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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身子疲乏的紧,俞蕴之不由有些困觉,一时间也闭了口,安安静静的歇一会子,还未待她睡着,原本平稳的马车猛然晃了一下,让俞蕴之身子自锦垫儿上不住的往下滑,若非辛夷反应及时,拉了她一把,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紧蹙着眉,俞蕴之望着辛夷,开口发问:“怎么回事?”
听得主子的问话,辛夷也不敢耽搁,掀开马车的帘子,还没冲着车夫发问,便见着离马车不远的地界儿站着一极为娇俏的小娘子,虽说这小娘子面上戴着帷帽,瞧不清到底生的是何模样,但见其身上穿的那件儿银狐裘没有一点儿杂色,便可知价值不菲,一般人家是绝对用不得的。
那小娘子身畔的丫鬟瞧着倒是个泼辣的,指着辛夷的鼻子便开始怒骂。
“在京中纵马伤人,可还有点儿规矩?难不成天潢贵胄便不将百姓当人看吗!”
这话说的着实诛心,俞蕴之待在车驾之中也知不妥,随即便取了架子上摆放的帷帽,披上大氅出了车门。
“这位姑娘,你说我们纵马伤人,可有证据?如今天色已晚,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宵禁了,街上的行人并不很多,我们驾着马车,到底伤着何人了?我瞧着小娘子中气十足,着实没有半点伤着了的模样!”
俞蕴之稳稳的落座于马车外头,围着的百姓即便见不着这小娘子的容貌,也知其定然是个美人儿,就听这仿佛洞箫一般的语调,宛转悠扬,让人不由一阵晃神儿。
听得此言,那丫鬟怒瞪着双眸,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如何辩驳,怯怯转头,求救似得望着她身畔着了银狐裘的小娘子。俞蕴之清楚,这位着了银狐裘的小娘子,才是今日的正主儿,也不知如此为难于她,到底有何好处。
戴着帷帽的小娘子径直上前一步,其身上的银狐裘一片素白,更显得其身量纤纤。
“丫头无状,冲撞了贵人,着实是小女子的不是。不过夫人您一瞧便是身份尊贵的,先前车夫驾马的速度极快,若是伤了小娃儿,那该如何是好?小女子倒是只不过受了惊吓,倒也不妨事的。”
闻声,俞蕴之轻笑一声,踩在小杌子上下了马车,缓步行至这小娘子身畔。先前听得这人的声音,着实耳熟的很,不是七公主楚嫣然还有哪个?
这七公主楚嫣然与旁的公主全然不同,身份既高贵又鄙贱。她与三皇子楚卿一般,都是自吴采女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过三皇子运道好些,被当今皇后养在中宫,也能称得上是半个嫡子。七公主楚嫣然虽说只是个采女所生,嫡亲哥哥却是皇后养子,所以仗着皇后的脸面,旁人也不敢轻易折辱于她。
思及此处,俞蕴之面上的讽色越发浓郁,只不过掩在帷帽之下,一旁的百姓未曾发觉罢了。刻意挺起耸着的小腹,俞蕴之颓然的自嘲一声,道。
“小妇人如今身怀六甲,又哪里敢将马车驾的飞快,从而冲撞了七公主您呢?小妇人倒是不清楚,堂堂七公主不好生在宫闱之中待着,只带一个丫鬟便出了宫,还被小妇人的车驾给冲撞着了,着实是小妇人的不是。”
说到此处,俞蕴之顿了顿,低叹一声,又道:“小妇人当真有些奇怪,明明七公主正是圣人的嫡亲女儿,为何身畔的丫鬟还一口一个天潢贵胄,莫不是公主对圣人心存愤怨?”
话落,俞蕴之抬手捣住红唇,好似知会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见着面前的小娘子身子不住打着颤儿,心头不由嗤笑一声。楚嫣然到底是年岁轻了些,如今不过一十有五,将将及笄罢了,当真是好利用!
楚嫣然原本便是个骄纵性子,先前她装成那副柔弱模样,着实是有些为难她了,在听的俞蕴之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自然是气的紧了,兀自上前一步,抬手便推搡着俞蕴之,幸而辛夷扶了一把,方才未让俞蕴之跌倒。
“你大胆!胡言乱语什么,小女子可不是七公主!”
这般色厉内荏的辩驳,不止俞蕴不信,周围的百姓也发出阵阵嘘声。见状,俞蕴之两手捂着小腹,发出抽哽的哭声:“七公主,小妇人不过是说了实话,为何七公主要为难小妇人的孩子?小妇人知错了,还望七公主放过我们母子罢!”
到底是个被骄纵惯了的公主,也没甚心机。楚嫣然原本便清楚俞蕴之的身份,方才会发难,现下吃了这么一个暗亏,面庞都气的涨红,幸而帷帽遮挡着,方才没有让人发觉。
俞蕴之颤巍巍的冲着楚嫣然福了福身子,口中说道。
“求七公主赎罪,小妇人再也不敢了!如今小妇人身怀六甲,不能行跪礼了,还望公主见谅!”
此刻俞蕴之就是存了心要坏了楚嫣然的名声,既然先前她欲要将闹市纵马的帽子扣在东宫头上,那自己毁了楚嫣然的闺名,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皇室公主就是这副脾性?连有孕的妇人也要折辱,今日真真是开了眼界!”
“嘘!你懂什么,这七公主哪里是正经的公主,只不过是个采女产下的罢了,那采女当年爬上龙床,有了三皇子,而后又爬了一次龙床,这才有了七公主。母亲如此手段,女儿自然是好不了了!”
周遭的百姓议论纷纷,言辞间连带着三皇子楚卿,将这位养在中宫的三皇子也给损了个透彻,此般收获倒是大大出乎了俞蕴之的意料。虽说如今圣人将楚尧立为太子,但养在中宫的楚卿也有极大的可能继位,今日自己损了他的名声,德行有亏之人定然会引得御史的斥责,若是楚尧抓住这次机会,将事情闹得更大,楚卿便算废了!
此刻楚嫣然真真是气的几欲昏厥过去,抬手指着俞蕴之,恨不得径直将其打杀了,偏生又没有这个胆子,毕竟俞蕴之乃是堂堂太子妃,且怀有身孕,只消生出半点岔子,今日之事便无法善了了!
“你!你无耻!”
无耻二字俞蕴之可不敢担待,只是佯作虚弱的倚靠在辛夷身上,为难着开口道。
“此刻天气严寒,还望七公主见谅,小妇人怀有身孕,自是不能受了风寒,便先回马车之中了。小妇人明白,七公主因着久居深宫,大抵未曾见过马车,今日方才会受惊,等到在街上多转几次,想必便习惯了。”
话落,俞蕴之又转眼望着周围的百姓,冲着他们福了福身子,极为感激地开口道。
“小妇人今日多谢诸位乡亲的见证了,否则冒犯了公主,可便得不着好了。”
待俞蕴之上了马车,微微掀开窗棂,发觉七公主此刻还仿佛木头桩子一般,直挺挺的站在主街之上,天空中飘洒下来点点雪花,倒是让这道纯白的身影显得分外寂寥。
即便楚嫣然现下的模样颇有些可怜,俞蕴之也不会心软半分,毕竟是这小娘子先对她生出恶念,欲要往东宫头上泼脏水。只消今日闹市纵马之事传开了,不管车夫驾的是马还是马车,东宫都无从辩驳。
也不知指使楚嫣然对她出手的,到底是三皇子还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这二位都是心狠手辣之辈,眼下东宫便仿佛众矢之的一般,若是让他们寻着机会的话,定然会死死咬住,再也不会松口。
“辛夷,等回宫之后,看看能否接触吴采女一番,三皇子无论如何也是吴采女的骨肉,即便自小养在皇后身边,血脉亲情也是割舍不断的。记着接触碧荷居伺候的宫人时,切记要小心些,毒药什么的,能用上便不要吝惜,莫要让人发觉出端倪。”
听得俞蕴之的言语,辛夷兀自颔首,应了一声。
之于主子的心思,辛夷现下也清楚的很。三皇子常道自己个儿是中宫皇后的孩子,但其生母不过是个小小的采女罢了,生母与养母之间,三皇子只能择其一。选了生母,就是无视秦皇后的教养之恩,与中宫以及太尉秦家划清界限。
若是选了养母便更了不得了,攀附权贵,无视骨肉至亲,着实是个不孝的,试问如此不孝不悌之人,哪有德行继承大统呢?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将三皇子逼入逼仄的境地,再无可退之路!
俞蕴之从来不是个性子良善的,且心思手段无一不精,既然楚卿已经中宫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便莫要怪她出手无情了。
即便楚尧现下利用俞蕴之,但此刻的利用当真是你情我愿,俞蕴之依附东宫,从而保住秦国公府,而楚尧则是借着秦国公府的势力,让手中能抓住更多的权柄,此等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举动,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着先前早已经被楚尧伤过心了,俞蕴之自然是要拿到更多的好处,方才能抚慰她伤了的心。仅仅太子妃的位分还不够,她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 唯有牡丹真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