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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
沉重的步伐扬起积雪,冻沙落足印,城门道路两侧整齐排列数百位短戟黑龙士。
马上白袍军,步旅黑龙士。这是天下公认的重甲之最,充分体现了两国工匠的冶炼水平。
黑衣甲胄净重一百七十四斤六两,幅度空间在三钱至八钱左右。冶炼工匠有三家,就职伏都城官营造属,每月的俸禄与当朝二品大员相同,可见云国国主的重视。
云国人的负重力堪称天下之首,黑龙士整日穿着重甲,有时强行军可达二三十里,到达战场后依旧能发挥重甲的威力,每一位黑龙士的月俸与普通偏将相等,服役时间三到六年,极少有活过四十五岁者。
东海白袍军的甲胄不过百斤,大多的承重力来源于马匹,所以蒙天白才戏称沈瘸子的重甲是娃儿穿的衣服。
“蓝使节,请!”
迎门而来的是黑龙士的新统帅,此人上任不过月余,至于上一届统帅被蒙天白贬到了乔州去当募兵使。
这是一件很出奇的事,一般说起各名帅手下都有叫的上号的将领,比如沈红英培养的白衣神箭陈玄屠,卫元卿教导的冠军侯霍南道。但唯有蒙天白手下无名将,在武庆王帐中的极少有将领可以待过三年,一般都是草草任职一两年,就会被蒙天白贬出秦虎师,而且双方关系势同水火,所有出自于秦虎师的将领背地里都暗骂蒙天白擅权专制,不拿将领当人看。
几十年下来,秦虎师的将领换了一拨又一拨,比黑龙士都换的勤快,武庆王的作风非常人所及。
蓝盏观了一眼两旁的黑龙士,随后整理衣冠,踏步入了武庆城。
武庆城内与沁儿口关隘相防,大多数房屋被拆除,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卒,留下的那几座大府都是食月的建筑风格,让后来人知道此城的由来。
相传当初的武庆城还是住了不少的云国人,但每到月暗起风时,城墙内外到处都是哭诉的声音,久而久之受到惊吓的城中百姓纷纷迁离,只留下军队镇守边关大城。
自城门内望可见连片的军防营,各营头飘扬着黑底红龙旗,不过真正驻扎的军队只有万余,主要作用是震慑二字。
云国境内约有八十万的士卒,遍布全国各州郡,由于武庆王对云国兵马有节制权,这些地方府兵都自称秦虎师,再加上蒙天白贬出军营的将领众多,云国皇帝也便就自誉天子驾下八十万秦虎师。
实则武庆王直属的秦虎师只有十三万,至于建军来源也有一段故事。
当初云国新帝登基,提拔一众伴读从龙之臣,年少的蒙天白不愿在朝为官,向皇帝陛下请了一道圣旨自荐去戍守边疆,由于当时蒙天白的父亲在一众达官显贵中并不出名,所以云国皇帝也便就没有重视此人,随口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蒙天白年少时家住伏都佛寺外一小街坊,这街坊尽头有个秦门,门前石雕两只虎,一个叫善男,一个叫信女,是这佛寺住持出资修建的坊门。蒙天白就在这门外拉起了一支两千人的少爷兵北上云国边境施展平生抱负。
由于第一次带兵经验不足,再加上少年兵没见过沙场鲜血,很快便被食月人引诱出境,伺机围杀。
蒙天白的两千人只活了两百逃回边防城,当时的主将上报朝廷将蒙天白押解回京,云国皇帝正年少火气也足,将蒙天白打入天牢关押问罪。最后蒙天白的父亲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四处奔走求情这才保住了蒙天白的性命。
等到蒙天白出狱已是一年之后,父亲在京城给他谋了一件差事,试图劝说他安稳度日,但蒙起儿岂会就此罢休,私自倒卖了家中祖宅,在秦门外又募了一千新兵以协防军的名义再次北上戍边,要报那食月围杀之仇。
这一次蒙起儿扬了威名,杀的食月人节节败退,官职越封越大,领的兵员也越来越多,云国皇帝见人便称自己慧眼识珠。但蒙起儿的人生岂能就此一帆风顺!
胜利的喜悦让这位年轻的将领生了自傲之心,陈兵北丰沁儿口试图打开燕国大门。
老帅羡问途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什么叫行军打仗,夜火联营将蒙起儿的两万人马烧的干净。再次将他的人生扯入低谷,回京的两年时光不受皇帝待见,只能闷头在家中苦读兵法。
两年后,蒙天白在皇帝面前立下军令状,又至秦门外第三次募兵,这一次向北方,他了结与食月人之间的积怨,从武庆侯做到了武庆王,成了太子的亚父,成了节制云国兵马的并肩王爷,成了天下名帅榜首,更是蒙人屠让秦门虎师扬名天下。
人生中的起落带来的成长比任何诉说说教都来得直观,蒙起儿能走到今天都是积累的这些点滴教训以及锲而不舍的精神,不是胡桃眼造就了蒙人屠,而是成长教训造就了武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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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盏已经到了主帅帐外,两侧的短戟黑龙士只在中间留了一条共一人通行的道路。
锋利的戟刃稍不留意便会划伤行路使节,这般胆色考量可谓给足面子。
“戈狄使臣求见武庆王!”蓝盏向王帐微微行礼道。
片刻后,主帐内传来声音。
“请!”
蓝盏得了回复,大步向帐内走去,双目直视前方,不惧身旁的刃光。
使节的胆气是入营的资本,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岂不让人轻看塞北戈狄。
帐内立着七八位将领,武庆王靠坐在椅上闭目假寐。
“大胆!见了王爷还不下跪!”
“刷!”
七八位将领同时抽出佩剑,个个双目瞪的红圆,作势要生吞活剥了蓝盏。
“各位将军,此言差矣!武庆王是云国的王爷,不是戈狄的王爷,小生身兼使命还望恕罪!”
蓝盏紧握手中的狼尾杖,吐字清晰思路明确,心底的恐惧是人的本能,但克服恐惧方有胆气。
“罢了!你为何事而来?”蒙天白并没有睁眼,只是开口询问。
“小生奉主上之命前来做和,以五千肥羊为价,望武庆王莫要插手燕国之事。”
蓝盏将杖上的狼尾取下,双手呈上,以示交好之意。
蒙天白随手接过狼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体验其温度,随即将这条狼尾放在肘下做暖身之物。
如此重要的东西在蒙天白眼中还不如一条毛毯,蓝盏心生火气,直言而出。
“武庆王可知这狼尾代表什么?请你将狼尾还给小生!”
蓝盏真是好气魄,竟敢在蒙人屠面前要回贡献之物。
“就是一条野狼尾巴,除了暖肘有何作用?”蒙天白抬手制止了那些发怒的将领,他倒要看看这小娃儿是不是长着一身虎胆?
“此尾乃是取自于草原狼王,代表着无限敬意,武庆王也应该尊重此物,戈狄有数百万草原汉子,人人善骑射,岂能让人凭空羞辱?”
蓝盏既然接受了使命,自当尽力完成,但敌军主将态度轻慢,他岂能示弱,就算是武庆王也不惧。
“那依你之见呢?”蒙天白喜欢有胆气的年轻人,因为这种朝阳之势可以感染人心。让武庆王回忆起年轻时的自己。
“选择银盘供奉狼尾,这样双方才有谈下去的必要!”
蓝盏久居中原,并不了解塞北戈狄人对武庆王的恐惧,他似乎曲解了昆邪王的意思,以为双方站在对等的实力面前,各自亮出合作诚意。
“哈哈哈!”
武庆王笑了,其余的将领也笑了,这个年轻人真的有意思,他没有敬畏之心吗?
“武庆王为何发笑?小生有可笑之处吗?”
蓝盏眼中武庆王也是一双手两条腿,草原人为什么要怕他!
“年轻人!本王欣赏你,牵着羊儿回去吧!给昆邪那老家伙带句话:就算罗世雄在雪苍山,本王想打谁就打谁,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武庆王的胡桃眼瞪得铮亮,气势一下拉到了最高峰,宛如万鬼压身般的厉气扑灭而来。
蓝盏运转周身白气,抵住武庆王的压力,半柱香内没有退一步。随即开口道:“武庆王可告诉小生,这是为何?”
“天权人物!不错啊!小小年纪大有前途。今日本王高兴与你多说两句,昆邪那老家伙没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吗?”蒙天白将肘下狼尾丢到蓝盏怀中笑道。
“武庆城,王帐?”
“对也不对!这个地方更准确的叫塞北人的棺材,若是草原人都有你这种不怕死的气质也许还能和本王抗衡一番,但这人一旦杀多了,他人心中就怕了。你回去问一问昆邪心中怕不怕本王?”蒙天白的语气十分舒缓,但字字入心,句句戳肺。
“武庆王也非天生,草原所有的幼狼怎会怕一个老去无牙的老虎?”
蓝盏承认现在的武庆王很强势,但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
“年轻人,老虎有没有牙试过才知道,十年前食月汗王就在与你相同的位置,也是双手呈上狼尾,不过他的表情是哀求。姿势是双膝下跪。本王莫说是在老十年,就算是百年之后,黑底红龙旗不倒,戈狄只敢站在北墙外瑟瑟发抖。现在你明白昆邪的含义了吧!”
蒙天白随即下了逐客令,蓝盏被架出了王帐,这也是他第一次清楚了解如今塞北人的心态,蒙人屠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第十代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