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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的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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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他订了两张机票,带她回广州盘桓了几天,然后分别坐汽车返回宁市。暑湿潮热的老家给他久违的亲切感,周春红做了一桌子菜迎接儿子,围前围后,又问他有没有犯流鼻血的毛病,她半辈子没出过宁市,更没去过北京,只听说那里春天风大得要命,出门要带口罩,很担心儿子的健康。

  朱朝阳又要吃,又要应付母亲连珠炮的问题,却也不觉得烦,周春红如今是书店老板娘,衣服比以前讲究,头发也染过,可终究是节俭半辈子的人舍不得花大价钱,头发黑的很不自然,看上去像扣了个假壳子。

  “妈,我给你报了个旅游团,出去散散心吧。”

  他夹了一筷子鱼肉在嘴里,避开了周春红关于女朋友的盘问,周春红很想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能给她带个儿媳妇回来,不过对旅游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忸怩问道:“贵吗?现在暑假书店人特多,我走不开。”

  朱朝阳笑笑,“妈,你也该过两天好日子了,咱家又不缺钱。”

  周春红红了眼眶,涩声说了句好。

  周春红办好签证,又置了全套行头,欢欢喜喜去了欧洲,他回到老房子,这条街划在拆迁范围里,邻居都搬走了,以前常去买酱油的食杂店也关了门,他找工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在客厅装了空调,晚上躺在小阳台上,手边放了一瓶可乐,遥望天上一轮皎洁明月。

  现在看,月亮也不过如此。

  或许当人处在最黑暗的时候,才会觉得唯一的光格外明亮美好。

  朱永平的后事办完他和母亲就搬进了别墅,老房子一直空置,墙上的日历停留在那个夏天,纸页像回忆一样发黄卷边,却始终不屈地贴在那儿。他凝视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阿拉伯数字,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不过生日好多年,可叶驰敏却不肯放过他,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楼下,说有惊喜。

  她把一只漂亮的水果蛋糕举到他面前,一脸求表扬地望着他。“我自己做的!厉不厉害!”

  她顶着大太阳学了半个月的烘焙,就为了在他生日表现一下,却惊恐地发现朱朝阳的脸色异常阴沉。

  “我不过生日。”他语气生硬,并没有伸手去接,任凭蛋糕尴尬地悬在半空。

  十四岁以后他就不过生日了,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个生日,也是回忆起来最凄凉的一个。

  “为什么呀?”“不许问!”他忽然火了,“你哪那么多问题!”

  大热天兴冲冲赶过来挨骂,叶驰敏又是委屈又是难堪,拎起盒子转身就要往外冲,胳膊却被拉住了,“谁让你走!”他冷喝。

  她用力甩也甩不开,恨声道:“你不要,我拿去扔了!”

  他胸口起伏了几下,口气和缓了些,“放下。”

  叶驰敏走又走不了,留下又不甘心,脸上通红,泪水也漫上来,她以为自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结果还是想错了。

  朱朝阳见她马上就要掉眼泪,接过蛋糕,又递上纸巾,“行了,我的错,别哭了。”

  她正自强忍眼泪,听见这话泪水便不可遏制,“你少装好人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

  这孩子气的话把他逗笑了,“别不理我呀,”他温柔地靠过来,“你知道我不喜欢过生日,好了啊。”说着还拍拍她的头,逗猫似的,这时他手机响了两声,跳出一条生日快乐,语气暧昧,头像是个漂亮女人。

  他微微皱眉,划了下通话记录想起是国贸卖项链的柜姐,她家的项链很好看,戒指一般,要是送小敏戒指的话还是要去卡地亚......叶驰敏见他嘴角洋溢笑意,越发委屈,“你看你,人家祝你生日快乐你就高兴!”

  “我哪有高兴,”朱朝阳当她面把人删了,“这回满意了?就是个销售。”

  叶驰敏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朱朝阳松了口气,打开蛋糕包装,摆碟子插蜡烛,心想再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始终都是要面对的,何况,这是她做的蛋糕,也算是和以前不同,是全新的开始吧。

  又费了些口舌,终于把她劝到桌边坐下打算切蛋糕,门铃响了,肯德基外卖员站在门口,朱朝阳拍了下脑门,“没想到你能来,所以才订了这个。”

  叶驰敏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黄人玩具,“你吃儿童套餐?”

  “是啊。”朱朝阳理直气壮地回答。

  叶驰敏做了个鬼脸,“幼稚鬼。”

  水哗哗地流着,白白的小手灵巧地转动着一只盘子,然后往水池边的架子上一放,身上这条碎花围裙朱朝阳还没见过,可能是叶驰敏新买的。

  桌子已经打扫干净,吃剩一半的蛋糕被放进冰箱,肯德基餐盒、蜡烛火机都在门口的垃圾袋里,叶驰敏在学校有名的不爱值日,这会儿干家务倒是毫无怨言。

  朱朝阳把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轻轻晃动,眼睛盯着那条碎花围裙。

  小时候也是这样,吃完饭妈妈在水池边洗碗,爸爸坐在这个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抽烟。他不抽烟,所以他比爸爸要好些。

  她的腰真细啊。

  “我希望,我以后每一天都能像现在这么开心。”

  你开心吗,朱朝阳?

  他不知道,因为从那个夏天开始他学会了说谎不眨眼睛,谎话说多了,他自己也辨不清是假还是真,就像刚才吹蜡烛之前他许了一个愿,“希望我和小敏每年都能在一起过生日。”

  他十八岁了,已经是个成年人,成年人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经常不一样。就像刚才他说想出去走走,这会儿却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看她刷碗。

  叶驰敏在围裙上擦干手上的水,伸手拉开背后的蝴蝶结,拉下围裙往椅背上一搭,然后走向朱朝阳从前的卧室兼书房,这间屋子其实是隔出来的一个类似阁楼的空间,顶棚是倾斜下来的,除了一张单人床以外只能摆下一张书桌,满墙的奖状是唯一的装饰品,这也是他十四岁前全部的生活状态:学习,睡觉,拿奖。

  叶驰敏今天穿的是一条23区的白色棉布连衣裙,并不暴露,甚至可以说保守,可他已经迫不及待,她的手刚碰到床头放着的双肩包,就被他从后面压了上来。

  叶驰敏没防备,两个人气喘吁吁地扑倒在凉席上,中午下了一场雨,她开了窗户透气,现在还没关,对面楼顶看这里一览无余,她害怕,扭着身体想逃,却被他把胳膊从后面按得死死的,腿也被禁锢住不能动弹。

  “窗户还没关呢。”她只能小声央求。

  对面楼顶站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就在那儿,他们永远都在那儿,他不在乎,就要让他们看见这一幕,我不是一个人,你们带不走我!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朱朝阳在她耳边低语,同时冰冷的手在她身上游动,他的手总是冷的,身体却热得烫人,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这么矛盾。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为什么现在才来陪我,

  为什么现在才来救我!

  他扯开衬衫,扣子在地上蹦跳,他伏下身在她脖子上胡乱啃着,不顾她的吃痛推拒把人扭过来继续噬咬,毫无章法可言,对待她不需要什么秘籍,她就是他的秘籍。

  她的双手被拉到头顶,用手帕系上打了个结,起风了,穿过摆动的窗户,可以看见对面空无一人的楼顶平台,她的嘴被堵住了,眼里流露出他见惯的惧意。

  也许因为,他真的不喜欢过生日,叶驰敏对自己说。

  朱朝阳这会儿反而平静了,他直起腰,慢慢脱下扯破的白衬衣扔到一边,然后是裤子,动作很慢,眸子里还是那种不可捉摸的神气,那种引诱她跳进去的神气。

  适才她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肩臂处,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他扫了一眼那处痕迹,嘴角勾起嘲讽笑意,象是在说:这就是你的报复?

  她的电话突然不识时务地响了,他的眸子暗了下来,从她的双肩包里掏出电话接通,放在她的耳边,抽出堵嘴的手帕。

  “叶驰敏,你在哪?”

  “我......在,在家。”

  “那我刚才按你家门铃怎么不理我呀?”双马尾的声音风风火火,叶驰敏脸色变了,正要解释,双马尾又说:“算了算了,反正我这会儿已经到金光百货了,哎,我问你后天去看班主任你去不去?”

  “去......去吧。”

  “你怎么了?......我打算买条裙子,你上次朋友圈发的那条是什么牌子来着?我看看这边有没有,就我问你那回。”

  叶驰敏根本不记得这事,双马尾还在那边喋喋不休,说后天的聚会都有谁参加,“就在方丽娜她家的酒店,所有费用她包圆了,花束啊纪念品啊,咱们就带张嘴去就行,哎,你知不知道朱朝阳去不去?”

  叶驰敏飞快地瞟了一眼朱朝阳,“我不知道啊,我和他.......又不熟。”

  “谁跟他熟啊,不过人家现在是名牌大学高材生,他能来也挺有面子的,等我问方丽娜吧,哎你说......”

  双马尾的声音被拦腰截断,朱朝阳将电话关机甩到一边,“她怎这么多屁话。”说着,俯身抓住她的领口,“你说你跟我不熟?”

  棉布裙子本来就不结实。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窗子,生怕哪个淘气的孩子突然出现在视线里,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这一片的居民早就搬走了,对面的一楼上了锁,没人能看见他们。这会儿胸前一凉,她转过神来才发现他要干什么,失声叫道:“你干嘛!”

  他把裙子一扯两半,心想看你下回穿什么去相亲。

  “你让我怎么回家!”她气得要捶他,手却被绑着一动不能动。

  “你爸不是不在家吗,今天晚上别走了。”

  他嗤笑着,把裙子卷成一团甩到地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取出他要的东西开始武装自己。

  “跟我不熟......干嘛不告诉她你现在就在我家,跟我睡觉。”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见状愈发火起来,装,你就装,每回都是这样,下次还不是乖乖送上门来让我睡,女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他太了解这种动物,都是口口声声为了爱情,哪一个是真的,王瑶把钱把得死死的,徐静说劈腿就劈腿,周春红在六峰山广播室反手就把老马给卖了,现在他回忆起来,对那个倒霉的老男人只有同情。

  女人都是骗子,男人都是坏蛋。

  “你在想什么?”叶驰敏刚刚问他要不要订外卖,他没反应,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她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脸。

  “这一次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朱朝阳回过神来,跟她分析下一次应该那样那样,会更好。

  “你这家伙满脑子都是这种事。”她表面上鄙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跟女朋友在一起当然满脑子都是这种念头。”朱朝阳拿过手机点了外卖,特别注明放在门口。

  叶驰敏要洗澡,披了条床单,起身去衣橱里翻他的旧衣服,她下床的时候姿势有点不自然,走路也发飘,他在后面看着,小腹又热起来。

  刚才做了多久?他翻出她的手机,从双马尾打来电话开始不到一个半小时,他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能力一般,这时叶驰敏已经进了浴室,很快传出哗哗的水声。

  他放下手机,开始心猿意马,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进去她会叫么?要不要试试?

  也许她听到了流氓的心声,很快水声结束了,她出现在朱朝阳面前时,他脑子里嗡的一下子。

  为保险起见叶驰敏找了一件最旧的衣服,旧T恤松松垮垮地遮住完美曲线,两条修长大腿从下摆伸出来,刚刚它们还缠在他腰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条大白腿,恨不得上去咬一口以解心头之快。

  “你去洗澡呀。”叶驰敏把湿漉漉的头发挽起来,用速干毛巾包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她的手指非常灵巧,这让他又有了一个想法。

  叶驰敏早就感觉到男人热辣辣的眼神,心想不会吧,这么破的衣服你也能有想法,反正呆会儿送外卖的就到,不怕他怎样,又催了他一遍去洗澡。

  朱朝阳答应一声好,茫茫然走进浴室。香喷喷的雾气立刻包围了他,衣架上还晾着一件粉色内衣,他愣愣地看着那件内衣。

  她坐在床上擦头发,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擦,“你怎没洗呀。”

  “公主背叛了笛卡尔,你有一天也会背叛我,是不是?”他走到她面前问。

  “我已经把什么都交给你了,你还这么说。”

  “有一天,我会向你要一样东西,你肯给我,才是真正的忠于我。”他半跪在她面前,眼睛里又是那种深不可测的神气。

  他要什么?叶驰敏停下了手的动作,和他的目光对视。

  “你说的是孩子吗?”她说。

  孩子?这两个字在他心里激起千重浪,她怎么会想到这种见鬼的东西?

  “你要给我生孩子?”

  孩子吗?软软的,叫我爸爸,叫她妈妈,动不动就哭要人抱着做这做那。

  “你愿意给我生孩子吗。”

  我是魔鬼,他想,她喜欢这样吗?她一定喜欢的,她没有反抗就证明她喜欢,女人都是这样的,不用费心征求她们的意见,她们永远口不应心,说会永远相爱却转眼移情别恋,不想离婚偏要离婚,她也一样,叶驰敏,当初恨我恨得要死,现在呢?

  你一定会背叛我的,一定会。

  “小敏,今天不走,好吗。”他仰躺在小床上,她蜷缩着身体依偎在他的臂弯。

  “不走。”唇间逸出两个字,细若游丝。

  “真的不走?”

  “真的,不走。”

  今天不走,以后永远都别走了,他把她的头发一圈一圈绕在手指上,然后看着那绺头发打着旋儿慢慢散开。

  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从前,骄傲的犹如孔雀一样的她如今跟他躺在狭窄的床铺上欢好,抱着她,仿佛还能看到书桌边奋笔疾书的,稚嫩而哀伤的自己。 猎物[朱朝阳x叶驰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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