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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闲话一阵,厨娘送来了几盘菜,花镶让她在做些海鲜面,又提醒道:“对了,给外面的侍卫也送一些过去。”
卫谌夹起一筷子菜尝了尝,道:“味道还不错,都是老菜色,厨娘也是你教的?”
“我哪有那个空?”花镶给他倒了一杯从苏栩那儿拿来的蜜酒,“就是给她念了几个菜方。这个蜜酒后劲儿不大,对身体也好,栩哥特地分了我三瓶,可以多喝点。”
卫谌捏住酒杯的手顿了顿,仰头一口喝完,缓声说道:“当初苏兄被牵连,我知你肯定担心,但跟他一起来禹州做官,却完全没必要。”
“栩哥是被贬来的,一个人过来有多难大家都能想象到吧”,花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卫谌这几句话让她有些不高兴,“不管是历史上还是本朝,有多少官员是死在被贬任上或途中的,我怎么就没必要了。”
“你别生气”,见花镶这么护着苏栩,卫谌心里有些酸涩,“我只是觉得,等日后咱们几人在朝中的位置重了,给苏兄求情将他召回京城也未为不可。”
花镶摇摇头:“我过来也不只是为了栩哥,在京城当官,实在没意思,远离百姓,做不了多少实事,有一点小功劳,还得好些个人争抢。这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官场生涯。”
卫谌看着她,笑了笑,“不说这个了。你这县里有什么麻烦事吗?能帮的我就顺手帮了。”
花镶闻言,想都不用想就道:“如果可以,派来两个举人功名的先生就行了。你不知道,番茗县虽然有个县学,但先生奇缺,县学里的学生包括了周围三个县的学子,就是这三个县的读书人,加起来还不到尧山县的一半。先生,算上县学教谕,总共就两个。”
卫谌半点不惊讶的样子,点了点头,对花镶道:“边境皆是这样,这些地方的百姓吃饭都困难,自然不会放什么精力在读书上。”
“西北也是这样?”
“差不多”,卫谌说道,“真要比起来,北边边境的百姓比南方更难,一过九月,就开始频降大雪,一直到二月末解冻,这中间能吃的菜,只有腌菜。取暖设施不足,一冬总要冻死不少人。”
自从科举,花镶走的路也不少了,路上见到的自然景色,除开都市、城镇所在地,都是未有人迹的天然,可见这个时候,人在自然这个巨人面前还是一只小蚂蚁,能对她做的实在太少了,所以对于各种恶劣环境,更多的还是忍耐和顺从。
极冷,极热两地的百姓,自然要生活艰难的。
其实别说生产力还十分落后的大夏,就是在她那个各种高科技都已经很繁荣的时代,西北、西南的一些边境村镇,不同样过得很困难吗?
闲谈之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看卫谌吃完了面,花镶站起身:“先去客房休息会吧。”
这一站,才发现头有些晕,之前卫谌吃饭,她就有一杯没一杯的喝酒,没想到竟喝多了。
手臂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了,花镶忙摆了摆手:“我没事儿,就是猛一站有些晕。”
卫谌无奈道:“刚才就想提醒你不要喝太多,我还以为这蜜酒是没什么酒劲儿的。”
花镶笑了笑,说话都有些舌头打结:“我先带你去客房。”
卫谌揽住她的肩膀,笑道:“不用了,我还是先把你送回房吧。”
花镶心里是很清明的,就是手脚不太听话,丢人地被卫谌扶到卧房,安置在床上。
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很舒服,花镶眯着眼,半醒半睡地看着卫谌忙碌。
给花镶盖上被子,卫谌转身出去找那厨娘端了半盆温水进来,拧了个帕子,来到床边给她擦了擦脸。
正要直起身,袖口却被一只手攥住了,软软的力道好似化为实质,在他心头挠了一下。
花镶努力睁开眼睛,对卫谌道:“就在我这儿睡吧。”
待会儿睡醒,再把自己这里的被褥挑一床到客房换了。
卫谌却一下子顿住,冷玉般的皮肤下氤氲出一片红色,他猛地拿下花镶的手夺出自己的袖子,转身又把帕子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镶弟,我还是出去休息吧”,平静了心情,他这么说着,转回头,就见床上的人已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卫谌蓦然好笑,又觉得自己这行为分外没出息,他来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在酒气的蒸腾下,连她脖颈上的肌肤看起来都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
只是等她睁开眼,与你谈话时,完全就没了这点容貌上的秀美和女气。
如果不是当初一同住了那么长时间,卫谌觉得,他顶多觉得镶弟长相上有些柔弱,却完全不会怀疑她其实是个女子。
她平日的姿态,以及她话里如星光闪耀的想法,都很难让人把她和女人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在一次过年回府学后,她脖子上还多出那么一个不太明显的小喉结。
当时,卫谌注意到,差点忍不住笑,若非是对她熟悉至极的人,自然不会关注到这点不同,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眼即明的。
也是那次,让卫谌明白,他的这个镶弟,是有一辈子都做男人的打算的。
唇上接触到温热柔软,卫谌才蓦然清醒,他竟真地在不知不觉中俯身亲了下来,心里纠结一瞬,不舍地在那双粉淡的唇瓣上舔了舔,然后离开。
……
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远去,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花镶才敢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室内,侧头,床头桌上还放着一杯水,心里就涌上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
花镶坐起来,赶紧拿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碰了下嘴唇。
怎么回事啊?
一个两个都要亲她?
顾徽是怀疑自己是个女的,才有那种想法,那卫谌呢,他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还是,他也看出来自己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花镶摇了摇头,反正卫谌是趁她睡着时候亲的,就当做不知道,以后相处时,也得注意点,免得卫谌越陷越深。
正想着,门又被轻轻推开了,花镶忙拉着被子躺好,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熟睡。
卫谌手里拿着一捧花,将窗边花瓶中已经枯萎了大半的花换下来,注意到杯子里的水少了一半,心里就突了一下,片刻后,唇角勾出笑弧:“醒了还不起来?”
花镶:……
一阵窸窣之后,感觉到他在床边坐下,花镶赶紧睁开眼睛,坐起来,笑道:“刚醒。”
卫谌看出来她的紧张,笑了笑,也不追问:“还睡吗?”
“不睡了”,花镶整了整躺下坐起时弄乱的衣服,“我去帮你收拾一下房间。”
卫谌嗯了声,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那么看着花镶忙着下床去打开柜子找被褥。
花镶却被他看得如背火烧,随便抱一床褥被就出了门。
卫谌起身跟上,如果花镶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他眼中宠溺的笑意就好像是一片能把人溺毙的大海。
县衙后面有三个挨着的小院,因只有花镶一人,其他两个都是关着的,花镶住的是主院,正中的客堂之外,她住东厢一间,厨娘和洒扫丫头住西厢的一间,其余的都可以说是客房。
花镶直接把离自己卧房最远的西厢的一间房安排给卫谌住了,反正丫头时常打扫,这院子里每个房间都是很干净的。
卫谌跟了过来,看看这两间房的距离,刚才心底的喜悦,都变得有些平淡了。
那时,镶弟的确是清醒的,但她似乎并不愿意跟自己亲近,这是一旦察觉,就要远离吗?
还是在这样暗示他,他们之间不可能?
花镶给卫谌铺好床褥,嘱咐他好好休息会儿,就直接去了前衙。
卫谌在客房坐了会儿,也起身到前衙去了,但并没有找到花镶,一个差役说道:“外面集市上有打架的,大人刚出去了。”
卫谌笑了笑,衙门里那么多捕快差役,一个小小的打架,还用得着她亲自过去?
此时,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说,镶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她就是躲着他。
刚才不说什么,也是怕双方难堪吧。
卫谌背手离开了县衙,在外面的街道上闲走起来。
他本是随意乱走,等到察觉时,就见两边门上都挂着一只红色灯笼,因天色刚暗,有几家的灯笼已经点上,还有莺语燕笑隐隐传来。
闻到空气中浮动着的厚重胭脂味,卫谌已了然这是什么地方,正要转身离开,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从内走出一个只穿了件束胸长裙光着双臂的女子,她手里还拿着一副火石。
女子看了卫谌一眼,啪啪点燃了灯笼,才单手叉腰向已经走出好几步的卫谌喊了一声:“唉,客官,怎么就走了?今天可是我们小鸳儿的挂牌夜,来都来了,您也舍得走?”
说话之间,女子已经追了上来,双手拽住卫谌的手臂,但被他没什么情绪的浅淡色眸子一看,便吓得赶紧收了手。
“爷,进去瞧瞧吧,我们这里还有各种好菜肴,都是府城才能吃到的”,女子满脸堆笑。
“不必”,吐出这么两个字,卫谌便绕过这女子走了。
女子看看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可惜地转身回去。
看这人是极顶级的男人那一列,如果真能拉进去,小鸳儿这头一晚也不亏。
只是气势太强,她不敢像往常那样生拉硬拽地往里拖。 农门有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