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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通十七年,一月十五,天大寒,银龙走江山。
“兄弟们看着啊!撩袍,跨步,过盆,双膝跪,敬茶,讨喜言……”
刘军帅作为过来人自然要给新人指导一二。
“麻哥儿,要不你也再走一次!”一身红袍的李宏笑道。
“哎!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下辈子再说吧!”
“军帅,是怕被嫂嫂打断腿吧!”
“去,去,去!学不学,不学我可走了!”
“哥哥别呀!今日全靠你当知客,你怎么能弃弟弟不顾呢?”
小小的房间内尽是红袍新郎官,气氛十分热闹,直至李开花走入房门。
“侯爷!”众人拱手齐呼。
“今日场合无大小,不必如此谨慎,诸位也是今日的主家嘛!”
李开花的衣袍明显比在场众人的更鲜艳一些,为了凸显出特殊的地位。
“兄长,麻哥儿在教我们礼节呢!”
“哦!麻儿懂什么?还没有李某经验丰富!”李开花这已经是第二次披红袍,当然也有发言权。
“花哥儿休要张狂,只怕你今夜不好过!”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这种话也只有刘军帅敢说的出口。
“麻儿,我看你是有些皮痒啊!让我好好……”
“侯爷,南阳王的人来了!”迎门客入室禀告。
“安排他们在正厅休息,本侯随后就到!”
上乾州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走出经济萧条,与南阳王鼎力相助有极大的关系,寒川侯可不想怠慢贵客…………
“南阳王特使驾到,本侯有失远迎,还望特使海涵。”李开花一脸微笑的走出内堂向来人拱手行礼。
“寒川侯折煞下官了,这是下官前来带了些许薄礼恭贺侯爷婚事!”
特使显得更加卑微,现在的寒川侯可谓风头人物,六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阳王高看李某,危难时刻助李某一臂之力。这份恩情李某永世不忘,若是南阳王有差遣,李某义不容辞!”李开花现在的盟友只有三家,常国为首,江国南阳王次之,燕地羡帅居末,在这种乱世之争下,盟友关系还需小心维持。
“侯爷大义,王爷也叮嘱过卫帅,绝不会兵临上乾,两家永结邦交之好。”
“如此便多谢王爷!请特使入内堂稍坐!”
李开花目送特使入内堂,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卫元卿乃是狼子野心之辈,怎么可能放弃对上乾的攻势!卫元卿虽然支持南阳王,但南阳王可指挥不动这位江国隐帅。
“常国特使到,贺礼陈醋两车。”
李开花听到这份贺礼险些栽了个跟头,婉儿啊婉儿,你是真会玩!为夫甘拜下风。
常国特使入了正厅,乃是寒川侯的老熟人,常国粮属官梁励。
“岳丈大人,小婿有失远迎。”寒川侯抱拳行礼。
“侯爷不敢这么说,咱们还是同辈而论吧。”梁励并不是忌惮李开花现有的身份,而且他在常国后宫的尊贵地位。
“梁大人,此次前来除了贺礼,可否带别的东西啊?”李开花落座后问道。
“吾皇有书信交给寒川侯!”梁励恭敬地递上信函。
李开花打开书信后,额头满是冷汗。信函上书写: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若是再娶,举兵来犯。
花郎谨记,朕有身孕。
莫要呛火,断子绝孙。
李开花小心翼翼的将信函放入怀里道:“来人取纸笔!”
寒川侯大笔一挥,满目正义。书写:李某再也不敢了,婉儿可要注意身体啊!儿子女儿都行,姓唐也没有关系。
“咳!拜托梁大人了!”
寒川侯右手微微发抖的将回信交给梁励,唐武陵的秉性他可十分清楚,这位女帝一向说到做到。
……………………………………………………
“天下行会主君到,贺礼:雕凤金簪二十七支,玉如意六十对,求子玉佛九尊,古画六百六十六副……”
迎门知客读了半个时辰才将赫连主君的礼单读完,可见这份嫁妆有多豪横。
“弘立院主到,贺礼:提字折纸扇三副!”
“世道禅师到,贺礼:开光佛珠三串!”
徐姚与杜浊世已经迎到了门前,只有寒川侯对这位老丈人爱答不理。
“父亲!”杜浊世持弟子礼向杜以弼叩拜。
“嗯!起来吧!”杜以弼悲喜不流于面,看不出心情好坏。
“父亲,如玉有身孕了!”
“好!那就……什么?你再说一遍!若敢诓骗为父,小心家法处置。”杜以弼强忍着面色上的喜意问道。
“已有两月!”杜浊世善于侧面迂回,有了子女便多了一层倚仗。
“为何不早说?为父我……”杜以弼自认为可以淡然处世,但这种破天喜讯由不得他心生激动。
“昨日查脉才知。”
“罢了!等诞下幼子,为父亲自来接,让孙儿入弘立就读。”
“父亲,其实可以等孩儿再长大一些。”
“嗯?”
“但凭父亲做主。”
杜浊世不敢违逆这位老顽固,儿子与孙子的双层指标,真是高下立见。
“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个弘立弃徒,有什么资格教导为父的孙儿?”
“父亲喜欢就好,孩儿不做争辩。”………………
“阿弥陀佛!绝情啊!为师教你的红楼技巧可还记得?”
“师父教诲,小僧永不敢忘。”
“善!”
反观这对师徒情况就和谐多了,恋世道问一句,徐姚答一句。
“绝情!今日你算是入世了,还是那句话,佛在心中。能否悟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遥遥路漫漫,切莫回头看。”老和尚拍了拍徐姚的肩膀,这算是恋家佛学的最后一课。
“师父今日可要多饮几杯!”徐姚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就怕老和尚的酒量在场的诸位陪不住啊!走!入内一坐!”
徐姚与杜浊世迎着长辈入了内堂,只有赫连大宝坐在正厅颇为尴尬,李开花只顾饮着茶水,不与老丈人多说一句,直到李老太爷走出内院。
“来人可是亲家公!李开花是老夫的犬子!”李顺子的入场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正是!小女顽劣,给亲家添麻烦了!”赫连大宝何曾受过这种冷漠,但为了女儿他必须忍受,毕竟女儿要在李家待一辈子。
“开花啊!还不拜见岳丈!”
此事无关军政,只在亲情,李顺子自然有理由说上两句,缓解双方的怨气。
寒川侯对这位老丈人着实给不了好脸色,上乾州最艰难的时刻他从中掣肘,而且截断了全州的经济命脉,以上乾州一度陷入瘫痪。
“李开花!为父的话你也不听吗?”
“不敢!”
李开花不情愿的起身向赫连大宝躬身行礼,道了一声岳丈大人。
“贤婿请起!”
赫连大宝双手扶着李开花的肩头,二人错耳之际,赫连大宝小声说道:“贤婿可要想想以后!我这个老岳丈还是有一些用处的!活人莫绝情啊!”
李开花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老岳丈,随即向内堂喊道:“李宏,去请你嫂子过来!”
“兄长…………小弟马上就去!”
李宏入堂之后察觉到了火药味,不敢再多说一句直奔新人居所…………
“嫂嫂!兄长请您去正厅!”
“知道了,二叔先行!”
一身红装的赫连玉瑶坐在梳妆台前,其实她早就听到父亲到来的声音,但此时见面不合礼仪,难道夫君与父亲二人还未化解怨气吗?
半柱香后,赫连玉瑶入了正厅,拜过两位父亲,立于李开花身侧。
“好!现在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来谈谈宗杰之事,以免日后生了嫌隙!”李开花直言不讳地将此事摆到了台面之上。
“夫君!其实……”赫连玉瑶想劝李开花莫要在这大喜之日说此事的因果。
“静听便是!”李开花一抬手止住了赫连玉瑶的言语,现在他是当家人。
“岳丈!小婿就直说了。宗老先生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赫连大宝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开口笑道:“旧事如烟,各有对错。贤婿不必挂怀。”
“岳丈莫急,小婿话还没说完呢。那日小婿醉酒不省人事,又遭宗老先生出手掳掠,宗老先生是死在螭龙剑手中,并非小婿亲手所为,而且小婿因此差点丧命,在家中躺了一月,吾父可以作证!”李开花要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
“螭龙剑?难道你说的是……”赫连大宝双目瞪的浑圆。
“不错!正是泰一天尊的螭龙剑,而我李家就是万魔老祖的后人,现在岳丈应该明白螭龙剑为何会出手斩杀宗老先生了吧!”
赫连氏的前身是卫皇庭,宗氏的前身是六柱国,这两家与万魔窟仇深似海。
“原来如此!怪不得贤婿有如此气运,可以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赫连大宝转念一想蒯家玉的现状,瞬时明白了她的恶毒心肠。
“话到此处,便该有个结局。岳丈是否恨小婿?”李开花问道。
“哎!都是前人的因果害了瑶儿的干爹,与贤婿无关。”赫连大宝再看这位女婿越发的顺眼,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啊!
“多谢岳丈大度,那至今日起便解了两家的世仇如何?”
“甚好!前人斗了这么多年,也该落下帷幕了。”赫连大宝此时心态也轻松了不少,更加向往翁婿和谐的关系。
“夫人!你呢?”
“夫君不必说两家话,你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哈哈哈!解开心结便好。”
李开花牵住赫连玉瑶的左手,撩袍落地,双双跪拜两位老父。
……………………………………………………
“吉时已到!请新人!”
这次拜天地的场面堪称宏大,开了八道门,各家长辈依次落座。
刘父,王二娘与赫连大宝落座中堂。
王二娘今日的笑容格外灿烂,自家儿子娶了一位公主,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放在以前根本不敢想。多亏了李开花这位大儿子扶持。
“请侯爷!夫人!”
最后一对新人从外府入门,庭院里坐满了宾客。
“大当家!”
“大当家!”
揽月匪的齐声称呼盖过了其余宾客,今日他们在主场作战,可不能输了酒量…………
众新人拜过天地之后,娘子入洞房,新郎官走酒场。
“五哥!先喝一坛!”
李宏其实并没有在揽月寨排上座次,但大当家亲弟弟这重身份让他高人一等。
“可不敢这样灌啊!后面人还多着呢!”李宏端起酒坛一阵猛灌,大红袍都湿了胸膛。
“五哥别怕,走不动了兄弟抬你,误不了行房。”
“滚!”
李宏向前走了一桌,身后的徐姚紧跟而上,和尚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没想到还是海量,一坛下去面不改色。
之后是明玉辰,蓝盏,田万禄……
最后方只剩下两人,杜军师与寒川侯,两位酒场软蛋。
“书生你先上,这场面李某怕是拿不下来呀!”寒川侯是出了名的沾酒倒,看见大杀四方的和尚,难免有些心虚。
“主公,小生也没那本事啊!要不咱俩一人一半吧!”杜浊世出谋划策,顶级一流,但入了酒场也不敢多说半句。
二人酒量上不了台面,你推我搡没人敢向前踏进一步。
“干啥呐?花哥儿,杜兄弟可不敢当缩头乌龟呀!”刘经腹一呛火,整个场面热闹了起来,酒碗纷纷地到二人面前。
“呦!李某还能怕了你们!来!给书生先整两杯!”寒川侯试图转移视线,只可惜面前的酒碗越堆越多,看来今天是走不出这小小的庭院了。
“主公!我先倒为敬。”
杜浊世已经喝的是满脸通红,原地踏了两步斜倒在桌面上。
“啧啧!军师也不行嘛!兄弟们架起来,刘某给他好好醒醒酒!”
时至傍晚,寒川侯爷已经不省人事,被几人架进了洞房。在场的陪酒客只剩下徐姚与田万禄在苦苦支撑。
内堂中,赫连大宝与恋世道相对而坐,杜以弼与李顺子已经败逃,只剩两军厮杀。
“年轻是真好啊!”
“阿弥陀佛,赫连施主莫不是想要赖酒?”
“哼!来!” 第十代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