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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的番外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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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的番外的番外

  给我一个脑洞,还你一个逗比

  1,红色

  叶驰敏是稀里糊涂从肯德基跟着爸爸叶军赶到现场的,手里还拎着打包袋。

  心情就变得很差,爸爸好不容易今天抽出时间陪她吃顿饭,不过听电话里提到“永平水产”,又调动起了她的好奇心。

  难道假正经家又出事啦?

  这下开学第一次测试他肯定要考砸,她坐在警车后座,手里捏着纸袋子,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可算是有机会扳回一局还不用面对爸爸的碎碎念,老天终于开眼了……会是什么事呢?爸爸紧张得眉毛都拧一块去了。

  “敏敏,呆会儿到现场你千万别乱跑,听见没有?”叶军紧紧盯着前方,语气很是严厉。

  叶驰敏嗯了一声,心想我往哪跑,那种破地方有什么可看。

  “都谁在里面?”叶军咣当甩上车门,向着另外两辆警车走去,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永平水产大门口,前面就是厂房,院子里停了朱永平的黑色皇冠汽车,说明主人此时正在里面,但没有人敢再向前靠近一步,因为厂房窗口里面已经透出火光。

  叶驰敏聚精会神地望着那些窗子,老建筑质量差,有几扇已经发出毕剥声扭曲变形,露出恐怖的黑色大洞,木棉瓦结构的房顶轰隆一声倒了半边,在地上砸出冲天的火星子,整个厂房瞬间被火舌吞没,这时叶驰敏听见一个警察提到了朱朝阳的名字,心便是一沉。

  她见父亲带着警员已经开始在外围展开搜索,便也跟着下了车,朝相反方向走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火势极旺,空气里弥漫着细细的炙热的微粒,她绕过滋滋作响的火场,走向前方的黑暗。

  严良第一个从排风口钻出来,他先是蹲在地上猛咳一气,直到感觉那些棉絮样的东西都咳出来了,肺子里清静了点,方才慢慢站起身,目光投向同样缩成一团,正在拼命咳嗽的朱朝阳。

  十分钟前他们还是朋友,不,十分钟前也不是了!在普普出事后朱朝阳还能若无其事地向张东升通风报信,在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前往永平水产路上朱朝阳就已经打定的心思,在他看似好心为提醒自己实则为激怒张东升连喊的九声快跑,在肯德基洗手间他主动提起的复制卡,不,更早,一早他就已经防了他们一手,天晓得复制卡倒底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还以为我们仅仅不再是朋友......泪水突然无预兆地涌出严良的眼眶,他流着眼泪上去就给了朱朝阳当胸狠狠一拳。

  朱朝阳看见地上影子逼近,知道自己躲不过,闭着眼睛受了这一下,他剧烈地呛咳着倒在地上,感觉胸口痛得都要炸了。

  “刚才,你想要我死,是不是?”严良哑着嗓子说,他知道警车就在附近,知道自己应当马上离开,可他更想听见朱朝阳亲口说出来。

  朱朝阳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金星乱闪,他也听到了警笛声,但他想的事情已经和严良没有多大关系了,他需要时间缕清前因后果,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这个蠢货他为什么不赶快消失!

  “你说!”严良的拳头又落了下来,挟着风声,朱朝阳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对不起就又被撂倒在地,那声音也是极微弱的,刚出口就被淹没在严良的怒火中。

  他要打死我,朱朝阳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要为普普报仇,身后就是火场,把自己往里面一扔……轻而易举。

  严良恨恨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心想罢了,你收留我,又出卖我,这两笔帐算扯平,但普普的事咱俩没完,刚要走,才发现不远处的黑暗中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她指着地上的朱朝阳,“你是谁?你干嘛打他?”

  “你问他!”严良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大步远去。

  叶驰敏刚到,只看见严良最后那一拳,朱朝阳被打得瘫在地上,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有多痛快。

  以前想过,如果假正经走在路上突然被花盆砸中,或者让车撞了住上个把月医院,要是再能休学一年就更妙了……可现在她亲眼看见这个同龄的少年狼狈不堪倒在地上,只觉不忍。

  她见严良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立刻向前跑了过去,“朱朝阳,你没事吧!”

  真特么晦气到家了,朱朝阳本来已经攒足了力气站起来,被她的突然出现搞了个措手不及,差点又坐回地上,他心里骂着,一只手去撑地面,掌心刚磨破的地方正按在石粒上,痛得他浑身一抖,这时,另一只手触到了一样软软的东西,“快走!火要烧过来了!”叶驰敏拉着他的手焦急地催促。

  要你管,死变态……朱朝阳心里骂着,身体却听话地站了起来,他迈着两条不听使唤的沉重的腿,任凭昔日的对头拉着他的手向前跑去。

  “你手上是什么?”叶驰敏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就着警灯检查自己的手心,朱朝阳没有回答,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到向他围过来的警察们,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这一片无边无际的冲天火焰,渐渐的,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

  他坐在另一辆警车里,沉默地思考着如何圆谎,一边无意识地搓着手掌心,那上面粘糊糊的都是红色的东西,有自己的,还有父亲的,张东升这个书生下手极狠,每一回刺的都是要害。

  但是,这次的刀握在自己手里了,他抬起头,正对上叶驰敏关切的眼神。

  叶驰敏用可乐洗干净手上血迹,见叶军忙着没工夫管她,便大胆地走到汽车前面,想看看假正经在做什么。

  他爸爸和继母都困在里面没能出来,他却逃了,果然瘦有瘦的好处。

  ......他一定很难过吧?虽然不是生活在一起的亲人,毕竟是亲人。

  这时朱朝阳抬起头,两个人隔着前挡风玻璃互相凝视了几秒钟,然后,朱朝阳又垂下头继续搓手,仿佛要把整个手掌都搓下来一样。

  是受了刺激了,她想。

  她会把看见严良的事讲给她爸听么?朱朝阳暗自盘算,现在已经八点了,等火灭了以后现场搜集证据,忙完这些要到第二天天亮,明天一早就约张东升和严良......所以也用不着跟她说,反而会引起怀疑。

  这时一只手敲敲车窗,他一个激灵抬起头,看见叶驰敏站在旁边,示意他把车窗摇下来,他略一犹豫便照做了。

  “给你。”她递过来一叠香喷喷的纸巾。

  朱朝阳接过纸巾,“谢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枯干有如老朽。

  还能跟他说什么呢?这个时候安慰有点冒昧,毕竟没什么交情,自己又不是方丽娜,而且......算了,她向他点点头,算是某种鼓励吧,见他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突然变得心虚起来,转身逃也似跑向父亲汽车,这时一个内勤阿姨找到了她,说叶队让她送自己回家,他今天要忙到很晚,让她先睡。

  莫名其妙,朱朝阳想,这变态又要干什么?故意示好稳住自己,等开学以后散布得满城风雨,是吧?

  无所谓了反正。

  2,手术

  中考结束后的短暂的一周,是广桥实验中学尖子班同学最快乐的一周,可以暂时忘记繁重的功课,假装即将到来的苦逼三年不存在,玩了再说。

  有些人甚至去旅游了,叶驰敏非常嫉妒,但是没办法,爸爸永远没空。

  但有的人更可怜,居然进了医院。

  叶驰敏听说朱朝阳进医院,第一个反应就是惊讶,他虽然瘦小却极少生病,平时请假最少的同学就是他了,会是因为什么?

  “听说是动手术了!”双马尾在电话那边兴冲冲地说,“大伙打算去看看,就在中心医院。”

  叶驰敏如今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话,一点都不感觉意外,时移世易,昔日的孤僻学霸成了富二代,不,应该是富一代,身边人也都换了嘴脸,朱朝阳也较从前开朗了些,偶尔还跟大家讲个笑话,虽然并不好笑。

  那边双马尾还在问你去吗,大家AA制平摊费用一人五十,叶驰敏推说明天有事,她才不去凑那个热闹,有五十块钱不如吃杯哈根达斯。

  新华书店装修以后比以前豪华了,新进了冰柜,里面一层层摆的都是哈根达斯,小小一杯就要四十五元,她不舍得。

  结果第二天,她又觉得如果大家都去了,只缺自己一个人,似乎不妥。他们学习成绩都是排在年级前八十名,升入实验高中没有问题,将来还要做三年同学,自己这样气量狭小,好吗?

  还是班长呢。

  小叶同学纠结了好久,后来还是打开电视看还珠格格,好多台词她都能背下来了,越看越觉得索然无味,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双马尾想必也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假正经想必在心里又要给自己记上一笔了。

  初三这一年两个人相安无事,小叶没有找茬,小朱老老实实,可小叶总觉得他对自己存在一份戒心,他可以同别的同学甚至双马尾正常交谈,甚至大高个都原谅了,唯独对她总是视而不见。

  叶驰敏自知从前得罪他太狠,也没想过要负荆请罪什么的......他还受不起呢!只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冷淡忽视,即使是出自一个讨厌的人,也令人讨厌。

  可是......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次日凌晨,她睡眼惺忪地起来热早饭,邻居奶奶敲门拜托她帮忙去中心医院取一份ct报告,这幢楼住的都是警局家属,平时大家互相照应,小叶平时也没少吃人家的东西,所以一口答应没问题。

  中心医院?她看着手里的取像单苦笑,心想好吧这就是天意。

  第一次去医院看望病人,做手术应该吃流食,罐头八宝粥走起,会不会太便宜了人家现在可是大款......算了我不是大款,再来两包薯片,人无聊的时候怎能不吃薯片呢?叶驰敏拎着塑料袋,打听着住院部的方向,又在护士站问了朱朝阳的房间号,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走了进去。

  刚刚的护士嗤笑,“昨天的还没工夫吃,今天又送来了。”另一个看着旁边桌上摆的一堆罐头零食也笑,“这小孩还挺有意思,谁也不见,东西都给咱们了。”

  叶驰敏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透过门上方的玻璃窗,她看见朱朝阳背对着门侧躺着,肩膀一抖一抖,嘀嘀咕咕好像在背英文。

  她是真的服气。

  她轻轻推开门,打算看看他在自学哪版教材,几个音节撞进耳朵里,她忽然发现,这家伙并不是在背英语,好像是在骂人,

  她没想过朱朝阳居然也会骂人,一惊之下站住了,这时朱朝阳转过身来,脸红的象只虾米,“谁让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小叶被他这一句斥责激出好胜心,“我来看看你,同学一场......你做手术了是吗?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死不了。”朱朝阳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今天早上开始疼,钻心难忍,大夫让多喝水,可每次解手都心惊肉跳怕沾上,就得换药,怕什么来什么,他运气一向不好。

  他正一边忍受□□疼痛一边诅咒命运不公,那个最怕见到的人居然特么出现在眼前了,不仅离谱而且不可思议,反正老天派她和自己作对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后还有三年,得习惯。

  这是个单间,假正经果然身价涨了,可床头什么吃的都没有就搁着几瓶水,叶驰敏见他没有挂吊瓶,床前也没有监护仪器,认为病情应该不重,可他看上去又很痛苦的样子,“你要找护士么?”她好心地问。

  朱朝阳摇头。

  “阿姨呢?”她又问。

  怎那么多废话……“回家做饭了。”周春红在这也没什么用,反倒惹得自己心烦。朱朝阳实在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自己不知哪根神经搭错来挨这一刀,只为便宜将来哪个女人。

  真是钱多烧的,没事做什么体检。

  “你吃薯片吗?”叶驰敏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试探着问。

  你家看病人拿薯片的......“来一片。”他懒懒地瞟了她一眼。

  叶驰敏把塑料袋搁在床头柜上,见上面摆着一只空饮料瓶和一个破纸杯,便伸手去拿,“这个扔了吧。”

  话音未落,被朱朝阳面红耳赤地拦住,“那个!那个有用!”

  叶驰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自以为明白了,“这个是打扫病房的人收走是吗?那好吧我不动。”

  朱朝阳忽然恶作剧地想到,如果自己刚才不阻止她,让她把瓶子扔到垃圾桶,然后再告诉她那是自己术后小解的工具,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人生多风雨,薯片解千愁,朱朝阳咯吱咯吱嚼着,感觉确实好过了些,心态放轻松,也敢往叶驰敏脸上看了。

  那件事过后,她什么都没和父亲说,也什么都没和同学们说,他很意外。

  而且她不止一次对自己释放出善意,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但她确实和以前不一样,每当白天她多看了自己一眼,或是亲手把试卷发到自己手里,更或者是,她有意无意同自己搭话......晚上他定会做梦,梦的内容每每荒诞离奇不可对人言,只有一样,少女柔软细腻的手,总是紧紧地握着他。

  那还是他第一次摸女孩子的手。

  “下周开始补课了,你报名了吗?”叶驰敏打断了他的思路。

  “报了。”他收敛心神,感觉某处又开始不妙,警告自己不要放纵,否则皮肉受苦,可越想控制越难以控制,少女身上的淡淡香味让他想起那一晚,带着香味的纸巾,捏在手里和她一样软绵绵的。

  “咱们以后还会在一个班吧?”叶驰敏不知怎的,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不是要分文理吗?你选哪个?”朱朝阳艰难地思考,鬓角有丝丝汗珠渗出来。

  “我想选理,可我总也考不过你。”叶驰敏承认。

  朱朝阳笑了,因为疼痛的缘故笑容有些扭曲甚至狰狞,叶驰敏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小脸一沉,“你别得意,一中二中的尖子生也不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朱朝阳胸腔里挤出一声痉挛,脸色也变了,叶驰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哪疼吗?要不要叫大夫来?是刀口疼吗?”

  天,朱朝阳闭了下眼睛,腮帮子咬得生疼,再次睁开眼看到她一脸关切,突然生出恶念。

  “你知道我做的什么手术吗?”他沉声问,“床尾那张纸上写着。”

  叶驰敏依言走过去,好奇地弯下腰,朱朝阳饶有兴致地看热闹,只见叶班长一双大眼睛眨了两眨,好像在思考这个环切术是干什么的,忽然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脸在一瞬间从额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今天穿着圆领短袖棉布连衣裙,朱朝阳觉得肉眼看到的皮肤全都红了,暗呼过瘾,疼痛之余又充满报复的快感。

  叶驰敏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如果地上有个洞就好了,她暗骂双马尾不够朋友,害自己出这么大洋相,她含含糊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打算往外跑,一眼扫见自己的背包还搁在床头柜上,硬着头皮过去拿背包,不小心带翻了水瓶,乒乒乓乓掉到地上,她又手忙脚乱的捡,感觉今天就像特意来出洋相的。她把背包拿在手里,眼睛躲闪着尽量不去看他,“我走啦,你......好好休息。”

  朱朝阳闷哼一声,没有回答,叶驰敏才注意到他脑门上全是汗,后背疼得弓起,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方才的尴尬都跑到了九霄云外,“你你你......我去叫护士吧?啊?”

  朱朝阳机械地捣头,“红色电钮。”

  叶驰敏按下电钮,心乱如麻,又同情,又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笑,居然还疼哭了哎,黑漆漆的眼睛水汪汪的......万万不能笑,他更要恨死我了。

  医生是个刚毕业的小年轻,施施然走进来,大大咧咧准备掀被子,朱朝阳死命按住,医生似乎才发现病房里还有外人,歪着脑袋看向叶驰敏,她猛然醒悟过来,拎着背包飞快地溜出病房。

  “开线了,没事,......钉没掉,注意卫生多喝水啊......”医生的话断断续续进入叶驰敏耳朵里,开线了?严不严重?要重新缝合吗,他怎么搞的。

  医生挂着“过来人”的慈祥笑容给小朱拾掇好了,又意味深长地走到外面对小叶说,病人需要静养一周,没事就不用来探望了,对他的恢复没好处。

  朱朝阳腮帮子都咬得没了知觉,要不然就回家养吧,大不了打车来回换药......可晚上做梦怎么办?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走廊不止一个人在走路,可他能清楚地辨认出哪一个是她,这就是命吧,注定要来打击自己折磨自己。

  你等着,叶驰敏,开学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他感觉刀口好些了,从抽屉里拽出一本教参。

  叶驰敏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双马尾兴师问罪,当然她不能说实话,双马尾也很委屈,说朱朝阳妈妈说了谁都不见,她们连病房门都没进去,“你不是说不去吗?后悔啦?”

  “没有没有。”叶驰敏草草挂了电话,心想自己真是自找没趣。

  一周时间飞快过去,明天就要开始补课了,叶驰敏在新华书店小说区里转了几圈,她本想找本郭敬明或者韩寒的小说,最后还是拿了一本笛卡尔传。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熟悉对手的思想才能更好地战胜对方,她翻开第一页,认真地读了起来。

  仅仅是具备出色的智力是不够的,注要的问题是如何出色地使用它。......有道理。

  无法下判断的人,不是欲望太奢侈,就是觉悟还不够。......很有道理。

  只有服从理性,我们才能成人。......就像假正经那样?从来不冲动行事,他的眼睛永远冷静,像两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除了我们自己的思想以外,没有一样事情可以完全由我们做主。......当然了,就像我想考第一,却永远也做不到第一,烦死人了。

  一团阴影移动过来,她以为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向前迈了一步,阴影也跟过来,她不满地抬起头,看见朱朝阳正在用那双深潭样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她没有想到过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他,眼睛眨了几眨,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后来,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你来买教参吗?”

  朱朝阳扫了一眼她手里书的封面,慢条斯理地回答,“手术的事,拜托你帮我保密。”

  叶驰敏心想我疯了才会跟人说这个,又见他神情微妙,心念一动,脸上浮起狡猾的笑容,“你得拿点封口费。”

  她仅仅是开个玩笑,可这个话题实在有点那个,所以她说完之后立刻觉得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也就没有注意到那双眸子中的阴郁之色骤然变深,“你要什么?”他冷冷地问,。

  果然是开不起玩笑,叶驰敏想,‘买个甜筒就好啦。”她把小气鬼三个字咽了回去,又将那本笛卡尔传放回书架,刚打算走人,却听他说,“我请你吃哈根达斯。”

  啊?

  那个好贵啊,而且不是说,爱她才请她吃哈根达斯吗......你在想什么叶驰敏,她见那人已经径直朝冰柜走过去了,便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跟在他后面找了张桌子坐下。

  旁边就是通往楼上的旋转楼梯,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年前的一幕画面,那是两个男孩子的小脑袋,在三楼平台上方一闪而过,其中一个是朱朝阳,另一个就是那天晚上打人的男孩,还有楼下齐刘海的小女孩,看见爸爸身上的警服立刻变了脸色......她对那一幕印象很深,警察的女儿,平时耳濡目染都是细节,别人注意不到的东西她能注意到。

  她现在要把它忘记,不仅仅是因为他请自己吃哈根达斯,更主要是因为,有些事必须当做没有发生,去年夏天的事情她回想起来,越想越觉得可怕,这个男孩就是神话里说的那种诞生在火焰里的孩子吧,他恨的人注定要消失,他想要的总要得到,老天都向着他,自己最好还是死了当第一名的心吧。

  朱朝阳问她要什么口味的,叶驰敏先说草莓,又立刻改了主意要香草,朱朝阳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三杯,他把香草和草莓的放在她面前,自己拿了一杯奶油的,打开盖子,小口小口抿起来。

  叶驰敏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见他眼睛望向窗外,好像故意不给自己表示谢意的机会,心想那就算了,本姑娘多吃你一杯冰淇淋也是应该的,上次的薯片还是我买的呢。

  可能是品牌加持?肯德基的草莓圣代也很香甜,但是入口感觉完全不一样,她闭上眼睛,感受味蕾在集中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

  所以究竟哪一种口味更好吃呢?果然笛卡尔说的对,不是欲望太奢侈就是觉悟还不够,所以哈根达斯对自己还是太奢侈啊……她珍惜地挖出一小勺放在舌尖上,忽然察觉到朱朝阳的眼神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

  朱朝阳也笑笑,“我也是第一次。”

  这话怎么这么怪,叶驰敏感觉哪里不对,见他又移开了眼神,便专心致志地品尝起冰淇淋来。

  她的舌尖是粉色的。

  吃光了的小盒子看上去也那么可爱,叶驰敏恋恋不舍地把它们叠在一起,心想等过年有压岁钱一定再来。

  朱朝阳去柜台结账,转回来又把两盒打包好的冰淇淋递给她,叶驰敏不防他突然变得这样大方,拿着吧有点不好意思,可她又不喜欢大庭广众拉拉扯扯,便红着脸接了过来,“今天让你破费啦。”

  “没事,我明天不上街就行了。”朱朝阳居然还难得的说了句笑话,虽然这笑话仍然不好笑。

  两人在大门口分别,一个往家走,另一个打车回市南的别墅区,从后视镜里他看见小叶的背影,女孩子的脚步是带弹性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他摊开掌心,那是一个木制小勺,柄上烙着哈根达斯的标识,带着她的味道和体温,他把勺子放在嘴里,贪婪地舔舐上面尚存的一丝甜意。

  这很下作很恶心,他知道,但此刻他无法阻止自己的行为,正如他无法控制他做的那些个荒唐的梦。

  3,考试

  下雨了,叶驰敏不想回教室,她坐在操场边的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开花和不开花的植物在雨水的冲刷下摇头晃脑,就像她在分数的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好失败啊,这是她进入实验高中的第一次考试,成绩惨不忍睹......对她来说,自己已经不再是朱朝阳的对手了,不,她从来就不是,朱朝阳从来没正眼看过她,都是自己傻乎乎地以为真能和他一较高下。

  现在好了,现实狠狠地把她放在地上摩擦了一把。

  面对现实吧,她就是俗称“没有后劲”的那种孩子,爸爸总是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现在恐怕也只有这样了。

  一个人穿过细密的雨幕走近,坐在她身边。

  今天发下考卷她就不见人影了,朱朝阳以为她去洗手间哭了,后来从走廊看到她在操场边呆呆地坐着,连雨淋在身上都没感觉到。

  是被打击傻了吗,这算得了什么,有饭吃有学上,又没挨过欺负,真是娇气。

  可又不由自主生出恻隐之心,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女孩。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头顶是一棵巨大的凤凰木,花朵绽放,绚烂如云霞。

  “人总有擅长的东西,和不擅长的东西,”朱朝阳打破了沉闷。

  废话,叶驰敏皱眉,又希望他别停,继续往下说。

  “我只会学习,其他的就不行,比如体育勉强及格,平时煅炼的少,也没兴趣。”

  ......及格了还不知足啊,你是来炫耀的吧!

  “我和同学关系也一般,不擅长和人交往。”

  ......前天还和九年级的校霸谈笑风生的,当我没看见么!

  “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终于进入煽情环节了,朱朝阳,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有个好爸爸。”他说。

  一瞬间,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击垮,她张张嘴,试图说点什么安慰这个不幸的男孩,忘记了自己才是被安慰的那个。

  “其实,我也羡慕你有妈妈,我......”叶驰敏说不下去了,她一点都不羡慕,每次开家长会她都能见到周春红,骄傲矜持,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态度,在她心目中学习成绩永远是第一位的,其他统统是旁门左道,叶驰敏偷听过一次母子之间的对话,她觉得与其做年级第一同时又要成为她的儿子,那她宁愿永远排在朱朝阳后面。

  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叶驰敏,你讨厌虚伪,我也讨厌。”

  她低下头,脸上热辣辣的,没有意识到这是相识三年来第一次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没有意识到小雨淅淅沥沥不紧不慢,打湿了身上的校服,贴出少女姣好的轮廓,她更没有意识到有个人已经靠了过来。

  “闭上眼睛。”他说。

  “为什么?”她抬起头,发现他站在自己面前,她正好看见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很新奇的人体结构,她忽然冒出个傻气的念头,想用手指碰一下,看假正经会是神马反应。

  “闭上眼睛。”他已经不耐烦了。

  “为什么?”叶驰敏傻乎乎地问,他身后教学楼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黄昏即将来临。

  他握住她一只手,她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又羞又恼,心想你怎么可以趁我心情低落的时候占便宜,可是身体仿佛被什么人控制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

  他没有强迫她闭眼睛,她就这样看着他的唇落了下来,像是被橘子瓣碰触了一下,凉凉的。

  就这样?她觉得也没什么,并不像小说里形容的那样神奇,她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被雨淋得浑身透湿的男孩,发觉他已经比自己高出很多,他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呢......她眨眨眼,一滴雨水从睫毛上滑落,她有点冷,但又不想马上离开。

  她全身都湿了,能透过校服看见里面的带子,她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她害怕我吗?

  她喜欢我吗?

  他觉得有必要再验证一次,方才的经验不够好,不能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他努力回忆着小说里面的内容,再次靠近她的脸,感觉女孩子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是第一次。”两个人的嘴唇即将碰到一起,她忽然说。

  他停住了,目光从嫣红的嘴唇移到她的眼睛,“我也是。”

  那么倒底是谁占便宜谁吃亏呢?她稀里糊涂地被他亲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个逻辑,只知道他后来像疯了一样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

  4,小剧场

  “当年挨这一刀都是因为你。”

  “少来了流氓!”

  ......

  “我还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 猎物[朱朝阳x叶驰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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