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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么土豪的一片度假区,却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当孤儿呢?
她又为什么不把子寒带在自己的身边,不照顾自己的孩子呢?我正在外面暗自吐槽,忿忿地替子寒抱打不平呢,却听得里面那个女子哭完了,很激动地对子寒说:
“子寒,小寒,我的儿子,妈妈终于能见到你了,我真怕在这样拖延下去,我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一面了!”
我并没有听见子寒说话的声音,侧头望过去,子寒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如我想像中的那样激动地扑上去喊一声“妈妈”。
里面的气氛大概有些凝滞了。
我听见王老师说话的声音。
他说:“圆圆呐,子寒既然都已经来了,暂时也不会离开,你有什么话,慢慢跟孩子说,啊,不要着急,不要伤心。”
王老师安慰着那个女子,一边又转过来对这子寒说:“子寒啊,这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可能已经不大记得了,你妈怕你不肯相信她,不肯认她,天远地远地,还巴巴地把我这把老骨头也弄了过来,给你们做个见证!”
还有一个是橘子小姐的声音,说:“子寒啊,这些年,你妈妈为了找到你,吃了不少苦。”
“是啊,子寒,”王老师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了,隔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你妈妈为了保住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二十年前,你妈还是个当红明星,那风头和名声比你现在都还旺。在她出名之前,我们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了,想不到一晃就这么多年了,托孩子的福,我才有幸在这把老骨头埋到土里之前再见你一面。”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这么伤感呢?
我在外面,一边啃着一块酥脆的饼干,一边喝着茶想着,久别重逢不是应该很高兴很开心的吗?
我怎么感觉到所有的人都在哭呢?
话也说的吞吞吐吐的,好像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
橘子小姐似乎在帮忙给他们沏茶,上茶点之类的东西,我听见里面偶尔有桌椅轻轻挪动的声音。
我想,子寒大约应该是很懵懂的吧,因为,自从最初听见她很吃惊地喊了一声之外,后面就再也没有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了。
要不是透过纸窗上摇曳的灯光投射的影子能看见子寒稳稳地坐在那人的面前,我几乎会以为子寒已经不在里面了呢!
良久,子寒说:“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去了泰国的呢?”
那个女子很快地说:“你的海报啊,你在那边,居然也走上了演艺的道路,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子寒的妈妈关切而好奇地问道:“子寒,你又是怎么会到那个地方去的呢?”
“大约是命运的指引吧。”子寒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里面又是一阵令人心急的沉默,之后,子寒似乎是若有所思地说,“那一次我被绑架,橘子阿姨去救我,也是你让她去的吗?”
“是啊,这些年来,那些人到处寻找我们母子的下落,只是他们大概万万也不会想到我们母子俩会不在一起住,也正因为是这样,他们才会一直找不到我们娘儿俩。你跟他长的那么像,你在泰国一露面,他们大约就注意到你了,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娘儿俩早晚一定会回去的。”
“那,他们迟迟不对我动手,是不是因为没有看见你在我身边露面的缘故呢?他们抓住我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让我交出什么东西。说是你拿走了他们家族的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是不是你让我带到中国去卖掉的古玩啊?”是橘子小姐的声音。
“不是的。”子寒的妈妈很快地回答说。
我想着,是了,这说的大概就是橘子小姐跟子寒去我们古玩店里的事情了。大约是橘子小姐交代过子寒不要说出去,所以我问的时候,子寒才会遮掩地说他没有去过古玩店了。
原来是橘子小姐为了保护子寒的妈妈,害怕被人发现,才会不让他说出来的。
可是,我后来,听小冉的口气,那些人最终还是通过那些古玩找到了子寒的行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才会频频遭受意外和袭击。
关于子寒问他妈妈的身上究竟有没有那些人要得东西之类的问题,我并没有听见子寒的母亲是怎么回答他的,不知道是她刻意地压低了声音的缘故呢,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夜里开始起风了,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间或会听见风打着呼啸的声音,像是狼嚎叫一样,远方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远处黑的山峰像巨人一样耸立着,我想起了看过的一部日本动漫《进击的巨人》,那山峰就像是动漫里面那一堵堵高耸的城墙一样,压抑的令人窒息,似乎随时会从山的那一边走出什么食人的怪兽。
我有些害怕,又困倦,而且也很冷,可是,却不敢离开这里,怕会迷路,更是与生俱来就很怕这些黑漆漆的林子里面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后来,他们说起古玩、店子、还有什么公司的事情,下面的话,声音压的低低得,我有一句没一句地,似乎有些什么干扰,我竟然一点也听不到。
良久,子寒又问道:“那,我在孤儿院里的时候,他们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当年,我遭逢大难,多亏橘子和她的先生,从大海里把我救了上来。等我的身体一恢复过来,我立刻就回去找你。可是,我们原来住过的地方,我哥哥的家,听说被一场大火烧了,我的哥哥,也就是你的舅舅,也不在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也找不到你舅妈。”
“高秀美吗?”子寒问道。
“恩。”子寒的妈妈说道,“我也是近几年才辗转打听到,她带着你改嫁了。就连你的名字也改了。我想她大概也是怕那些人再找到你们吧。所以,她藏的很隐蔽,真是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我找不到你们,那些人也找不到你们。”
……
子寒大约还是拒绝认这个母亲的,因为我没有听见他饱含深情地叫她一声“妈妈”,而且,紧接着,王老师就用劝解的口气说:
“子寒,我知道你在那边被人逼迫着拍戏,做那些……饱含屈辱的事情,心里大概是有些埋怨你妈妈的,可是,你不知道,你妈妈为了保住你,被那些人打断了腿,这么多年行动不便,她拖着一副残躯,再跋山涉水地回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找你,有多么的不容易!”
“什么?”
几乎是同时,我在心里这样震惊地想着,子寒在里面直接就问了出来。
里面的人,一直席地而坐在榻榻米上,所以,子寒大概一直没有发觉对方的腿,是行动不便的吧,因此才会感觉到这么惊奇。
“被什么人,什么样的人,那么残忍恶毒?”子寒愤怒地说。
“子寒,你先不要激动!你想想你自己在那些人手里过的日子,就会知道,那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是啊,王老师刚才说的子寒在那边被逼着拍戏,做哪些饱含屈辱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听见王老师接着说:“ 圆圆,你不要激动,那些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你慢慢地给我们讲一下,这些天来我怎么想也想不通,这样惨烈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大家还都一直认为你做了有钱人家的豪门阔太太,享着清福、深居简出的呢!谁料道,你现在,竟变便成了这幅样子。一个人蜗居在这样偏远的地方,电话里你也从来没有说过。”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橘子小姐说,“小怡,你先喝口茶,慢慢说。”
“橘子阿姨,小牧还在外面,请她进来吧,外面冷,木头怕冷,我怕她会感冒的。”子寒对橘子小姐说道。
难为子寒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一心还记挂着我,他大约是听见了外面穿林而过沙沙作响的风声了,知道我怕冷吧。
子寒虽然知道了这里的主人是他的妈妈,可是他还是习惯性地有什么事情总是先征询橘子小姐的意见。
“好的,对的,快请进来。”王老师看了子寒的妈妈一眼,看见那个女子点头了,他赶紧跑了出来,叫我进去里面坐。 血色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