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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鳄鱼沃埃默纳

　　我们这儿的老人经常讲这个故事，讲完以后总喜欢问一句：“对我讲的故事，你们相信还是不相信呢？”如果你回答相信，他们就眉开眼笑；如果你回答不相信，他们就掩面哭泣。

　　故事里说，有一条鳄鱼浑身的皮通红，年龄也很大了，它叫沃埃默纳。沃埃默纳一直生活在玛南热巴河里。玛南热巴是萨卡腊哈地区的一条大河，不但河面宽，河水也深，无论是谁，没有沃埃默纳的许可，就别想渡过去。不过，沃埃默纳对人渡河的要求并不一概拒绝，心情愉快时，也就是说，吃饱喝足时，它还是乐于助人的。

　　那么，怎样使它吃饱喝足呢？人们每天早晨都把一头肥牛送到河岸上，只要有牛吃，它就可以让人们骑在它背上安全渡过河去。

　　当人们想过河的时候，就轻轻地喊它的名字，同时唱一支短歌，因为它喜欢听歌。但是有些话千万不能讲，谁讲了谁就会倒霉，什么话呢？后边的故事会告诉你的。

　　一天，来了三位姑娘，她们是亲姐妹，要去河对岸参加一个舞会。她们先拍了一下手，叫了一声“沃埃默纳”，然后就唱起了歌：

　　是谁惹你生气？

　　啊，伟大的鳄鱼！

　　我永远使你欢喜，

　　啊，高贵的鳄鱼！

　　长着一对小耳朵的沃埃默纳已经听到了歌声，可是并没有马上露面。于是，三姐妹继续唱歌：

　　我们没有理由惹你生气，

　　可难免说出无礼的话语，

　　因为我们都年幼无知，

　　不知道这些话的含义。

　　这支歌使沃埃默纳非常高兴，它迅速冒出水面，游到岸边，眨了眨小眼睛问；“是你们叫我吗？你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啊，英俊伟大的沃埃默纳老爷，”大姑娘塔拉诺拉回答，“送我们过河去吧！没有您的帮助，我们在河这岸不知要等多少日子……”

　　“啊，沃埃默纳老爷，你是这条美丽的大河的主人！”二姑娘蕾娜娜回答，“我们要去河对岸参加一个热闹的舞会，如果你不帮助我们，我们会伤心一辈子的……”

　　“啊……”三姑娘法拉扎刚想开口，便把鼻子捂住了——她嫌鳄鱼身上发出的气味难闻。

　　沃埃默纳一眼看到了，打这时起，它对三姑娘就有了不好的印象。

　　但红鳄鱼沃埃默纳还是答应把三姐妹一起驮过河。它趴在沙滩上，叫三姐妹骑到背上，然后爬回河里。

　　到了河中心，冒失的三姑娘法拉扎又讲了不该讲的话：“这味道可真难闻！”

　　大姑娘马上制止她：“别多嘴！别多嘴！”

　　“难道你觉得这像麝香的味道？”冒失鬼又说了一句挖苦的话。

　　大姑娘有些着急了：“我求你快把嘴闭上好不好？”

　　她们的话，沃埃默纳全听到了，但它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专心致志地游泳，直到把她们驮到河对岸。

　　三姐妹跳到地上，向沃埃默纳表示感谢。沃埃默纳点点头。三姐妹又请求它，等天晚的时候，再将她们驮回去。

　　三姐妹很快来到舞场，跟大家一起跳舞。这个舞会非常热闹，要开整整一天。人们不但可以唱歌跳舞，还能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舞会中间，还要举行西卡法拉，给祖先摆供，祈求祖先的保佑。

　　今年的供品是一头三岁的公牛。牛毛的颜色是白底黑花，看上去很漂亮。宰牛的场子设在一棵神树的下面。两个人把牛牵到那儿，叫牛卧倒，然后从东面猛扑过去。这时，妇女们就围着树一边拍手，一边唱歌：

　　牛啊牛啊牛啊牛，

　　别怪我们下毒手，

　　为了祭祀祖先，

　　让你吃点苦头。

　　牛痛苦地大叫。为了安慰这个可怜的牺牲品，妇女们又唱道：

　　牛啊牛啊别难过，

　　也别埋怨我们大伙儿，

　　为让祖先高兴，

　　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牛拼命挣扎，企图把捆绳挣断。这时，祭祖的主持人走过来，猛地把刀捅进了牛脖子，然后用一只酒杯接了牛血洒在神树上。

　　舞会的高潮是宴会。村长准备了许多好吃的东西：牛肉当然不必说了，除了用来祭祖的一头以外，每家另外又杀了一头；一锅一锅的米饭和一葫芦一葫芦的酒，多得数都数不清。

　　宴会过后，大家又开始跳舞。三姐妹都是跳舞的好手，特别是三姑娘法拉扎，由于她活泼灵巧，人们叫她在一个叫“巨鸵”的舞中，扮演一只小蜜蜂。

　　这个舞蹈主要是表现巨鸵散步的，所以动作非常缓慢。巨鸵在草原上悠闲地散步，不断地躲避着路两旁的树枝。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棵大树。啊！这是棵香蕉树！它兴奋地跑过去采了串香蕉，一个接一个地吃起来。正吃着，又在旁边看到了一棵杧果树，树上结满了金黄色的果子。它赶忙丢下香蕉又去摘杧果。

　　巨鸵别的什么也不怕，就怕蜜蜂。真倒霉！在它摘杧果的时候，正巧惊动了树上的一窝蜜蜂，扮演蜜蜂的法拉扎身体轻巧，动作灵活，把一只蜜蜂追赶巨鸵的情态表演得惟妙惟肖。

　　当法拉扎跳得兴味正浓的时候，大姑娘塔拉诺拉喊她了，因为这时天快黑了，该回去了。

　　她们又来到河边。因为有约在先，红鳄鱼沃埃默纳已经在那儿等她们了。但是，它提出了新的过河方式。

　　“我得分三次驮你们过河，因为今天来参加舞会的人太多了，我累坏了，一次驮三个驮不动。”

　　“那么让三妹先过吧，我最后一个过！”大姑娘塔拉诺拉说。

　　“不！”红鳄鱼说，“按照礼节，应该是谁年龄大谁先过，法拉扎只能排在最后。”

　　就这样，大姑娘和二姑娘先后顺利地过了河。到三姑娘法拉扎过河的时候，红鳄鱼沃埃默纳游到河中间，就游不动了，身体开始一点点地往下沉。法拉扎的脚湿了。

　　“我的脚已经泡到水里了，抬高一点儿！”法拉扎不安地喊。

　　“你第一次过河的时候脚并没有湿呀，别乱嚷！”红鳄鱼回答，它的身体又往下沉了一点儿。

　　“我的膝盖泡到水里了！”法拉扎哭着喊。

　　“你第一次过河的时候膝盖并没有湿呀，别乱嚷！”红鳄鱼回答。

　　不管法拉扎怎样哭喊哀求，红鳄鱼的身体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沉，不一会儿就沉到了水底。

　　大姑娘塔拉诺拉和二姑娘蕾娜娜看到这情景，又害怕又担心。她们坐在河边等呀等呀，等了半天，也不见妹妹的影子。她们猜想，大概因为法拉扎讲了不该讲的话，惹红鳄鱼生了气，把她吞到肚子里去了。她们着急地哭了起来。

　　这时，飞过来一只乌鸦。她们大声喊道：“啊，乌鸦！好心的朋友！我们的小妹妹被红鳄鱼吃了，你去告诉我们的父母亲一声好吗？”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可不管！”乌鸦回答，“平时，我飞进玉米田，你们就来赶，那时我就不是‘好心的朋友’，而是讨厌的乌鸦，对吗？”说完，这只乌鸦啊啦啊啦地叫着飞走了。

　　姐妹俩望着慢慢黑下来的天空，失望地叹起气来。突然，她们又看到一只鹞鹰飞过头顶，便大声呼救。鹞鹰回答：“叫我为你们去送信？做梦！你们记得吗？我有次吃了你们的几只小鸡，这本来不是多大过错，可你们破口大骂，‘该死的家伙！滚！’……”

　　以后，又有几只鸟飞过。每次她们都提出请求，每次都遭到拒绝，理由大同小异。正当她们绝望的时候，一只泰奥泰奥鸟飞了过来。它耐心地听了塔拉诺拉的哭诉，没有讲同意，也没有讲不同意，便飞走了。

　　泰奥泰奥鸟一口气飞到三姐妹的村庄，落在一棵杧果树上，唱起歌来：

　　泰奥……泰奥……泰奥……泰奥……

　　村里的人都跑出来看，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泰奥泰奥鸟飞得比较高，是不会飞进村里来的，“啊！是泰奥泰奥鸟！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人们纷纷议论。

　　“快告诉我们吧！发生了什么事？”三姐妹的母亲焦急地问。

　　“别让小孩喊叫，把小牛牵进栏里，看好狗，因为我的胆子小，怕突然听到响声。大人们也不要讲话，有一件不幸的事告诉你们。”

　　当村里完全静下来的时候，泰奥泰奥鸟这才说明原委：“红鳄鱼沃埃默纳把塔拉诺拉和蕾娜娜驮过了河，但却把法拉扎吞下肚去了，因为法拉扎讲了不该讲的话。跟我走吧！到河边去找她们，带着几头牛。”

　　人们跑到河边，马上把牛推进河里。

　　河里的鳄鱼立刻从洞里跑出来抢牛吃。可人们找来找去没见到红鳄鱼沃埃默纳，正在着急，突然泰奥泰奥唱起了歌：

　　泰奥……泰奥……

　　我看到它了！

　　大家赶忙给泰奥泰奥鸟许愿，求它指明红鳄鱼在哪里。

　　“我送你一百头牛。”三姐妹的父亲说。

　　“我送你几米腊班那。”三姐妹的母亲说。

　　“我送你七领席子，一领一个颜色。”其他人说。

　　但是泰奥泰奥鸟不接受，它说：“我不要这些东西，因为它们不能喂孩子。”

　　“那么我给你两筐谷子吧！”三姐妹的母亲又说。

　　“好！我的孩子们都喜欢吃谷子。”

　　泰奥泰奥鸟说完，便在水边一个洞的上空盘旋起来。

　　“挖吧！就在这儿挖吧！我看到它钻进去了。它的力气虽说很大，可你们人多，完全打得过它。”泰奥泰奥鸟一边飞一边说。

　　泰奥泰奥鸟说的一点儿也不错，红鳄鱼沃埃默纳就在这个洞里。刚才，它也出来抢牛吃，可一听到岸上人们对它的责骂声（过去它听到的可全是一片赞扬声啊）时，又马上钻回洞里去了。

　　结果，人们把红鳄鱼沃埃默纳逮住，剖开了肚子。

　　谁知法拉扎并不在里边。

　　那么她到哪儿去了呢？人们都在小声议论，埋怨泰奥泰奥鸟。

　　泰奥泰奥鸟说：“只要你们说话算数，我就保证把法拉扎找到。”

　　有几个人马上跑回村，拿来了几筐谷子。这时，泰奥泰奥鸟便飞到红鳄鱼一只攥着的爪子上面，说：“法拉扎肯定在这里面，快把红鳄鱼的指头割掉！不过要小心！”

　　人们小心翼翼地割掉了红鳄鱼这只爪子上的指头。果然，法拉扎在里面呢，她已经奄奄一息了，过了一会儿才又清醒过来。

　　有人赶忙跑回村拿来几张席子，从河边一直铺到村子里，这样可以使法拉扎走起来舒服一些。死里逃生的法拉扎这时感到特别幸福。

　　泰奥泰奥鸟呢？它唱着歌飞走了。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非洲（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