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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经念过的书,背过的古诗词,
它们已经渗透进我的血液里,成为了我的生命和灵魂的一部分
妈妈介绍他们家的家庭医生来给我做检查的时候,医生诊断出我有很严重的产前忧郁症,妈妈很担心,可是,她还有自己的生意、事业、工作和家庭,不能够经常陪伴着我。
妈妈怕我一个人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会孤单害怕,为了让我度过产前紧张、忧郁的这一段时间,她请了最好的护工来照顾我和孩子。有了妈妈的关心,和胡安先生一家人的关照,我在这里的生活才不会那么孤单和艰辛。
为了缓解我的紧张情绪和入学压力,妈妈一再地开导我。
妈妈说,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来到这里念书,并不是为了升学,或者是就业,原本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如果把自己弄得很紧张而又很不开心,就失去了来这里学习的意义了。
很多人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而是为了就业,将来好找工作,这就歪曲了读书的本来意义了,妈妈希望我能够从学习中感受到乐趣,而不要把学习当做一项任务去完成。
读书的本意是要使人快乐的,我们并不需要把它当作一项任务和苦役来完成,今年进不去大学,没有关系,还有明年,这里的入学反正又没有年龄限制,所以,我不需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这样会影响肚子里的小宝宝健康成长的。
自己想想也对呀,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强迫我学习了,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看自己心仪的书,应该是能够从学习中的领悟到乐趣的,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那么辛苦呢?让原本这么快乐的学习和生活,变得那么面目可憎呢?
看来还是几十年的应试教育形成的惯性使然啊。
妈妈说:“至于经济方面,你既然来到我身边了,就不要再有这方面的担心和顾虑,妈妈在这里多年,经济上完全能够供得起你上完这里最好的大学。”
我笑笑,对妈妈说:“妈妈,你出来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守旧啊,不是说西方的孩子上大学的学费都是要自己挣的吗?”
“妈妈骨子里还是中国人啊,所以,想要用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用到女儿的学习上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来的时候,爸爸还给我了五十万,让我上学的时候用呢!”我对妈妈说。
“哦,是吗、”妈妈调侃似的说:“那我的女儿在这里可算得上是个小资产阶级了啊,你的钱,你可以留着将来毕业以后,不喜欢工作的时候用啊。”
“嗯,也好。”我答应着说。
是啊,远在异国他乡,我的未来不可预知,只有我一个人倒还好对付,可是,我还要独自抚育自己的孩子,是应该为了他的到来,有所准备的。
我在语言学校开始学习语言,最开始,我们上课的时候,并不能够统一到都说西班牙语的程度,老师说着西班牙语和英语,而,我的同学们却是各说各的语言,各种语言混杂着用,有时候感觉到真是鸡同鸭讲,
这里的学习风气是很自由、宽松的,老师除了比我们的语言说的好一些,会的多一点之外,跟我们混在一起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坐在宽敞的教室里学习,每次讨论和自由发言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是联合国开会一样;多元化的思想和语言,相互交流、碰撞,有的同学一着急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讲自己的母语,不会说英语的同学不得不借助旁边的人帮忙翻译才能听得懂。
好在,大部分时间我们可以用英语做暂时的通用语言,我的英语毕竟是专业的,倒也不妨碍我跟老师和同学之间的沟通和交流。
紧张而繁忙的生活,使得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那些忧伤。
最开始的学习是艰难的,学习的难度大不说,我还不得不拖着日渐笨重的身体去上学,
好在这里的学习风气和学校的环境都是很自由的,对于我腆着个大肚子去上学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人变现出讶异或者是投来奇怪的眼光,反倒得到了一些极富有人情味的优待。
我的语言老师,叫做弗朗西斯科•卡斯特罗,是一个安静而忧郁的美男子。
他具有一种阴柔而古典的美;黑黑粗粗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双眼珠也是黑色的,像是夜空一样的漆黑而明亮,鼻梁却像欧洲人一样笔挺的又高又直。
他看上去不像是欧洲人,倒很像是亚洲人和欧洲的混血;看见他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远在天边的子寒,他们俩有着同样忧郁的气质,和清俊的容颜。
那些艰涩难懂的单词和语法,他讲的简洁、通俗、易懂,他用那低沉、悠扬美妙的声音说着西班牙语,非常的优美动听,如同一股清凉的泉水流进我的心坎里去,即便是我一句都听不懂他说的是身意思,也能够感受到语言的魅力。
传说中,西班牙语是最好听的语言,是和上帝沟通的语言,听见他的语言,我感觉这样的说法,倒也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这不由地激发起了我想要学好这一门优美的语言的欲望!
在这些同学里,他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和关心,最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我怀孕的缘故,而对我的特殊照顾,后来才知道他喜欢的是我的来自古老东方的身份。
这个地方的人,对于地球东半球的人,还是比较陌生的。
在我能听懂长句子的时候,有一天放学的时候,他用那优美动听的嗓音对我说:“我很喜欢东方那些神秘的国度,希望我们能够互相学习,祝你在这里过的开心愉快。”
我以为他这是礼貌的客套话,对每一个学生,都会这么说,这么鼓励的,可是,没想到,他还真不是说着玩玩的,他还真是个行动派。
过了几天,一个落雨的午后,教室里的学生很少,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练习和阅读,他走到我的课桌旁边,很有些腼腆地拿出一个小本子,给我看。
我打开来,却看见里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人,山,水,木……
像是画画儿一样。
我疑惑地回过头,却看见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就像是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他很虚心地向我请教,让我看看,有哪里写的不对。
这还真是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他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我疑惑地问他这些字是从哪里抄来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自己的讲义夹里面拿出一本小小的画册,说是从那上面抄来的。
那本画册,大概是当地华的人拿给自己的孩子练习写中国字用的,他像画画一样地模仿着练习着,却如同盲人摸象一样地摸不着门道。
他说,他很喜欢那些象形的文字,能够表达出文字原始的意思,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念出来。
我是来学习他们的语言的,可是,他却似乎更热衷与跟我学习东方古老的语言。
我凭着记忆,像是编写教材一样,给他写了许多国内小学生教材一样的中国字,教给他每个字的读音,并且结结巴巴地用刚刚学会的西班牙语,给他讲解每个字的意思。
他很认真地听着,模仿着我,尝试地念出一个一个的读音,我写给他一大张纸的汉字,他宝贝似的拿了回去,很认真地抄写,隔几天准时地拿来给我审阅。
后来,逐渐地,我的西班牙语言学得也会讲流利的句子了,在没有课的时候,我们会相约着到足球场旁边去练习口语。
他教给我西班牙语言,还有他们灿烂的历史和文明,我给他讲我们古老的文化,我给他讲孔子,讲中庸,讲丝绸之路和瓷器,讲那些美轮美奂的唐诗、宋词。
那些我曾经念过的书,背过的古诗词,那些我曾经认为枯燥的古文,我已经自己忘却,可是此刻娓娓道来,却充满了古老东方的韵味。
它们已经渗透进我的血液里,成为了我的灵魂,和我生命的一部分,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是我来的地方。
在大西洋的晴空下,我讲着这些渗透到自己骨髓和灵魂里面的东西,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思乡和思念之情。
我知道,纵使时光变迁,韶华不再,最终,自己依然会回到那最开始的地方。
记得昭阳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一枚血色的牛角,附着原主的一缕灵魂,最终,会带着自己的主人,回到那最初遗失了彼此的地方,我相信总有一日,我还是会回到我来的那个地方的。
还好,在这样的语言文化的交流中,我的口语得到了突飞猛进。 血色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