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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被换了烟草的少年

　　从前有一个穷苦的妇人，一贫如洗，带着儿子四处乞讨。起初她在村镇之间流浪，后来进了城里。她逐门挨户地乞讨，不久就来到市长家里。市长是一个地位显赫又心地善良的人，是城里最高贵的人之一，他和当地最富有的商人的女儿结了婚，还和她生了一个小女儿。他们没有别的孩子，因此这女孩也就成了深受宠爱的小宝贝，她要的任何好东西都能得到满足。没多久，她和穷妇人的儿子熟悉起来，因为男孩经常跟着母亲去她家。市长看到他们那么快就成为好朋友，就收留了这个男孩，这样女儿就有了做游戏的伙伴。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互相照顾，一起读书，始终是好朋友，相处得非常亲密。

　　一天，市长太太站在窗户跟前，看着孩子们上学去。她看到路上有一个水坑，那男孩先把带到学校去吃的午饭盒拿过水坑，然后又回来把小姑娘抱过去，在放下女孩的时候，男孩吻了她一下。

　　市长太太看见这情景，非常生气：“一个穷小子竟然吻了我女儿，我们可是城里最高贵的人家！”她的丈夫尽力安抚她，说没人知道孩子们将来会怎样，也没人知道自己的孩子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还说那是一个待人宽厚、行为规矩的小男孩，一棵幼苗总会长成参天大树的。但是，无论那个男孩现在怎样，将来又会如何，都没有用，市长太太说：“穷小子，赏给他一点脸，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又说：“一块打成铜币的材料，即使它像金币一样闪闪发光，也永远成不了一枚金币。”市长家里是不允许男孩待下去了，市长太太要赶他走。市长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把他送到一位带着一条大船来的商人那里，让男孩在船上当伙计。市长对妻子说，他已经把男孩卖掉，换了点烟草。

　　男孩离开时，市长女儿把自己的戒指斩成两半，将一半给了他，以便他们再次相逢时能互相认出来。

　　船起航了，少年来到一个遥远国家的城市。那里最近新来了一个牧师，很善于布道，城里所有的人都愿意到教堂去听他布道。到了星期天，船员们也去了教堂，让少年单独一个人留在船上。少年做饭的时候，听到海峡对岸不远的地方传来喊叫声，他马上放下小艇划过去看。原来是一位老妇人站在那儿喊叫。“唉，我站在这儿已喊叫了一百年，我想渡过海峡到对岸妹妹家去，”老妇人说，“可是在你之前，人们听到我的喊叫，都无动于衷。把我渡过去，你会得到酬劳的。”少年见她怪可怜的，就划着小艇把她送到住在附近山里的妹妹家。老妇人告诉少年，他应该要她妹妹家那块放在碗橱架上的旧台布。她妹妹是巫婆。他们抵达以后，巫婆见少年帮助姐姐渡过了海峡，就说，他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噢，我不要其他的东西，只想要那块放在碗橱架上的旧台布。”少年说。“这一定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巫婆说。

　　“现在我得回船上去，为上教堂的人准备节日饭菜了。”少年说。“不用去做饭了，”老妇人说，“你不用回到船上，饭菜会自己做好的。”接着她又说：“跟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你会得到更多的酬劳。我站在海峡岸边喊叫了一百年，可是在你之前，谁都无动于衷。”于是，少年又跟着去找她的另一个妹妹。妇人告诉他，在那里应该要一把旧宝剑。这把剑非常神奇：把它放在口袋里，就缩成一把小刀，把它抽出来，就变成一把长剑；如果用它的黑色剑刃去砍，一切活物都会倒下死亡，如果用它的白色剑刃去砍，所有死了的又会重新活过来。他们抵达以后，妇人的妹妹得知少年帮助她姐姐渡过了海峡，就对他说，他该得到回报，他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噢，我不想要其他东西，只要那把放在柜橱顶上的旧宝剑。”少年说。“这一定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妇人的妹妹说。

　　“跟我来，”妇人说，“我站在海峡旁边，喊叫了一百年，在你之前，谁都无动于衷；跟我到我的第三个妹妹那里去，你将会得到更多的酬劳！”妇人告诉他，他到那儿后应该要一本古赞美诗集。这本书非常神奇：当有人生病的时候，他只要唱一首合适的赞美诗，病人就会康复。他们到达以后，第三个女巫听说少年帮助她的姐姐渡过了海峡，马上说，他也应该从她这儿得到回报，他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噢，我不要其他的东西，只要那本古赞美诗集。”少年说。“这一定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巫婆说。

　　当他回到船上的时候，其他船员还在教堂里。他想先试一下台布究竟有多大用处。果真不错，仅仅打开台布的一个角，台布上就出现了许多精美食物，甚至还有饮料呢。少年自己只吃了一点儿，其余的都让狗吃，让它吃了个够。

　　去教堂的人们回到船上后，船长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食物喂狗？它吃得肚子圆溜溜的，像一根大肉肠，懒洋洋的，像一头老母猪。”“噢，是我给了他一些骨头啃的。”少年说。“真是好孩子，连狗也想到了。”船长说。这时候，少年铺开台布，刹那间桌上摆满了食物和饮料，这样精美的饭菜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尝过的。

　　当少年单独和狗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又想试一下宝剑。他用黑色的剑刃砍向狗，狗立刻倒在甲板上死去了；但是当他把剑锋转过来，用白色的剑刃去砍的时候，它又立刻活了过来，非常得意地向少年摇尾巴。可是古赞美诗集，他还没有办法试。

　　他们顺利地航行了很长时间。后来，遭遇到一场持续好几天的暴风雨，在风浪中完全迷失了方向。在大海平静下来以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遥远的国度，谁都不认识那个地方。那儿正笼罩着悲哀的气氛，因为公主得了麻风病。国王登上船，询问有没有人能替公主医治，使她恢复健康。水手们回答说，船上的人都不会治病。“这条船上再没有其他人了吗？”国王问。“有，还有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他们回答。“让他过来。”国王说。少年说他能治好公主的病。船长听到这话，在船上转着圈走来走去，对这么小的孩子敢讲这个大话迷惑不解；同时又很为他担心，觉得不应该对一个小孩说的话过于当真。但是国王却说：智慧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丰富，大人都是由小孩长大的。既然他说会治病，就应该让他试一试。国王把少年带到女儿跟前，少年唱了一遍赞美诗，公主马上就能抬起胳膊；他又唱了一遍，她就可以坐在床上；当他唱完第三遍以后，公主便痊愈了。

　　国王喜出望外，他愿意把王国的一半领土赠送给少年，同时把女儿也许配给他。少年对此表示感谢，不过又说，王国的一半领土他愿意接受，但自己已经和另一位姑娘订了婚，因此他不能娶公主。于是他就留在这个王国，得到了一半国土。过了一段时间，那里爆发了战争。少年不得不投入战斗，你可以想象，他毫不吝惜地使用黑色的剑刃，敌人的士兵在他的剑刃下像苍蝇一样大批倒下。国王打赢了战争。然后他又使用白色的剑刃使士兵们起死回生。士兵们全部投降了，国王允许他们过上新的生活，可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多，很难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食品和饮料。少年了解到国王的难处，马上取出自己的台布，于是吃的和喝的全都有了。

　　少年在国王那里生活了一段日子，开始思念起市长的女儿，于是装备了四艘战舰返回故乡。在抵达时，他下令开炮，炮声几乎把半个城市的玻璃窗都震碎了。他把战舰布置得富丽堂皇，就像在国王的宫殿里一样。少年的衣服都是用金线缝制的，全身上下异常华丽多彩。没过多久，市长就亲自上舰邀请这位外来的大人物到他家去做客。接受了邀请，到了市长家里，他坐在市长的女儿和太太的中间。正当他们热烈交谈、开怀畅饮的时候，少年趁人不注意，把半个戒指扔进了市长女儿的酒杯里。她马上明白了，找个借口离开餐桌，把另外半个戒指与少年的拼放在一起。

　　母亲注意到了，赶紧走过去。“母亲，你知道坐在里面的客人是谁吗？”女儿问。“不知道。”市长太太说。“他就是被父亲卖掉，换了烟草的那个小男孩。”她说。市长太太一听马上晕了过去。市长赶紧跑过去扶太太。当他了解到整个事情的时候，心情不比他太太好多少。“这件事丝毫不用吃惊，”少年说，“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接走我在上学路上吻过的小姑娘。”他接着对市长太太说：“你永远不要蔑视穷人的孩子。没有人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因为大人都是由小孩长大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智慧也会不断增长的。”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挪威（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