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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染红了大半青山,晚霞便像是大山燃烧而生的火烧云,预示着明天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钱昆用脚挑开大铜壶底藏着的机关,壶底的托盘落下,一大团灰白色的碳灰从中跌落飘飞。
就是靠着这个托盘上的炭火,配合外层缠着的棉絮和布条,这一大壶胡辣汤才能保温一个下午。
此时木炭烧尽,胡辣汤也已经卖完,是时候回家了。
小女孩踮着脚尖,打开了大铜壶的盖子,正拿木勺探着脑袋在铜壶里刮捞粘在壶壁壶底上的残余胡辣汤。
胡辣汤本就粘稠,这么大个铜壶,起码能刮出来一大碗,足够小女孩当作晚饭充饥了。
钱昆就那么看着,只觉得很舒心,有股淡淡的爱怜荡漾在心间。
这辈子,能就这么守在她身边,看着她渐渐长大,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也能接下自己的担子,也就这么守着她,陪她渐渐老去,就好了。
小女孩似有所感应,歪头看向钱昆,脆声道:“爹爹,晚上我帮你洗面筋好不好?”
木炭灰烬的余热,在湿润的路面上蒸起一缕汽雾,随即弥漫到满眼都是。
钱昆后退半步,挥一挥手,拨开面前的水汽。
身前的大锅里,奶白色的汤汁咕嘟嘟翻滚着,送出浓郁的香味。
白汤翻滚中,可以看到青黑色的棒骨上下起伏。
这就是了,好喝的胡辣汤,那必须得是牛骨或者羊骨精心熬出来的老汤打底才行。
钱昆用笊篱一一捞起那些已经煮到酥化的骨头,随意丢在一旁的桶子里,整个过程十分自然流畅,好像他已经这么做了千万次,无需验证,只凭掂在笊篱里的手感,就可判断大骨煮熬的程度。
小女孩坐在一只小板凳上,托腮盯着锅灶里的火苗,不知在想什么。
钱昆也没有和她说话的心思,往侧边走了两步,开始处理各种配料。
木耳、海带、花生、黄花这些,都是需要泡发的,中间还要定时换水,否则泡发就失去意义,所以非常琐碎耗时。
等这些配料差不多处理完毕,骨汤也已经熬到位,捞出剩下还未煮酥的大骨,盛出一半高汤作为下次的汤底,就可以下配菜了。
一边用小火慢慢煨着,一边将各种配菜以特定顺序、特定火候依次下锅。
间隔的功夫里,就可以拿来洗面筋。
洗面筋看似是个力气活,但实际上也很有讲究,不能一味地的图快,若想洗出劲道好吃的面筋,除了和面之外,就是这洗的功夫必须得下够。
面团在水里轻揉慢搓,一点一点洗掉淀粉,留下黄色的面筋,得有足够的耐心才行,千万不能一顿猛揉狠揣,那样洗的快是快了,但成型后的面筋就很不均匀,口感会非常糟糕。
二十斤面筋洗完,一大盆清水也变成白色的面粉水,也是让胡辣汤增稠的最佳用料,无需再添加粉芡之类。
钱昆自然而然的抄起灶台上的木勺,在面粉水里搅动三圈,顺势盛出一勺浇进骨汤,再把骨汤推的转动三圈。
之所以用木勺,也是有讲究的,因为胡辣汤一遇铁器就会泄汤,再没有那种粘稠的口感。
如此周而复始,渐渐把这一大盆面粉水用完,灶上的大锅也添到九成满。
这时,旁边踩在板凳上的小女孩也刚好把面筋切完,便一股脑搓进锅里,越发浓稠的胡辣汤便刚好和锅边平齐。
再往后,就是不停的缓慢搅动,小女孩则重新回到坐姿,掌控着锅灶内柴火的火力大小。
两人配合无间,个多小时后,柴火渐渐烧成碎炭,钱昆也适时在锅中加入酱油、十三香、胡椒粉、盐巴等调味料,再搅动片刻,满满一锅淡褐色的胡辣汤便大功告成。
挑来担子,用大木瓢把胡辣汤转盛至大铜壶内。
刮干净锅里残余的胡辣汤,两人各喝一碗,洗了锅碗,再把一早就切好的葱花、芫荽装入四格小桶,放进箩筐。
钱昆弯腰弓背,挑起担子,小女孩则蹲下身子,拿一只铁皮撮箕从锅灶里插了一堆碎炭出来,填进大铜壶下的托盘,咔哒一声,合上机关。
小女孩打头推门而出,钱昆跟上,到了门外,小女孩把手塞进钱昆掌心,两人也不知是谁牵着谁,踩着碎石铺就的小路,往小镇方向赶去。
日头已是半高,等他们赶到小镇,刚好又是午饭时间。
对长街里各色的店家和生意人们来说,这样一碗胡辣汤,再配上两个长街尽头吴大家里卖的烧饼,管饱又美味,天天吃、年年吃都不会腻。
看着食客们呼噜一口胡辣汤之后满足的神情,看着小女孩跑来跑去送碗收碗的姿态,钱昆忽然觉得,这一生,可以给这许多人带来满足,可以让这个小女孩个依靠,还有什么好去苦苦索求的呢?
……
“钱昆!你耍野了是吧?再不回家,老娘腿给你打断!”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钱昆一阵茫然,想循声去寻人,却又发现声音似乎是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没有固定的方位。
但这个名字,和回家两字,却奇妙的组成了一句不断重复的咒语。
“钱昆,回家!”
青山、古镇,长街、女孩,一一褪去颜色,重新回到一片纯白。
钱昆睁开眼,恰好看到尤丽娅眼里的白光褪去。
而他自己,正以轻松闲适的姿态,仰躺在尤丽娅的大腿上,尤丽娅则微微低头看着他。
钱昆感受了一下后脑勺上恰到好处的柔软和回弹,道:“刚做了个梦,梦里你一直叫我爸爸。”
尤丽娅把眼白送给他,不屑道:“呵,男人。”
钱昆微微偏头,鼻尖转向尤丽娅怀中,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口气。
老色批属性暴露无遗,但真的很好闻。
那是沐浴露、洗发水以及女性不可言说的体味混合而成的气息,既是人体内分泌的妙不可言,也是一个人生活习惯的高度缩影。
有句话就说的很到位,闻香识女人。
钱昆闻过尤丽娅的香之后,便已经知道,不管此时的她是尤丽娅还是那个小女孩,或者是一半尤丽娅一半小女孩,总之,她和他已经产生某种灵性根本上的羁绊,外力再难分开。
“肘,跟我回家过年。我介绍个特别能打的婆婆给你认识!” 五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