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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丰,沁儿口。
沁儿口有不冻川的美名,是燕国北境最大的关隘口,无论是塞北人还是云国人想要入侵北丰必须踏破这座雄关。
说起这道关,自然绕不过细柳军帅羡问途,十五募兵入军旅,三十得创细柳营,暮年单骑出邵关,七十六岁死于大月城协防军营。燕国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弘立院君子塔中的最后一位君子。
这位老帅在北丰州经营了四十年,是功勋卓著的三朝元老,是通商塞北的中流砥柱,是武庆王折戟沁儿口的指挥将领,是水淹沈公爷白袍军的燕国名宿,唯一让人惋惜的是天下名帅榜未提此人,当年弘立院给出的理由是:过善,慈不掌兵,非名帅也。
无论是在沁儿口,还是在乱石山,羡老帅都有机会扼杀这名帅榜上的甲字位与丙字位,但无一例外都放了二个年轻人一条生路,给予二人日后建立不世功勋的机会,也可以说羡老帅是当年初出茅庐的武庆王与沈公爷之流的实战老师。
再说沁儿口,这座关隘城也是当年羡老帅亲自督建的防关,与之相对几十里外便可见云雾缭绕的雪苍山。
今日沁儿口多了一队人马,自称是羡鱼儿的老熟人。
“上乾的老熟人?呵!请他们进来吧!”
羡鱼儿披头散发的靠坐在木案前,手指随意抓挠胸前的痒处,双目中布满了血丝,随即活动肩膀让头脑清醒一番。
这是羨鱼儿的毛病,一到打仗关口便会莫名的睡不着觉,有时三四天过去都不觉得一丝困意。
“咳!羡军帅别来无恙!”
脸色不佳的李开花手持马鞭走入营帐,身后杜浊世随行。这次李城主点了一万人马,倾尽两寒之力。
“最有野心的良善人!”
羡幼轩与李开花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此人在他心中留下了些许印象,当初劫粮道之事便是从李开花口中得的消息。
“军帅缪赞了!李某此次奉陛下旨意率一万人马前来驰援北丰,望军帅多行方便。”
羨幼轩如今的身份是燕国车骑将军,论官阶品衔可要比李开花大上四五级,能与此人套上亲近,之后在北丰行事也会顺畅不少。
“好说!你看这关城内哪块地方空余驻扎便是,不过塞北人来袭可不能临阵脱逃呦!”
羨幼轩半开玩笑的起身去寻那昨夜煮好的糖豆,他与李开花交情不深,不理会便是生了逐客意。
“羡军帅吃的是糖豆吗?观其色相糖汁勾芡不足,没用南糖吧!”杜浊世向前行了两步笑道。
“哟!行家呀!北丰地哪有细南糖,这粗糖凑活着用吧!卖相虽然不好看,味道都差不多!”羡幼轩特意将糖罐给杜浊世看了一眼,这可是他极为感兴趣的话题。
“军帅,此言差矣!手法火候再纯熟也比不了一个好方子,小生不才,却知道有一古方熬糖法。”
“哦!出自于哪本杂记?”
“《冯衍杂谈》!”
“对对!就是这本,鱼儿找了两三年也没找到,想不到你懂啊!”
“略懂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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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从熬糖扯到了煮豆,一直说了半个多时辰又转到了军事见解,杜浊世循循善诱的手法用的熟练,很快羡幼轩便对书生刮目相看,态度也远胜在一旁陪坐的李城主,文化的亏吃多少才算多…………
等二人出帐已是午后,不重礼节的羡幼轩亲自将二人送到营外,当然主要对象还是书生。
“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鱼儿今日公务繁忙,来日再向先生请教。”
“军帅客气!请!”
李开花与杜浊世出了协防军营,在城中西北角驻扎部队。
“主公,为何闷闷不乐?”书生打趣道。
“哼!没有。”一脸傲娇的李城主甩过脸去大步走向营帐。
“主公,可想读书否?”
“哼!书生你故意的吧!”
“主公误会,小生不敢。”
和尚,书生,庄客三人共患难经历过生死,相行一路些许话语只为增进情谊,这时的李开花还没有任何主君的架子。
……………………………………………………
雪苍山,自古有之。
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大天朝时期,整座山高入云霄,层层叠峦,山顶常年积雪,远处观望添了几分灵气。
古山久存便会传出一些神鬼异事,北丰老人口中更是怪诞,他们一直坚信这座雪山住着神仙,时常散发琉璃光芒,更有那仙鹤在云雾中飞翔。
雪苍山北界,某条山路。
一身书生袍的蓝盏已经在此路上行了半个时辰,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前方的山路在云雾中更是不见尽头。
“二叔,你确定是这条路吗?”蓝盏向身后随行的黑衣人问道。
“这就怪了,明明就是这条路!前两日我刚走过!”
黑衣人也觉得怪异,雪苍山只要不入林就这一条路,前两日转了几个弯便到了山下军营,今日他也摸不清楚情况。
“雪苍山很大吗?”蓝盏看着眼前的云雾问道。
“望山跑死马,具体有多大没人注意过,反正不管从北面还是南面看都是一个模样。这终年不化的雪山又不可能有人居住。”
自入冬出兵,黑衣人在岑百与塞北已经折返了几个来回,每次走的都是雪苍山,也从没遇过什么怪事。
“那二叔先行!”蓝盏向后退了数步,让黑衣人领路先行。
几个弯道过后,黑衣人已经看到了山下军营。
“看吧,我说很近……”
黑衣人一转身,蓝盏没了人影,刚刚还听见耳边的呼吸声,怎么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黑衣人又原路折返寻找蓝盏。
至于蓝盏就站在这黑衣人的身旁,但无论怎么呼唤,黑衣人似乎都听不见,山间的雾气越来越大,黑衣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山麓。
蓝盏可没学过狼母的手段,他现在不知该向何处行走,到处都是雾雪坡,根本寻不到足迹。
“二叔,二叔!”
蓝盏朝着山下大声呼喊,但周雾气已经到了遮眼的地步,煞白的一片,方寸之地的脚下路都看不清楚。
一步刚踏出来的雪窝,雾气一盖又恢复了原状,四周如一,没有任何出路。
蓝盏虽然被这雪雾包裹,但并没有感受到寒意,不知在这雪中穿行了多久,雾气终于在眼前消散。
阳光散射大地,雪水化作虚无,周围林梢中坐落着鸟儿,泉水在耳边叮咚作响,一条羊肠小道延续到山坡下。
此地根本不是冬天,处处春意盎然,鲜花簇拥道旁,独木桥下鱼儿摆尾,好是快活。
蓝盏不知道自己误闯了何地,只能沿着脚下的路一直前行,在山坡下坐落着一个小院。
周围篱笆编制,两扇柴扉紧闭,两座茅草屋前种这一块菜地。
蓝盏走到柴扉门前,门上有个木匾书写这四个大字:有缘是客。
这四个字写的很丑陋,更像是孩童的涂鸦之作。自门外向内眺望,可以看见茅草房边立着一根竹鱼竿,墙上挂着一个斗笠以及一件蓑衣。
“嗒吧嗒!”
院内的西北角安放着一座石磨,磨盘上的木把很光滑,而那磨口下放着一个竹筒,磨盘上一滴滴清水落入竹筒中。
“有人吗?”蓝盏轻叩柴扉问道。
“吱!”
茅屋的竹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立在门内。老人面上全是褶皱,双目已经退化成一条缝儿,背后顶着一个大罗锅,行走速度十分缓慢,而且要借助一根歪木杖。
“客家请进,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有缘居喽!”
老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表情,全是松落的皮肤,不过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十分开心。
“老伯,这里不是雪苍山吗?”蓝盏走入柴门恭敬的问道。
老者慢慢接近这位年轻人,凭借着眼中的缝隙仔细打量蓝盏。
“先进屋吧!有缘居只招待有缘人。”
老者好不容易走到了蓝盏面前说了一句话又要进屋,这段距离对老者来说着实不短。
“老先生,小生有要事缠身,便不做久留了。”
蓝盏急于寻找出路,没时间和老者在此闲聊。
“年轻人莫要心急,喝一杯茶念一念来时路,万事如烟,扶不住沧海桑田,改不了天道轮回。”
老者抬手握住蓝盏的手臂,将他慢慢拉入茅屋。屋中只有一张竹桌,四把竹椅。
“来,坐下!让我听听你的故事。”
老者的声音似有静心凝神的功效。刚才还烦躁的蓝盏此时心平气和,甚至有些松散的瞌睡。
“老先生,小生叫蓝盏,是草原的孤儿,自幼被狼母收养,后来到了中原在弘立院学习礼法,如今要赶去雪苍山北界大营助部落王攻破北丰沁儿口。”
这些话都是蓝盏不由自主的透露心声,老者面前好像藏不住任何秘密。
“哦!是弘立书生啊!你姓什么?赫连吗?”老者悠悠开口问道。
“蓝盏!小生姓蓝。”蓝盏再次强调道。
“姓蓝?不是姓羡吗?老夫见过你,几十年前你来过啊!你忘记了吗?” 第十代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