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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迷糊中醒来，李湘湘睁开眼看到坐在床前的秦孝先，秦孝先的手在摸她的额头。“我，我……”刚说出两个字，头疼得厉害。

　　“别说话，好好休息。”秦孝先握住她的手。

　　李湘湘闭上眼，发生什么事好像有点记不起来了，她又睁开眼向窗外看去，窗外落着一片夜色。

　　秦孝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头汤进来，扶着李湘湘坐起，耐心地喂她喝汤。

　　喝完汤后，记忆慢慢地回来了，她是在河堤上被人打了头。

　　李湘湘摸了摸头，头上包扎着纱布，道：“秦孝先，曹厂长他们现在怎样了？和金虎村打成怎样？”李湘湘回忆自己昏倒前，有人说自己被打死了。

　　“他们都被抓到镇上，有民兵看守着。”

　　李湘湘吓了一跳，离交样款书包的日期不过两天，厂里的人要是被抓了，不但会影响交样款，还影响之前在供应会上的订单。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潮流和跃进两家书包厂肯定会大做文章，以后谁还会买东方红书包厂的书包啊！

　　他们说，那个东方红就是全厂的人打架被抓的那个书包厂。

　　“我到镇上去看看。”

　　“曹支书在家，他没被抓，你先去他那里问问。”秦孝先提醒她。

　　李湘湘起了身，刚走出几步便向前扑去，秦孝先赶紧扶住她的身子。“你失血有些多，身体虚，我背你。”

　　秦孝先背起李湘湘，伏在秦孝先的背上，李湘湘的心一片宁静，她勾着头瞧秦孝先，秦孝先的侧颜比正面更惊艳，这样的侧颜就好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平常人怎会生的如此恰好。

　　以前她没赶上，现在她赶上了，赶上秦孝先年轻的时候。

　　那她就不会让秦孝先孤独老去。

　　走在路上没碰到一个人，几乎家家都熄着灯，到了曹支书家，里面有女人在哭，不知道是曹支书的老婆还是曹厂长的老婆。

　　李湘湘敲门，开门的是曹支书，曹支书眼皮浮肿，看样子也哭过了。

　　“曹支书，曹厂长他们都被抓了吗？”

　　“小李啊，你受了伤就别出来，他们现在都在公社里。”

　　“那什么时候放人？”

　　曹支书直摇头，道：“这次打伤人了，公社里要严惩，估计是杀鸡骇猴给别的村看，最少得十天半月。”

　　“十天半月这怎么行？样款谁来赶工？订单谁来赶工？曹支书，我们现在公社去求求情，说不定能放人。”

　　“没用，我这把老骨头都给公社书记跪下来求情了，他们不肯放人。”

　　李湘湘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到县里去找段书记，让段书记找公社通融一下，一定要先把订单和样款赶出来，事后再罚他们也行。”

　　“现在天黑了哪还去得成，金虎村的人把咱们的卡车都给砸了，还差点把东方红厂给砸了。”

　　李湘湘想不到自己昏倒后会闹成这样，道：“他们村是不是嫉妒咱们有书包厂啊！”

　　这句话说对了，东方红厂在供应会拿下5万件订单，够村里吃喝一年的，还上了市里的新闻，金虎村哪有不吃味的，趁着在河堤闹的时候，一群人冲到村里打砸。

　　李自强气得不行，打折了金虎村两个小青年的胳膊。

　　最终金虎村15人受伤，其中3个人伤势严重，老鹰沟村11人受伤，其中2人受伤严重。

　　曹支书家有自行车，李湘湘借了自行车准备骑去县里。

　　“我载你去。”

　　秦孝先扶着李湘湘坐在车后，跨上自行车，李湘湘瞅着他腿长就是有好处，坐在坐垫上，腿可以直接放在地面。

　　骑出老鹰沟村，李湘湘忽然觉得坐在车后架上不好，赶紧要求下车，坐到自行车的前杠上。“好了，你骑吧。”这样可以享受被秦孝先环绕的感觉。

　　只是屁股不怎么舒服，时间一长就硌得疼，而且这60年代的公路可不像新世纪，到处坑坑洼洼，一会一个大坑，李湘湘痛得直皱眉。

　　“还是坐后面吧？”秦孝先笑道。

　　“不要，我就坐前面，这样可以看到你。”李湘湘笑得很开心，是的，她不但可以回头看秦孝先，还可以把头靠在秦孝先的肩上。

　　屁股疼，头也疼，这都不算什么，只要眼睛舒服。

　　看美男眼睛享受，其他疼痛都能忍。

　　秦孝先没敢骑得太快，怕颠着李湘湘，小心翼翼避过公路上的坑，到下半夜两人才到江山县城。

　　这个时候县政府肯定关门了，要找段书记只能是到天亮后。

　　两人索性到江山县政府门前等待，段书记一来便能看见，不料到了县政府，只见政府大楼里还亮着灯光，看来段书记还有可能没回家休息。

　　“你们哪来的？这里是县政府，无关人赶紧走。”门卫不客气地赶人。

　　“我们来找段书记，是从老鹰沟村来的。”

　　“管你哪里来的，走走走。”

　　顿时李湘湘火了，大声道：“人民政府是做什么的，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来反应情况，你也是这样驱赶人吗？现在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的衙门有理无钱莫进来。”

　　一顿骂让那门卫灰溜溜的，也不敢再呵斥李湘湘，道：“你们找段书记什么事？段书记在忙。”

　　“麻烦你给段书记的秘书打个电话，让他转告段书记，我叫李湘湘，是东方红书包厂的副厂长，问段书记要不要见我？”

　　那门卫瞧着她头上包着纱布，气势比起一般寻常百姓要逼人，况且说话有理有据，只好打了个电话给段书记的秘书小马，没想到过了几分钟，段书记居然亲自出来了。

　　“李厂长。”

　　“段书记。”

　　两人热烈地握手，段书记打量着李湘湘，道：“受伤了？咋回事？快进我办公室来说。”

　　李湘湘向秦孝先打了一个招呼，说自己过会出来，让他就在外面等。

　　“老朱，你接待一下这个和李厂长一起来的同志，我和李厂长去办公室谈事。”段书记叮嘱那门卫，引着李湘湘走进政府大楼。

　　县委书记办公室里，秘书小马给李湘湘泡好了茶。

　　李湘湘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便道：“段书记，这次请你救命的。”说着，她便把老鹰沟村和金虎村打架斗殴的事说了一遍，希望段书记去通融。

　　段书记沉吟片刻，道：“这事怎么说，两村人确实犯了法，镇里做的也没错，我若给镇里打招呼也是犯了徇私罪，李厂长，你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段书记，我知这事难为你，但我考虑的不是这个。两天后就是向罗伯特交样款的限期，如果失信，这损毁的不是只是东方红厂的信誉，而是小到红华公社，以至江山县，大到市里，省里，甚至整个中国，今后罗伯特不会说是一个老鹰沟村的东方红厂没信誉，他会说是中国人没信誉。”

　　段书记没吭声，李湘湘说的是有道理，国家的形象要靠每个人来维护，一个人的行为就能损毁国家的形象。

　　“如果样款没赶出来，供应会上的订单也没按时交货，东方红厂基本就陷于倒闭，全村人不但生活困苦，而且无法生存，这将会在江山县造成多大的影响！段书记，我也知道他们错了，他们该受罚，但是能不能把处罚放在完成样款和订单后，毕竟他们罪不该死，把他们放出来后，他们还是要面临生存。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这样以后他们就会遵己守法，为我们的国家努力做贡献。”

　　段书记点头，道：“李厂长，但是放人不能只放你们一个村，对方村呢？如果对方村有意见不同意呢？你有说服他们的办法吗？”

　　“有。”李湘湘重重地点头。

　　“好，我相信你，我们现在就去红华公社。”段书记起身。 我的老公是地主家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