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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的车不少, 余大山的车技了得，一路都没跟丢——但可能也有另一个原因，这条路他很熟。

　　陈且的车去的是HS市第三人民医院。

　　医院里人不少, 来来往往的, 但跟踪也是一门技巧，难为沧海将自己隐藏在人海当中，偶尔用视野死角和身侧的障碍物遮掩身形, 一路跟着陈且进了住院部。

　　然后他余光瞥过旁侧, 苏席大摇大摆跟着陈且身后走了过去。

　　难为沧海：“？”

　　这个跟踪是这么玩的吗？

　　然而苏席的神情太过自然，双手插兜, 慢条斯理地走在后面,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帅气路人。

　　等等，你已经这么帅气了, 还觉得自己可以那么轻易地混入人群吗？

　　陈且看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五官正气，和印象中的正气警察没什么区别, 站姿挺直, 双目有神, 但进电梯的时候，低头看着手里的什么资料, 并没有在意旁边若无其事也一同进了电梯的苏席。

　　看眼电梯门就要关上, 难为沧海连忙也跟了上去。

　　电梯里的人不多，大部分手里都拿着看望病人的东西，陈且手里有一份资料，难为沧海瞥了眼, 只看见“车祸”“治疗”“潇”几个字。

　　唯有他和苏席, 两人手里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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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这又不是警匪片，陈且出来调查案件，自己也没特意穿警服，开警车，来医院开的是私家车，应该就是想低调调查，毕竟他现在调查的方向还只是他的一个猜测。

　　所以，更不会想到有人会跟踪自己。

　　主要的侦查和排查工作也在进行，有其他的警力在调查受害者的生前关系。

　　而周潇，是九年前的云柏小学副科老师，和这些案件看起来完全没有关系。

　　她也没有出现在受害者们生前近期的交友圈和人际关系清单里。

　　电梯停在五楼，这里是病房区，今天来看望病人的人不少，毕竟昨天是元旦。

　　苏席跟在陈且身后，陈且停在了501病房门口，敲了敲门。

　　苏席并没有跟他到病房门口，那样的确是太显眼了，他背对着陈且站在不远处，反而和难为沧海攀谈起来：“叔叔，我觉得关于住院费的事情，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弄清楚。”

　　难为沧海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晚辈：“？”

　　苏席语气自然：“老人的医药费是我们家出的，让你们来照顾一下不过分吧？”

　　陈且只是回头看了眼，见两人只是普通路人在谈论普通话题，便转过头，里面出来一个看着有些沧桑的护士。

　　难为沧海：“啊，”

　　他压低声音：“这里是医院，我们有什么事情回家谈不好吗？没错，老人是你们照顾的，但如果不是你们没有好好照顾他，现在至于把人照顾进医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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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席冷笑一声：“那也比你们不管不顾老人的死活好。”

　　他微微侧身，从旁侧的反光出看见那护士的大致模样，就是负责501病房的赵小花。

　　赵小花和陈且走到了走廊和楼梯处的角落，难为沧海还没说话，苏席便转身走到了病房门口，看了眼501病房一眼。

　　上次看见的一个病人坐在床上正在看书，另一个病床干净整洁，还无人入住。

　　苏席轻靠在门口，听着不远处走廊传来的细微交谈声。

　　难为沧海见他不演了，便从电梯下了一层楼，从四楼的楼梯间往上走，藏在楼道里，听着上面传来的谈话声。

　　“你是这里的护士？”

　　“嗯，我负责五楼的五个病房。”

　　“我看你刚在病房里照顾病人，没有耽误你的工作吧？”

　　陈且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和赵小花先闲聊几句，大概是想要拉进和她的距离，降低她的警惕心。

　　“没事，我配合你们的一切调查。”

　　赵小花回头看了眼病房，只见到门口站着一个瘦削的人影，对方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或许是谁的家属，她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答：“还好，原本压力挺大的，但近期有几个病人病好出院，尤其是501的一个病人，也算是医学奇迹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最后一句话，她回到了话题。

　　“你认识一个叫做周潇的病人吗？”

　　陈且拿出一张照片：“这个女人，九年前因为车祸成为了植物人，你在这里工作的时间最长，对这个人有记忆吗？”

　　赵小花微微一愣：“病人的事情，你去查医院的系统就知道了，不过……周潇这个患者我有印象，她是教师，当时那场车祸也引起了很大的关注，所以很多人捐钱，政府也在帮忙，所以尽管她因为校车事故成了植物人，还是一直在我们医院治疗。”

　　难为沧海：“……？”

　　他细细回忆，却想不起来在春游车上见过什么人，当时的人面容全都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记得一些片段。

　　但周潇如果也在校车上，还成了植物人，她就不可能四处杀人。

　　赵小花忽然声音大了一些：“对了，就是501前阵子刚出院的病人啊，就是你要找的周潇。”

　　陈且追问：“她出院后去了哪里？”

　　“这我也不太清楚，说实话，我和她只是单纯的病护关系。”

　　赵小花的语气中带着有些复杂的情感，她的态度冷了一些：“病人出院了，就更和我没关系了。”

　　陈且沉默片刻：“谢谢你的配合。”

　　赵小花回了病房继续工作，陈且却没有立刻离开医院，苏席这次跟的很远，难为沧海从楼梯上来，看向陈且离开的背影，问苏席：“这次不跟紧点？”

　　“他既然在追查周潇，肯定会去看出院手续的资料，再不济，还可以调出监控记录去查找周潇的行踪。”苏席不紧不慢地跟着陈且：“他在医院里的行踪不重要，等他离开医院的时候，要么线索中断，要么有新的线索，那个时候跟上就行。”

　　“机智！”

　　难为沧海压低声音，问：“你也听到了吧？如果是周潇对校车动了手脚，她当时也在车上，而且这些年来她一直是植物人状态，如果说为了报仇，那也太狠了吧。”

　　“六年级四班的人死了，但幸存下来的相关人员，要么现在还活着，要么就是近期死亡，正好符合周潇近期出院的时间。”

　　“你的意思，还是周潇的嫌疑最大？”

　　苏席见陈且进了监控室，他跟的不紧，停在走廊尽头，难为沧海也装作和他闲聊的样子，等在一旁。

　　“这倒也能对的上，”

　　难为沧海继续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想报复，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除非她有不得已的理由——比如行动受限，没法杀人。”

　　苏席忽然问他：“春游的时候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你当时不也在车上吗？”

　　难为沧海不知道苏席为什么问这个，但他还是简单说了一遍：“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中途有个女老师身体不适，说要回去，但其他老师还是让她回去了，怕耽误行程……”

　　难为沧海说着说着，猛然抬头，道：“我想到了！当时六年级四班一共有四个老师，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体育老师还有副科老师。语文老师是男生，数学老师他认识，体育老师就是他自己，那剩下的女老师，无疑就是周潇。”

　　“她当时也在校车上！”难为沧海低声：“她知道会出事，所以试图离开，但是失败了，而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她依然选择了上车，找到周潇，就能找到杀死仓子安的凶手！”

　　“嗒。”

　　远处的监控室门打开了，陈且打着电话往外走，没注意到身后追上了两个人。

　　他快步离开，一路进了停车场，“帮我调查一下她的下落，对，看看那天的监控，她是一个人离开医院的。”

　　陈且的车灯亮了，开出停车场的时候，一辆出租车也跟了上去。

　　余大山原本都等的在车里睡了一觉，但一上路，又立刻精神起来。

　　难为沧海双手放在脑后，靠在后座上：“他去的方向不是警察局，陈且肯定调查到了周潇的行踪。”

　　“嗯。”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的那道数学题吗？”

　　难为沧海算了算：“如果数学题是对的，老师当中只有一个人是活人，剩下三个都是死人。如果我是活人，那么其他人必然都是死人，但现在调查的结果显示——周潇没有死，非但没死，还创造了医学奇迹，从植物人状态苏醒过来，现在可能正在到处搞事。”

　　“如果真的是她在搞事，下一个受害者可能是曲池或者你的父母。”

　　难为沧海突然坐不下去了：“我们应该有人兵分两路，他们可能有危险！”

　　苏席淡淡道：“正好，你回去吧。”

　　难为沧海看眼前面不远处陈且的车，语气迟疑而后悔：“……我回去？要不然你回去吧，”

　　如果不出意外，陈且很快就能找到周潇，而凶手动手，不一定就在这一两日，毕竟他儿子昨天刚死，凶手十分缜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破绽。

　　这说明凶手动手，不是冲动杀人，而是有预谋的，既然这样，要杀死一个人必然要经过缜密的设计和了解，这其中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虽然不情愿，但既然难为沧海主动提出了这个顾虑，苏席便勉为其难地把他赶下了车。

　　出租车一骑绝尘而去，难为沧海站在路边的寒风中，面无表情：“……”

　　他忽然想到什么，“等会……你没给我打车费！！”

　　然而出租车已经开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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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为沧海身上钱不多，剩下的钱还得用来买东西吃，搭乘公交车回到和谐小区后，天色已经黑了，冬天的白昼格外的短。

　　曲家和云家，他选了曲家，毕竟难为沧海也想掌握一下九曲风涛的行踪，他向门卫打听了一下曲池的住所，门卫对难为沧海也是有印象的。

　　曲池的家也在8号楼，不过是在201，难为沧海拿到地址，便往朝着8号楼去，曲池一个人在这里租房，曲涛本不住在这里。

　　他很快到了二楼，却发现201的房门敞开着，难为沧海屏住呼吸走了进去，客厅里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脚下全都是血，茶几旁边露出一只染血的手。

　　男人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水果刀。

　　听见身后传来的细微响动，那人骤然转过身，和难为沧海打了个照面。

　　他的身上还有血，看起来格外骇人，屋内没有开灯，色调阴沉。

　　难为沧海后退一步，做出防御的姿态，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眼客厅的男人，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警笛声。

　　男人瞳孔微缩，看向难为沧海：“你报的警？！” 我可以杀掉你吗[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