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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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宁雪儿当时的提醒究竟是有意捉弄还是故意让他起疑心, 阳飞斐接手玉珏后的第一件事情确实是彻查已经被宁雪儿标记通过的那一波人。
但因为不排除宁雪儿确实放入了其他势力的暗桩, 为了严防云鹤商会现下内部混乱的消息透露出去, 阳飞斐并没有直接命令手下的人将人扣住, 而是打算先把他们派到不甚重要的岗位上,待到他将这群人的底细一一调查清楚了, 再放置到其他地方。
阳飞斐有想过宁雪儿这段时间还会不会再做出其他动作来干扰他们,不过还没发生的事情只需要预防,收拾对方已经犯下的烂摊子却是刻不容缓。
阳飞斐以为宁雪儿就算再想找事,多半也是冲着整个云鹤商会下手,毕竟萧问心多半并不怎么想影响赵青的修行, 但他没料到的是,宁雪儿并非单纯想要给云鹤商会找麻烦, 因为赵青的表现和他的穷追不舍,对方已经将目标放在了阳飞斐的身上。
宁雪儿在计划一件事。
宁雪儿不是什么善茬儿, 虽然碍于赵青, 她并不能直接让阳飞斐魂飞魄散, 但她总有办法给自己的敌人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常莲也跟着到云鹤城来了。
一开始阳飞斐将她带回来是想用她讨赵青的欢心,但没想到后面一连串出现了赵青和柳青青分离, 以及东洲部云鹤尊者身上发生的事情, 一时间竟导致常莲被他忘记了, 后者只和赵青见过寥寥数面, 话都没说上, 也就不存在什么赵青因为阳飞斐救了个过去的同门回来对他另眼相待的情况了。
不过也幸亏常莲和赵青不太熟, 她在青玉门重新过上了和当初在轩阳宗一模一样的生活, 青玉门的弟子并不知道她身份的特殊和尴尬,只把她当做普通弟子一样对待,日子长了,虽然口头上没有承认,她心中便也渐渐将自己当做青玉门的弟子了。
除了身边的面孔和过去不同之外,另一样区别,便是当初那个只能依赖同门师兄师姐的女孩儿变了,在青玉门的这段日子里,常莲心境突破,修为渐长,竟是早早便突破金丹,向元婴迈近了,青玉门弟子平日里修炼遇到瓶颈或是疑难,都纷纷来问她,请她教导,而不知是太过怀念过去那个阳飞斐,还是终于成长起来了,常莲并不拒绝这些弟子,渐渐地,竟也成了大师姐一样的人物,倒和她从前一直仰望憧憬的阳飞斐一般了。
因为搬家换了地方,青玉门弟子们平日里修炼演武的地盘也变大了,常莲这时候原本应该在房间里冥想打坐的,但不知怎么的,她昨晚做了有关过去的噩梦,现下心头也安定不下来,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所以便独自抱了剑,坐在一边呆看那些精力十足的青玉门弟子演练。
日头正大,广场上的人汗水淋漓,树荫背着太阳移动,渐渐地将常莲的身子暴露在烤人的阳光下,于是她往树荫底下挪了挪,刚坐稳当,便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甜蜜的嗓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常莲?”
常莲一愣,立刻回头去看,只见一个身形娇小,长相可爱,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子正扶着树干,笑盈盈地看着她。
常莲没见过这人,但云鹤城守卫森严,会有陌生人,但不会有敌人,于是她并没有什么防备,而是好奇道:“你是?”
那女子走了过来,亲热地拎着裙子在常莲身边坐下,笑着对她道:“宁雪儿,你听过我吗?”
常莲眨了眨眼,迟疑着摇了摇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不认识你的,只是我平日里只和普通弟子们一起生活,所以不常听说你们这样身份较高的人。”
宁雪儿笑了,她当然知道常莲不会认识她,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打听到她,然后摸到这里来了。
她并没有否认常莲口中“身份高的人”这句话,笑嘻嘻道:“那真是奇怪,你师兄在青玉门地位举足轻重,杨文熊达都要看他眼色,怎么偏偏把你搁置在这种地方?”
这话说得让常莲心中有些不舒服,一打眼时觉得宁雪儿好像无害又可爱的想法被挤到了一边,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将身体往离宁雪儿远的方向挪了挪,说道:“并非师……阳管事要苛待我,只是我自己喜欢这样的氛围。”
说到这里,常莲又觉得有些不对,阳飞斐同她的关系并不是人尽皆知,充其量只有几个高层知道她也是当初轩阳宗活下来的弟子,平日里大家应该也不会提起这档子事,宁雪儿是怎么知道的?是阳飞斐和她关系好,告诉她的?还是说她在赵青等人中的身份确实不一般,是以被告知了这部分的事情?
常莲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想法,她的疑惑明明白白写在了眼睛当中,宁雪儿笑了,道:“不必猜忌这些,我不过是利益相关的人罢了。”
常莲愣了愣,说道:“利益相关?”
宁雪儿撅起嘴道:“还没听明白吗?你又不是什么特别显眼的人物,我何必特地来找你?既然来了,那就定然是为了轩阳宗当初的事情啊。”
常莲太久没有听到轩阳宗三个字了,在宁雪儿说出来的时候甚至懵了一瞬间,好半天,她才艰难地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宁雪儿并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
常莲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个被人盯上的猎物,对方的弓箭即将射出。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应该果断地扔下宁雪儿离开,不再理会她,或者干脆将对方找她的事完完整整地报告给阳飞斐,但轩阳宗那些惨死的同门,他们的师尊,那些怨恨与冤魂让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宁雪儿。
她重复道:“你是什么意思?”
宁雪儿倏然笑了,笑容中是七分了然三分嘲讽,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常莲心中。
她道:“难怪阳飞斐不把事情真相告诉你,也本该如此,毕竟你修为平平,脑子好像也不怎么好用,告诉你和直接让你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呢?”
常莲的脑子里嗡响一声,几乎要失去思考的能力。
宁雪儿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你就没有想过吗?阳飞斐身死,定然是知道凶手是谁的,但他却完全没有去找对方报复——也是,你没有怀疑也是正常的,毕竟你那么相信他,他是你的大师兄啊,如果是从前那个阳飞斐,当然早就冲上门去了,不过现在这个嘛……”
常莲这下清楚地知道了宁雪儿是来干嘛的了,她不是什么无害单纯的女孩儿,她可能确实在云鹤商会有一席之地,但她同阳飞斐的关系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她是来挑拨的,她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但是她说的有错吗?
常莲回想起当初那个温柔善良的大师兄,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只要有他在,不管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们去担心,阳飞斐会替他们解决一切难题,他疼惜自己的师弟师妹,尊敬自己的师长,如果活着的人不是她常莲,而是阳飞斐,轩阳宗灭门的事他必定追查到底,哪怕身死,也一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但是——
如果是现在这个阳飞斐呢?
常莲不想去想,但重逢后阳飞斐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响,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将阳飞斐当初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那些赤‖裸‖裸的恶意和对宗门的唾弃一遍又一遍地击打着她的心。
如果是现在这个阳飞斐,他真的会去为死去的同门们报仇吗?
他不再那样为他人考虑了,现在的阳飞斐生命中只剩下了他自己,就像宁雪儿一开始说的一样,自从把常莲带到青玉门后,他甚至没有一次抽出空来专门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如果敌人实在过于强大,根本就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人,阳飞斐恐怕根本不会再次冒险寻求报复,也许他就决定这么偏安一隅了!
常莲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恨?刚来青玉门时,她时刻想着复仇,只不过不知道自己需要复仇的对象是谁,满腔愤恨无处发泄,甚至日渐阴郁,若非青玉门中的弟子同她相处,那种熟悉的氛围让她渐渐安定,恐怕直到现在她都走不出来,而现在,那股失去一切的怨恨与愤怒再次被宁雪儿点燃了。
既然阳飞斐不去为他们报仇,那她便自己去,哪怕拼上一条性命,她也绝不愿意一个人苟活!
常莲深吸一口气,对宁雪儿道:“你说,他知道凶手是谁?”
宁雪儿将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脸看她:“是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常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问道:“所以你也知道凶手是谁?”
宁雪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渐渐勾起一个笑来:“我当然知道,你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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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儿在搞一个究极大事,等她搞完这篇文也就快要完结了……终于OTZ 反派boss上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