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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祖坟位于后坡半山的一处土坳里。
乡道虽然修的穿山而过,但要进到路边的田间土坳里,却是只有人们耕种劳作时候进出踩出来的小路可走。
连着下了几天雨雪,这小路简直就跟泥塘似的,走不上两步就粘的人满鞋泥块,每一步都会越来越沉重艰难。
好在这一段只有三百来米,大家互相搀扶着,边走边甩鞋上的泥块,倒也还能应付。
到了坟地外围,远远看见四五个青年人正靠在一辆拖拉机边上抽烟聊天,旁边一堆明显刚挖出来的新土,想来墓穴就在这里了。
其中一人穿着孝服,正是郑子淇的夫婿郭立斌,也怪不得这些天一直都没见着他人,原来是一直在办坟地的事情。
郑少卿招呼大队人马在外围停下,转身避开墓穴方向,由抬棺人先行把棺材送过去下进墓穴,众人这才得准走到墓穴边上。
钱昆注意到,表姐夫郭立斌见到大队人马过来后,神色似乎有些忐忑,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却是落在了二傻子表姐夫身上。
虽然略感觉有些奇怪,但钱昆并没有深思,只以为这是他们两个女婿连襟之间的私人交情。
这边郑少卿招呼着大家把花圈纸扎等祭祀用品在墓穴旁放好,又把前来参加葬礼的人按远近亲疏安排着列队站好,自己则背对墓穴站着,从兜摸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准备主持封墓仪式。
郑少卿轻咳两声,现场肃穆起来,纷纷望着他,静待他做最后的追悼发言。
“各位亲朋,各位乡邻,感谢大家的到来……”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钱昆个人感觉大舅在这个场合表现的如此周正得体,非常违和。
他表现出来的神态和散发的心绪波动,就好像这场葬礼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露这个脸似的……
更扯淡的是,二傻子表姐夫恍惚了一路,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激灵过来,不停的询问起身边的人“刚才有没有看到史元鹏推翻了一辆货车”这样的问题。
那三姐妹也是拉着各自身边的人诉说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钱昆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借史元鹏发飙来只吓唬一下这一家子奇葩的,直接炸了灵海弄成傻逼多好,现在再想做什么,也只会让场面更加难看罢了……
小白龙又出来了。
钱昆无有他法,只能眼观鼻鼻观心,把注意力集中在灵海的星空上,借此来打发这段发言时间。
水滴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被灵觉网络送入主意识,但并没有引起钱昆的注意。
对着二傻子一家人张牙舞爪的小白龙回头茫然看了一眼墓穴。
灵觉又送来泥土颗粒砸在木板上的声音。
钱昆终于意识到不对,灵能传讯给郑子云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郑子云秒回道:“好像哪里在掉土?”
传讯未落,灵觉网络里稀稀拉拉的碎土落板声便成了泥水俱下的淅沥哗啦声。
坏了!
无需亲眼查看确认,钱昆已然可以肯定,或许是不走运刚好挖在蚁穴下方,或许是长久以来的雨水的冲刷浸泡让这片土坳早已千疮百孔,总之,这次新打的墓穴顶上已经出现了直通地面的空洞。
而且,墓穴即将垮塌!
小白龙化作一道白芒,投入墓穴之中。
钱昆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主意识瞬间进入灵海漩涡中心,催动漩涡来了三次正反对撞。
他眼中白芒暴涨,澎湃的灵能潮汐爆射而出,却在他身周五米的范围内又被某种奇异力量约束住,汇聚成一条灵能怒龙,一头扎进墓穴中。
灵能怒龙刮起一道无形但却有质的罡风,吹掉砸落在棺材上的泥水浆,然后沿水泡垮塌下来的路径迅猛直冲而上。
灵能怒龙所到之处,便像是热刀子捅进奶油,土块、泥浆俱都融化成了一团,却奇异的没有被重力牵引往下滑落,而是不断翻涌着向周围扩散,然后搅拌机一样逐渐搅拌均匀。
几个呼吸的时间,灵能怒龙迅速湮灭归于无形,那些翻涌着的溶液也扩散到整个地下墓穴范围,然后迅速凝固成花岗岩也似的材质。
钱昆只觉一阵晕眩,伸手扶住了前侧的郑子云才堪堪站稳。
早在灵能怒龙冲进墓穴时便飞回的小白龙见状,一蜷身,直接盘在他的脑袋上。
一股清凉从小白龙上浸入脑袋里,钱昆顿觉好受许多,眼前白欻欻的一片也渐渐开始有了颜色。
“谢了。上三品,唉……”
钱昆没有回复郑子云,因为大舅郑少卿终于做完了最后的口头缅怀亡妻。
要封穴了。
郑子云打头,众人相随,每人从一旁地上篮子里各取一个大白馒头,掰成三瓣,围绕墓穴,一边呼喊亡者一边走够三圈,每一圈便丢下一瓣馒头。
完成这最后一道仪式,打墓人便跳进墓坑,用一块水泥板把墓穴入口封死,上来后再抄起铁锹,迅速把一旁的泥土填进墓穴。
本就是干惯了这些活计的,又有史家庄里的人帮手,十来分钟就填平了墓坑,又挨着土坳,堆起一个半圆的坟头来。
郑少卿又指挥众人把花圈、孝杖等在坟头上插好,最后由郑子云把绑着招魂幡的长柳枝插在中间。
接下来,就是焚烧纸扎香烛纸钱之类。
明晃晃一团火起,自此就彻底天人永隔。
一群小辈最后又跪拜一轮,众人这才收起悲恸,互相搀扶着,离开坟地。
郑子淇实在无法再走,由丈夫郭立斌照料着搭上打墓人的拖拉机先行一步。
钱昆算是解脱出来,和郑子云史元鹏两人一道坠在队尾,边走边聊。
“上三品就是这么回事,看似能化腐朽为神奇,实则卵用没有。”
郑子云怅然道:“根本不需要金子的时候才终于学会点石成金,是挺操蛋的。”
史元鹏好奇道:“那这金子是真的还是幻术?”
钱昆看一眼天边终于冒出头来的半个太阳,道:“所有人眼里看来它都是金子,那它是真是假还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我们求的,不就是这个真假么?” 五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