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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声,白溪跌入寒潭里,潭水冰寒刺骨,激的白溪在里面不停地扑腾,想要游上岸去。
她的水性一向很好,寒潭虽然深,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管怎么扑腾都原地不动。
寒潭的底部像是空的一般,无尽的深处全是漩涡,从漩涡中间,无数的藤蔓不停地扭动,绞住白溪的双腿,白溪越倒腾,缠得越紧。
那一刻,白溪像是个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一般,腿被往下拽,两只手伸出水面,不停地召唤、求救。
大护法一直站在寒潭边上,冷眼相看,直到白溪整个人被寒潭水淹没,就连高高竖起的两只手都不见了踪影,他才漠然转身,打开暗门,走了出去。
外面,一个水蛇腰女人立刻缠了上来,搂住大护法的脖子,大护法揽上她的腰,问道:“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女人娇滴滴道,“人就在外面,天生的九阴孤煞,人长得也算周正,无父无母,无依无靠,配里面那位,刚刚好。”
“带进来我看看。”大护法在椅子上坐下,女人冲外面拍拍手。自己小腰一倾,斜斜的搭着大护法的腿坐下了。
很快,外面带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眼神特别深邃,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身姿挺拔,一看气质就很好。
大护法仔细打量着他,点点头,问腿上的女人:“底细真的查清楚了吧?背景干净。对吗?”
“啊呀,你怎么还问。”女人撒娇道,“就这一个,我找了足足半年时间,在手里也养了有两三个月了,什么底细还摸不清?放心用吧,没错的。”
“那就好。”大护法看着男子说道,“让你来,该怎么做,灵儿应该都跟你交代清楚了,好好表现,将来少不得你的好处。”
男子不惊不喜的站在那里,没有排斥,也没有感恩戴德,仿佛就是一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只等着主人发号施令,到时见好好执行。
大护法对男子这样的态度显然是很满意的,水灵儿连忙邀功:“你看,你交代的事情,我办得是不是很漂亮?你该怎么奖励我呢?”
大护法顺手捏了一下水灵儿的腰,说道:“先办正事要紧,好处少不了你的,这段时间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水灵儿乖顺的站起来。伸手捂着小嘴,连打了两个哈欠,一路才走出去。
大护法又看了一眼男子,那眼神,仿佛在看待一枚药渣子似的,然后交代道:“暗室的机关我一会会告诉你,你只需要站在这儿等三个时辰,时辰一到,打开机关,进入暗室即可,别的,不用我教你。”
男子点头,大护法这才离开。
……
另一边,白溪在寒潭里扑棱了好一会儿,一开始没入潭水里的时候,她根本喘不过气来,浑身被冻得僵硬,很快便扑棱不动了。
但是随着寒气不停地钻进身体里,血脉深处仿佛有什么被激化了一般,促使她浑身的毛孔全都舒展开来,一股淡淡的莲花香味弥漫进潭水之中,渐渐地溢出水面,盈满整个暗室。
甚至到了后来,就连站在外面的男子,都隐隐约约的闻到了那股沁人心脾的莲花香。
他默默地攥了一下拳头,眉头微不可闻的挑了挑,心跳有些加速。
三个时辰快到了吧,男子想着,为了这一天,他付出太多太多,前后等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一切即将开始,让他长久毫无波澜的心,重新杂乱跳动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说道:“你,跟我走。”
“我不能离开这里。”男子说道。
“情况有变,大护法让你先过去再商量一下。”来人说道,“大护法的话你也不听了?”
男子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抬脚跟着来人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水仙儿便带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进入侧室,关上门之后,男人一把拽开斗篷,露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谄媚道:“大美人呢?”
水仙儿斥道:“急什么,看你那一副急吼吼的样子,没闻到这莲花香吗?机关就在后面暑假上,进去吧,速战速决,记住,别把我交代的事情搞砸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说着,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一双鼠眼滴溜溜乱转,色眯眯的,“时间到底到没到,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水仙儿听他这么说,心里面竟然有些嫉妒起来,白溪就那么好吗,一个两个,只看过一眼,便心里惦记着。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整个人变得倨傲起来。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也只不过是个祸水罢了,过了这一夜,她白溪将什么都不是,只会沦为千人骂万人弃的可怜虫罢了。
想到这里,她挥挥手,指挥男人打开暗室的机关。看着人进去。
……
在寒潭里面待了整整三个时辰的白溪,随着身体血脉的变化,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通体舒畅,就连冰冷刺骨的寒潭水都变得让人舒适起来。
难道这就是白沐阳所说的,她的灵力必须回到五花教才能彻底爆发吗?
等到寒潭里面的漩涡消失,那些纠缠着她的藤蔓也松开,白溪迫不及待的冲出水面,用力甩了甩头,将满脸满头发的潭水甩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个时候,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刚好进入暗室,脚落在进入暗室的最后一阶台阶上,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美啊!简直跟天女下凡似的。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屏住了呼吸,将身体往黑暗中靠了靠,看着白溪从寒潭里爬上来。
白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进到暗室中来,爬上寒潭之后,她立刻席地而坐,试着运转身体里的灵力,看看效果。
这一运转,血脉之中的一股强大的灵力立刻游走开来,畅通无阻,白溪大喜过望。
可就在同一时间,她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浑身都在躁动,脸红的像是要滴血。
她赶紧运气想要压制这股躁动,但越是运气,越是刹不住,情况越来越糟。
白溪的一系列反应,尖嘴猴腮男都看在眼里,等到白溪无力的倒在地上,难受的蜷缩起身体,他这才送黑暗中走出来。狞笑着靠近白溪。
白溪这才感觉到暗室之中有人,努力撑起身体,就看到一个长相极其丑陋,走路还有点跛的男人,一脸急色的朝着她靠近过来,大惊道:“你是谁?想干什么?别过来!”
“大美人,我是来救你的。”男人戏谑道,“现在可就只有我能救得了你,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白溪怒斥道:“滚出去!”
“我出去了,你血脉之中蓬勃起来的那股燥气怎么办?”男人说道,“这个世上纯阴体质的男人可不多,我从小被养在尸堆里,早已经是半个活死人了,跟你简直是天生一对,能遇上我,是你白溪前世修炼的福分。”
“滚!”白溪吼道,一边掩面,男人靠近过来,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恶臭味,让她作呕,“给我滚出去。”
白溪提起内力想要把人打出去,但是一运气,那股躁动越厉害,浑身软的抬不起手指。
她绝望的叫道:“救我,谁来救救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大护法你不得好死!”
这里可是大护法的地盘,如果不是大护法刻意安排,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怎么能进的来?
暗室的机关,如果不是大护法亲自告诉他,他又怎么会开启?
白溪想不通大护法为什么这么作践她,但她明白,她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安排,她得逃出去。
男人已经蹲在了她的身边,伸手来摸她滚烫的脸颊,白溪嫌恶的躲避。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强劲的真气蹿了进来,不偏不倚的打在男人的手上,男人痛呼一声,转头吼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坏老子的好事!”
可这一转头,正对上大护法森冷的眼神,吓得他屁股尿流,翻身便跪在了大护法的面前,浑身哆嗦着。
大护法手上凝起内力,一掌拍在男人的心口,男人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殒命,大护法怒道:“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水灵儿,你是嫌命长,活够了吗?”
水灵儿从后面奔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手抱着大护法的腿,一手举起来发誓:“大护法,我水灵儿对天发誓,这一切跟我没关系,我安排的不是这个人,绝对不是。”
“是不是你安排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怎么进来的,他为何又知道暗室的机关?”大护法冷声道,“暗室的机关,可没有几个人知道,水灵儿,这件事情你难逃其咎。”
水灵儿面如死灰,浑身哆嗦起来,想要辩解,但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了水仙儿。
水仙儿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这一次勾搭白允川的事情,她做的相当出色,水灵儿对她便纵容了几分,却没想到……
水灵儿想到这里,整个身子瘫了下去,无助道:“灵儿是无心之过,但的确是灵儿错了,灵儿也不求大护法饶恕,只是灵儿这些年跟在大护法身边,做事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大护法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要怒及我女儿,灵儿下辈子当牛做马,还来伺候大护法。”
说完,跪趴在地上,如待宰的羊儿一般。
大护法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已然明白,这件事情大多是水仙儿干出来的,对于水灵儿,他终究是有些不忍,说道:“教女无方,你的确该死。但念在还没铸成大错,你认罪有诚意,去司刑处领罚去吧。”
司刑处,是五花教最为严酷的刑罚处置地,去了那儿再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这对于水灵儿来说,的确是已经法外开恩了,她冲着大护法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转身去了。
出了大殿,就看到抖抖嗖嗖的站在大殿台阶下的水仙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怯怯道:“娘……”
水灵儿走下台阶。狠狠一巴掌扇在水仙儿的脸上,响亮的巴掌声划破夜空,水仙儿捂着脸被打倒在地,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丝。
她没想到,自己筹谋了那么久的事情,会这么快就被识破,大护法进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但此刻看到水灵儿失魂落魄的出来,心中又亮起了一丝希望,她伸手揩了一下嘴角的血丝,双膝在地上往前挪,靠近水灵儿。一把抱住她的腿,希冀道:“娘,大护法到底是看在你们往日情分上,放我们一把对不对?现在已经没事了,对不对?”
“对,没事了。”水灵儿恨铁不成钢道,“我苦苦经营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在大护法身边站稳了脚跟,却没想到最终败在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疯丫头的手里,水仙儿,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庇护了,这下你高兴了?”
“娘,娘,这不是真的,大护法不会对你这么残忍的,你在骗我对不对?”水仙儿不敢置信的叫着,“咱们回家,现在就回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斗了,你说什么,仙儿就做什么。”
“晚了。”水灵儿一把推开水仙儿,撂下一句话,“水仙儿,好自为之。”
说完,抬脚朝着司刑处走去。
水仙儿一路扑过去,一直跟到了司刑处,看到那高高的建筑门头上,金匾黑字,整个人的魂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司刑处,完了,一切都完了。
……
暗室里,尖嘴猴腮男的尸体很快被处理掉,大护法退出去,之前水灵儿安排的那个男人留在了暗室之中。
白溪盘腿坐在寒潭边上,两只手,手指深深的掐进大腿的皮肉之中,殷红的血透过衣服晕染开来,她毫无察觉。
一双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牙齿咬着早已经破掉的嘴唇,狠厉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犹如一头猛狮,盯着对面同样强大的恶狼,戒备感十足。
男人抬脚,刚一动,白溪立刻叫道:“不要过来!”
“白溪。”男人蹲下身来,凑近一点,低声说了三个字。白溪的瞳孔猛地瞪大,不可思议的盯着男人。
男人冲她点点头,白溪唇瓣蠕动,一字一顿道:“白-品-堂!”
白品堂,七门大祭司的关门弟子,白沐阳的影卫,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就连七门中人,都几乎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存在。
白溪清楚的记得,她七岁那年,第一次表现出不凡的灵力的时候,白沐阳就对她说过,他为她专门培养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将来某一天,他会亲手交给白溪。
白沐阳说,那人将会是白溪这辈子的影子,是白溪最后的退路。
白溪记得这个名字,但却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品堂说道:“我在市井之中游离整整十载,将近一年前被水灵儿看中,待会五花教蛰伏起来,为的就是等这一天的到来,白溪。我带你回去。”
带你回去,回七门去。
白溪听着这话,眼泪都要从眼眶里面溢出来了,她伸手朝向白品堂,唇角不住的抖动,哽咽道:“带我回去,立刻带我回去,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儿了。”
白品堂蹲下身子,将白溪背起来,白溪滚烫的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烫的他浑身僵硬。
他顿了顿,平心静气,然后说道:“这将近一年来,我早已经摸清了五花教的各个出路,我会带你走最稳妥的一条小道,但也不能保证一个五花教的人遇不到,一旦被发现,你得自己走出去,能坚持吗?”
白溪伏在白品堂的肩头,用力的点头:“能,我能,快点带我走。”
白品堂背着白溪,迅速的离开暗室,一路躲躲闪闪,带着白溪往外逃。
一年多前,大护法就已经开始布线,做足了一切准备,就等着白溪上钩,紧绷了一年的神经在今夜彻底放松下来,就连看守都松了好多。
白品堂内力雄厚,背着白溪走的飞快,对路形又相当熟悉,很快便已经靠近五花教的外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白溪趴在他的肩头,汗水打湿了白品堂的衣服,她就像是发高烧了一般,哼哼唧唧的很是痛苦。
白品堂忍不住说道:“再坚持一下,等翻过了前面的墙头,便出了五花教的地界,外面有人接应我们,很快就没事了。”
白溪稀里糊涂的点头,一口咬在白品堂的肩头,牙齿用力,很快口腔里便有了血气。
白品堂没有阻止她,抬眼看了一下前方足有三米高的围墙,凝力,蓄势,准备一鼓作气翻过去。
就在白品堂准备借助内力跳起来的时候,身后,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响起:“你要把她带去哪儿?”
白品堂猛地回头,只看到一片漆黑,下一刻,阴风吹过,白品堂只觉得眉心一痛,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冲着地上倒下去。
一只手擦着他的肩头过去,白品堂倒地的那一刻,只看到一团黑影抱着白溪,迅速的离开了…… 七门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