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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飞斐确实会御驶飞舟, 而且非常熟练, 就同赵青想的一样, 他从前时常带领师弟师妹们外出历练，御驶飞舟是他的责任之一。而且不只是飞舟，其实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他都会, 只不过现下并没有能让他在赵青面前表现的机会。

　　阳飞斐因为被赵青在玉瓶上多加了几层封印，从到达云鹤宫被发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全都不知道，现下虽然有心想问，但却不敢开口, 只一边掐诀控制飞舟, 一边稍稍侧身去打量在一旁静坐的赵青。

　　对于他被柳青青偷偷夹带的事情, 赵青好像并没有特别生气，也没有责怪柳青青的意思，可能是因为赵青觉得他什么都不影响，也无所谓别人忤逆她的安排, 也可能是因为赵青单单只对柳青青这么宽容。

　　以赵青的性格来说，两者的可能性大概都有一点，赵青其实很少对身边的事物投入太多关注和情感，除了柳青青, 她们两人对对方来说都是特别的，柳青青方面除了依赖之情外表现得不甚明显, 而赵青却给了柳青青太多的特权了。

　　只是因为柳青青足够傻白甜吗？

　　阳飞斐心有不甘, 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起那天和柳青青的对话, 后者对过去那个阳飞斐和赵青在一起的遐想毫无疑问地激怒了他，几乎让他真正想对柳青青这个人下杀手——如果不是那个束缚住他的瓶子的话，柳青青大约确实已经死了。

　　当然，之后他估计也没机会活。

　　但好在他的冲动没有毁掉一切，而柳青青除了害怕之外，却好像也稍微理解了一些什么。

　　“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柳青青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搁在稳当的地上，蜷着腿，声音中带着三分委屈：“再说了，要不是我当初多嘴，你哪儿能有今天呢，早都给晒化了……”

　　“我确实觉得过去的阳飞斐再适合青青不过了，但是仔细想想，青青这样的人物，如果每天都要为一个光芒万丈的圣‖父奔波救人，甚至委屈自己，好像也挺让人难以接受的。如果事情真的会演变成这样，倒还不如是你现在的样子比较好呢。”

　　“你够自私，够坏，从不相信任何人，也从不介意伤害他人，”柳青青细数着她认为的阳飞斐的“优点”：“如果这样的人能真心喜欢青青的话，绝对比过去那个你能更好的保护她。别看青青这么强大，她也确实是需要保护的，至少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在的话，她上一次也不会……”

　　柳青青并没有把话说完，但阳飞斐能够想的到，赵青这样的人会沦落到和柳青青挤在一个身体里，就算原身没有死亡，也绝对是重伤濒死，而能让赵青出现这种情况的，要么是大乘期的尊者，要么就是那人用诡计暗算了她。

　　大乘尊者，诡计暗算，这么一说好像有点耳熟，是了，赵青的仇敌不也是濯沧那个家伙么。

　　阳飞斐在那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仍旧被关在瓶子里，声音沉闷缥缈，但足够坚定：“今后但凡有我在，我便不会让她出事。”

　　柳青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也有你的本事，就不把和青青谈恋爱当玩笑了……说实话，你现在真不是个好人，我还挺怀疑你对青青是不是真心的，万一你背叛了她怎么办呢？但是想想，如果有你在，你的能力可以帮助青青防备好多好多人，而青青只需要注意你就行了，这么一代换，好像也不亏。”

　　她伸手戳了戳装着阳飞斐的瓶子，说道：“我总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上青青什么忙，但是在感情方面帮忙牵个线是不是也还不错？”

　　阳飞斐彼时在瓶子里呆愣了一下，几乎没能理解柳青青在说些什么，直到她把整个打包进储物袋的计划都说出来之后，阳飞斐才回过神来。

　　“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柳青青当时是这样问的。

　　说实话，很傻，没有丝毫保证，但凡有个意外就必定会被当场戳穿，但是当时的阳飞斐这样回答。

　　“很好，□□无缝。”

　　于是这个计划便被实行了，并且至少成功了一半。

　　不知怎么的，柳青青突然就从阳飞斐最讨厌的人之一突然变成了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的队友了，而她带来的便利条件几乎让阳飞斐质疑自己的智商和情商。

　　他从前为什么没想到如果要赵青对他有好感最快的捷径其实是攻克柳青青呢？

　　他仍旧不喜欢过于善良愚蠢的家伙，但单对柳青青，却似乎有些好感了。

　　在柳青青将他放入储物袋之前，前者郑重地对他道：“青青的事情，尤其是感情这方面的事，我其实没有什么插手的权力，我也不会去向她推销你，我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像现在这样给你创造和她相处的机会，并且如果她讨厌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帮你了。”

　　“呃，另外，也许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柳青青试探着道：“说实话，我都想不出来青青喜欢上什么人的样子，也许她最后也只能接受你陪伴在她身边而已。不过你真的想让她对你有好感的话，至少不要表现出来你对其他人的恶意，她不喜欢这样，她喜欢像我……呃，我是说，比较单纯善良的那种人，如果你能假装一下从前的样子……”

　　阳飞斐一口回绝：“不，我绝不会再变回从前那个阳飞斐了。”

　　柳青青眨了眨眼，诱劝道：“我是说假装，你现在不是坏蛋吗？假装，欺骗一下都不行？”

　　阳飞斐回答得十分果断：“即便是假装，也绝对不可能！”

　　——

　　阳飞斐从回忆中抽离思绪，再次看向赵青。

　　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柳青青帮他争取了机会，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可能直到回到青玉门都不会有什么确切的进展。

　　也许他应该问一问赵青在云鹤宫都发生了些什么，如果赵青愿意回答的话，他肯定能帮上点什么忙。

　　想是这样想的，但不知怎么的，阳飞斐一开口，话就变了。

　　“其实做一个柳青青那样的人也挺好的，是吧？”

　　阳飞斐说完就沉默了，他在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他才不会像柳青青说的那样做回从前那个阳飞斐！就算是假装也——

　　他听见赵青笑了一声。

　　阳飞斐茫然的侧过头，见原本闭目静坐的赵青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她开口道：“做柳青青就不必了，太傻了。”

　　阳飞斐咽了口口水，试着弯起唇角，对着赵青露出一个和煦温暖的笑来，就像从前那个仍旧善良地考虑着每一个人的阳飞斐一样：“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看着赵青眼中几不可查柔和下来的光芒，在心中默默想到，他不会变回从前那个人，这一点是肯定的，但若是赵青高兴，伪装一下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飞舟到达青玉门时已经是第二日了，两人在较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将飞舟装进储物袋后用遁法直接到了半山腰上的住处。

　　两人走进院子里时，柳青青正一边吃点心一边同段锦下五子棋，苦思冥想，好不专注，直到段锦觉察到两人的靠近，唤了一声“阳公子”，柳青青才猛然反应过来，几乎摔到桌子底下去。

　　段锦的目光有些古怪，因为她也注意到了走在阳飞斐前面的赵青，后者的容貌让她晃了一下神，随后便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看一眼阳飞斐，又看一眼赵青，来来回回，神情莫测。

　　柳青青几不可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段锦并没有见过赵青，还一直把阳飞斐当她的男宠，万一这会儿以为赵青是阳飞斐背着她勾搭上的什么人，脑子一抽为她出头什么的，尴尬都是小意思了，阳飞斐和赵青应当不能起什么杀心吧？

　　就在柳青青要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段锦转过脸来，用难以言喻的眼神又看了柳青青一眼，拉远了一点跟她的距离，小声道：“磨镜这事儿，我虽不好，不过门主你若是喜欢，也没甚关系。”

　　柳青青：“……”

　　柳青青反应了一下才理解段锦说了啥，顿时抓狂，还不如当做赵青和阳飞斐有一腿呢！平日里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段锦你也太污了吧！

　　柳青青压低声音，难以置信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又是男宠又是姬妾的？！”

　　段锦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神秘道：“不必如此害羞，门主，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况且有如此容貌，男女也就不是问题了。”

　　柳青青：“……”

　　还美人只配强者拥有！柳青青几乎要以为段锦是跟她一个地方来的人了！不过某种程度上段锦说的话也没错，毕竟赵青长得这么好看，只可惜她并不是段锦口中的强者……

　　柳青青一边心中腹诽段锦只是看着机灵，连谁是她的真老板都认不出来，一边板起脸来，道：“别瞎说，这是赵青，呃……是我的姐姐。”

　　见段锦露出怀疑的目光，又干巴巴地补充道：“不是亲的，所以长得不像，不要再这么看着我了！”

　　段锦这才收回目光，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赵青，也未曾见过这号人，但对方走近后，身上的气场已经明显地表示出她并非凡人，段锦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恐怕确实不太对，当下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赵姑娘。”

　　赵青看了她一眼，随便应了一声，道：“我有事同柳青青商量，你先下去吧。”

　　赵青吩咐得理所当然，说话时已将自己放在高位，虽然只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比段锦还低上一个小境界，却让后者丝毫生不起被轻视的厌恶之情，好像自己在赵青面前原本就该如此被对待一般，冥冥中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

　　段锦愣了一下，眼底显出一丝困惑来，随后看了一眼柳青青，见后者非但没有反对一个陌生人来发号施令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反倒像是在奇怪她为什么还没有听从赵青的命令离开一样，不由得心中纳闷儿，但这会儿明显不是细问的时机，只好点了点头，径自离开了。

　　段锦一走，柳青青脸上心虚的神色便立刻压不住了，她干笑了两声，对赵青道：“青青，你将他放出来了呀？”

　　赵青看着她，没说话，柳青青咽了口口水，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收拾东西嘛，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给落进去了，不过他应该帮上点忙了吧？”

　　赵青仍旧一言不发，只等到柳青青几乎要在凳子上瑟缩成一团了，她才在段锦刚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你知道萧问心吗？”

　　柳青青还以为赵青要为阳飞斐的事情教训她了，没想到一开口竟是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才道：“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按照云鹤的话，萧问心此人在五百年前只是个无名小卒，毫不闻名，五百年后也是不显山不露水，柳青青没有任何理由能在现在这个世界线知道他，既然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那就证明他确实出现在柳青青的记忆当中。

　　虽然云鹤说过，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柳青青的记忆恐怕很难再作数，但起码能让人知道萧问心一开始是如何打算的。

　　赵青看了表情困惑的柳青青一眼，干脆道：“想，想起来他是谁，这很重要。”

　　柳青青闻言，露出一个颇有压力的表情，小声嘀咕道：“说的倒容易，剧情人物那么多，又过了几十年了，哪是说想就能想起来的。”

　　赵青在飞舟上的时候并没有将发生了什么告知阳飞斐，他也不敢贸然发问，直到她现在开始询问柳青青萧问心这个名字，阳飞斐才在石桌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主动开口道：“萧问心这个名字，我也有些印象。”

　　柳青青和赵青同时朝他看了过来，阳飞斐冲赵青笑了笑，眼中戾气全无，只微微皱了眉，似乎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好半天，他才低声道：“若是没有重名的话，约摸是两百年前的事情。”

　　两百年前……

　　赵青闻言，又看向柳青青。

　　柳青青：“……”

　　阳飞斐记性好那是设定！跟她能一样吗？！她只是一条普通的咸鱼而已啊！

　　这话当然不能当着阳飞斐的面儿说出来，柳青青只能伸手挡住赵青的视线，拉长了声音道：“两百年——然后呢？”

　　阳飞斐道：“那时我才入轩阳宗不久，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跟着其他师弟师妹们一同去北洲部历练。”

　　“北洲部？”柳青青想了想，道：“两百年前，破天尊者已经陨落了一段时间了。”

　　阳飞斐点了点头，道：“破天尊者陨落后，北洲部虽没有变得像中洲部这般混乱，但却凶险异常。”

　　北洲部没有像中洲部这么混乱，倒不是说它民风有多淳朴，而是因为资源实在贫瘠，大家没那个心情乱，有破天尊者时还好，后者时不时会去云鹤那里打秋风来安抚北洲部的民众，破天尊者一陨落，北洲部的生灵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在恶劣的气候出现时活下去了，他们极少尔虞我诈，但为了生存时，他们就会变得十分凶残。

　　这么一说起来，倒有几分赵青的意思。

　　阳飞斐那时尚且年幼，大约只有十三四岁，但已经是筑基大圆满，即将突破金丹了。他从小便是个可靠稳重的人，自然不会出现脱队的情况，而是在队伍行进的时候偶遇了那个叫做萧问心的人。

　　阳飞斐仔细回忆了一下，道：“虽然年幼时的我尚且感知不到，但那时他应当至少是化神修为了，因为领队的师弟十分慎重地同他交谈，并且将元婴的师弟师妹们都护在身后。他彬彬有礼，穿着得体，看上去和当时我们在北洲部遇到的人全然不同。”

　　赵青闻言，问道：“你确定那是萧问心？”

　　阳飞斐点了点头，道：“至少他介绍自己时是这么说的。”

　　赵青又问：“他在北洲部干什么？”

　　阳飞斐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他在向领队师弟询问我们来时的路上有没有见到万年冰芯。”

　　“只是这个？”柳青青问。

　　其实她本意是说阳飞斐太过变态，人家打个照面问个东西就记了二百年，但阳飞斐却误会了她的意思，道：“自然不止，他还问了轩阳宗的库藏，我记得他要找很多天材地宝，有——”

　　“这个就不用说了！”柳青青连忙叫道，生怕阳飞斐将自己衬得过于废物，转而道：“问完之后呢？”

　　阳飞斐有些不耐烦柳青青插嘴，但看了眼赵青，又把这丝不耐烦压了下去，露出一个让柳青青直打哆嗦的和煦微笑，说道：“他一开始还好，后来语气便十分冒犯了，一副活像要去轩阳宗闯空门一样，领队师弟顾及我们的安危不曾与他起冲突，草草应付了，他便失望地看了我们一眼，离开了。”

　　“我还记得他那个眼神，”阳飞斐的声音因为回忆起那时的景象而渐渐冷了下来：“比起没有打听到那些天材地宝的失望，他看上去更像是失望于我那位师弟没能受他挑衅。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在克制些什么，如果他当真想要和我们起冲突，借口随便就能找到，那毕竟是在足够凶险的北洲部，但他没有，因为他不能，而先前的挑衅更像是一时的失控，领头师弟的冷静应对从某种方面来说给了他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他的失望之下还有一丝几乎看不出来的欣慰。”

　　阳飞斐皱了皱眉，说道：“虽然只见过这个叫萧问心的人一次，但我确定他是个难缠的家伙……你认为他是你在找的那个萧问心吗？”

　　在阳飞斐形容之前，赵青不能确定，但在他说清楚之后，赵青认为就是这个萧问心无疑了，那时候的萧问心应该是在北洲部搜寻复活她的天材地宝，不过这个消息对赵青来说没有太大用处，她更希望柳青青能够告诉她，萧问心击杀云鹤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

　　如果在柳青青的记忆中，萧问心确实击杀了云鹤的话。 反派boss上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