥皮之苦,便可解所谓安息水之毒,倒也划算的很。若是齐玲珑再执迷不悟,恐怕后果会更为严重。
“侧妃娘娘,请您三思。”
话落,俞蕴之与辛夷也未曾再在听雪堂多留,径直赶回了舒敬轩。如今距年节还有七八日,可得好生将年礼给备好了,各宫各主位分量都有定例,若是稍稍生出半点儿差错,也会引人说嘴,拿住她这太子妃的把柄。
回到舒敬轩之后,辛夷自己取了断肠草所制的粉末,涂在伤处,等到伤口腐蚀了一层皮肉之后,赶忙冲洗干净,再涂上金疮药包扎。这幅血淋淋的场景,看的俞蕴之浑身发颤,不过好在辛夷本就中毒不深,只需腐蚀一层皮肉便成。似齐玲珑那般情形,恐怕真得使出以毒攻毒的法子,方才能求得一条活路。 唯有牡丹真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