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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那铜鼎之中烹煮的是人肉,先前嗅着香气的那几个宫人登时面色变得苍白如纸,不断的干呕着,面上冷汗津津,身子不断打颤儿,再也不敢往铜鼎处瞧半眼。偌大的膳堂之中,只有汤沸的声音不断作响,余下众人皆不做声,着实有些诡异。
听得辛夷这丫鬟的说辞,楚尧也不由微微怔楞一下,他可并非这些宫人一般蠢笨,自然清楚俞蕴之没必要行此番狠辣之事,否则坏了秦国公府的名声,便得不偿失了。
此刻俞蕴之并未往楚尧处瞧半眼,只嗤笑一声道。
“你们莫要不信,不过便只是个宫人罢了,辛夷,去将那个去了手掌的丫鬟给拖上来,让他们好生瞧瞧。”
闻声,辛夷这丫鬟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出了膳堂,过了约莫一刻钟功夫,方才将昏迷不醒、身上的藕粉色宫人服制沾满血迹的宫婢给带了上来,那宫婢披散着头发,面色苍白如纸,头低垂着,生死不知。且这宫婢一截儿袖管空荡荡的,此刻还不住的往下淌血,血迹落在地上汇成小流,膳堂之中弥散着一股子血腥气,与铜鼎之中的香气相混合,着实有些诡异。
见着这一幕,跪倒在地的宫人面色更是难堪的紧,此刻这几个也反应过来,再次冲着俞蕴之不住叩首,若是再存了侥幸之心的话,恐怕也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到了那时便后悔莫及了!
此刻膳堂之中的腌臜景儿让俞蕴之眉头不由一蹙,兀自低叹一声,佯作痛心的开口道。
“本宫原本不欲使些手段,偏生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辛夷,余下这七人你便好生审问一番,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去查一查她们的祖籍,总还是有些家人的,若是不怕带累了全家,尽管嘴硬便罢了!”
话落,俞蕴之面上的冷意仿佛冰雪消融一般褪去,冲着楚尧轻声说道。
“殿下与我先行离去罢,此处太过污秽,若是碍着殿下的眼,便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听得此言,楚尧也未曾多言,一撩袍角,便径直站起身子,与俞蕴之一齐昂首阔步的行出了这膳堂之中,余下这满室的宫人面目仓皇,恨不得即刻将那下毒之人给打杀了,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因着先前被那股子血腥气儿给激着了,俞蕴之喉间有些难耐,待出了膳堂之后,眉头便蹙紧了,行至广阳殿院中的石凳上,随即便径直落座,眉眼带笑的望着楚尧,说道。
“殿下是否觉得蕴之此举太过狠辣了?”
俞蕴之微微偏着头,露出姣好的面颊以及纤细仿佛白玉雕琢的脖颈,楚尧只觉喉间一紧,心下不由暗叹一声:狠辣这二字与俞蕴之并不算相配,说是尤物还差不多,明明不过将将入宫月余的小娘子罢了,却能将他的心神勾住,这般手段着实是有些不易了。
“之于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即便蕴之出手狠辣些,也并不妨事,省的有些人屡教不改,总是将咱们广阳殿当成软柿子捏,当真是异想天开!”
瞧见楚尧鹰眸之中的冷意,俞蕴之抿了抿唇,心下倒是舒坦几分,还未待她复又开口,忽而见着一眉目透着几分艳色的丫鬟走到近前,盈盈冲着楚尧福了福身子,软声开口道。
“殿下,皇子妃,安贵妃娘娘有请二位往广阳殿一叙。”
听得此言,俞蕴之唇畔勾起一丝笑意,只可惜这丝笑意未曾到达眼底,微微眨了眨凤眸,轻声问道。
“翠浓,安贵妃唤我们有何要事?”
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便是先前安贵妃赏赐的翠浓,此刻楚尧鼻端涌入了一股子浓郁的脂粉香气,让其不由微微蹙眉,嫌厌的道。
“往后退些,身上的脂粉下次扑的少些,着实是太呛鼻子!”
翠浓这丫鬟原本便对楚尧存了一份儿异样的心思,现下听得大殿下如此开口,一颗心都碎成了齑粉,杏眸之中含着盈盈波光,泫然欲泣的模样便好似楚尧强占了她的身子一般,着实可怜的很。
见状,俞蕴之眉眼处的打趣之意越发浓郁,扫了眉头紧蹙身带冷意的楚尧一眼,自顾自道。
“既然殿下脱不开身,臣妾便先往永宁宫中去了。”
说罢,俞蕴之当真没有半点留步的意思,莲步轻移,带着身畔的白芍,转眼便要迈出了广阳殿的宫门。
“站住!”
楚尧唤了一声,见着俞蕴之仍未停脚,心头也不由涌起一股子怒意,不耐的将翠浓这柔若无骨的丫鬟给推到在地,疾步上前,而后狠狠的搂住俞蕴之纤细的腰肢,面色方才好转了些。
感受道男子胸臆处传来的震动,俞蕴之眉眼低垂,遮住了凤眸之中的异色。如今这番情景,楚尧莫不是对她动情了罢?
若真是如此的话,日后即便水安玉那贱蹄子入了宫,没了救命之恩的帮衬,想必也成不了气候。之于安轻红那小娘子,如今已然名声扫地,即便安贵妃毫不在意,楚尧这般心气高儿的男子可不会要一个闺名有损的小娘子当成正妻。
二人一齐往永宁宫行去,待行至永宁宫正殿之前时,俞蕴之忽的听得一阵娇笑声,便仿佛黄鹂轻啼一般悦耳,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也可知正殿中藏着难得的佳人。缓步迈过门槛儿,俞蕴之先是瞧见眉眼带笑的安贵妃,而后便发觉安贵妃身畔落座了几个小娘子,都是俞蕴之识得的熟人。
有骠骑大将军家中的嫡女严琅,有工部尚书家中的庶女水安玉,以及先前在御花园前头瞧见的齐玲珑。三位小娘子容貌生的各有千秋,虽说不知这三人的品性到底如何,光瞧着这模样,俞蕴之如若是男子的话,恐怕也定然会生出几分绮念。
纤长了食指不着痕迹的划过楚尧略有些粗粝的掌心,后者颀长的身子一僵,但面色却未曾有半点变化,鹰眸冰冷的扫过落座于八仙椅上的三位小娘子,便仿佛利剑一般,几欲将她们尽数打杀了,哪有半点儿柔情蜜意?
被楚尧这么一看,三位小娘子皆是面色苍白,过了几息之后,方才好转了些。
俞蕴之此刻便望着水安玉,发觉这小娘子面色恢复如初之后,便含羞带怯的抬起杏眸,眸光如水一般的望着楚尧,任谁都能瞧出其中藏着的柔情蜜意。水安玉生的并非绝色,但其身上便带着一股子柔弱的气质,便仿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一般,羞怯却惹人怜爱,如此方才会在前世让楚尧念念不忘。
唇畔扯出一丝并不明显的冷意,俞蕴之恭谨的冲着安贵妃福了福身子,眸光清明,不带半分妒意,朗声开口道。
“儿媳给母妃请安。”
随即楚尧也躬身冲着安贵妃行礼。安贵妃虽说并不欢喜长子,但好歹也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自然是要比俞蕴之矜贵许多。
“起身罢!都是自家人,便不必将就这番虚礼了。”
安贵妃即便这般开口,面上也无几分真心实意,反而眸光如刀,恨不得将俞蕴之给千刀万剐了,方才能平复心头的怒意。
身为安贵妃的长子,楚尧对母亲的性子也是极为了解,见着永宁宫正殿这阵仗,哪里会不知晓安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轻咳一声,楚尧目不斜视的冲着安贵妃再次躬身,开口道。
“母妃这永宁宫中有客,若是无事的话,儿子便先退下了,省的坏了这三位小娘子的闺名,便是儿子的不对了。”
听得楚尧如此开口,不止安贵妃面上的笑意缓缓褪去,便连端坐在八仙椅上的三位小娘子也着实尴尬不已,白玉似得面庞泛起一片红晕,也就严琅的胆子大些,此刻有些愠怒的瞪着楚尧,配上其明艳大方的面庞,当真别有一番滋味。
见着严琅这般仿佛烈火一般的小娘子,俞蕴之心头也不由一紧,严琅前世里虽说不算得宠,但好歹也怀了楚尧的血脉,比之旁的妃嫔一年都见不到楚尧一面,自然是强上不少。如若前世里水安玉并未以藤花紫玉佩邀宠,那严琅是否能得着楚尧的青眼?
心下转过此番想法,俞蕴之面色不变,与楚尧站在一处,当真仿佛一对儿璧人一般。
安贵妃此刻气的银牙紧咬,不过碍于有外人在正殿之中,也不好发怒,只得强忍着胸臆间的火气,径直开口道。
“如今这些小娘子好不容易入宫陪陪为娘,自然辛苦的很,你便带她们往御花园中逛逛罢,咱们御花园中的秋牡丹也是极为难得的景儿,在别处根本瞧不着一眼,好不容易入宫一趟,可莫要错过了。”
听得安贵妃如此言语,俞蕴之兀自眨了眨凤眸,轻声开口道。
“母妃,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三位小娘子都未曾议亲,正如殿下所言,若是坏了闺名便不妥当了,让儿媳带着三位小娘子去御花园中逛逛可好?如此既能尽地主之谊,有合了规矩,着实是两全其美。” 唯有牡丹真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