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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父母,很少能够一碗水端平的,孩子越多,偏爱就越明显,柳伏城很不幸,一开始并没能得到柳万山的青睐。
就是现在,柳万山对柳伏城的态度改变,更多的也是忌惮,而不是偏爱。
柳伏城的存在,似乎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自己的根源在哪,而那段根源,却不是他引以为荣的存在。
地若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回想着当年的一切,语调都放缓了下来:“其实当年的事情,封锁的密不透风,全族上下都知道江城要出大事了,但谁也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
我只记得那一夜大雨滂沱,江城大河上空电闪雷鸣,大家都躲在自己的家里不敢露头,老爷子把大哥和老九单独叫去了宗祠,谈了整整一夜,接下去很多天,我们都没有见到他俩。”
“然后呢?”我紧张道。
“大雨下了整整七天七夜,整个江城,当然,那时候的江城还不叫江城,村庄散落在各地,几乎全部被淹没,死伤无数。”地若回忆道,“七天后,大雨戛然而止,地壳发生了强烈的运动,江城大河主干道又分裂出来无数个小分支,河水经由那些小分支回拢到江城大河之中。灾难就此度过。”
“但之后几百年间,我再也没见到老九,老爷子不提,大家也不敢问,甚至都以为他在那一场灾难中遇难了,直到后来,他忽然出现在你们白家,做了你们白家的保家仙。”
“那几百年他去做什么了,之后也没听他说起过吗?”我问。
地若摇头:“他去做什么了,或许只有老爷子知道,甚至大哥,我估计都不一定清楚。老九嘴紧,他不想说的事情,绝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但谁都不是傻子,有良心的人明白,如果没有老九,估计江城熬不过那场灾难。”
这就对了,从柳伏城决定回龙族之后,几次在面对柳万山和柳镇海的时候,都质问过他们,是否感觉对他有愧疚。
现在联系起来看,或许当年牺牲柳伏城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这也是他心中埋怨的原因。
我想了想,又忍不住问地若:“那之后呢?柳伏城跟白家又是怎么回事?玉龙山古墓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老祖宗是征战沙场的勇士,战功最甚之时,被封为战神,而他能有那样的成就,都是老九一手捧起来的。”地若说道,“但后来,朝野平定,功高盖主,你老祖宗被奸人构陷,差点被灭门,整个七门乱成一盘散沙。老九不忍眼睁睁的看着白家落难,在万岁生辰之际,跟老爷子提了脱离龙族,保全你们白家的愿望。”
“既然是愿望,柳万山出手想帮了,柳伏城为什么又回被封印呢?”我不解道。
“愿望与愿望是不一样的,小愿望,当然手到擒来,像老九那样的愿望……”地若满脸苦涩,“脱离龙族啊,你懂吗?”
我摇头,真的不懂。
“脱离龙族,以后便不是龙族的人了,他身上所有关于龙族的一切,都是要被剥夺掉的。”地若痛苦道,“那时候,老九已经万岁了,度过了九千岁到万岁这一千年,老九的修炼,应当是突破了瓶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我恍然大悟,柳青鸾之前九千岁生辰的时候,就向我炫耀过她头上的那一对猫耳,那并不是猫耳,而是龙角。
在这一千年间,如果你无法突破瓶颈,一辈子便定型了,可能成为这个族群里面最低等的存在,而突破了瓶颈的,很大程度上便带上了龙族的基因,再修炼便能化身为龙。
而柳伏城身体里本就带着龙族基因,飞升对他来说,要比地若容易的多……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在玉龙山古墓之中,莫名的听到的那段歌谣,其中那一句‘金龙若有翻身日’,此刻却意外的像是在提醒着我什么。
若是当年,柳伏城的真身已经化为金龙了呢……
“你们在聊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柳伏城和地坤走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维,地若心情明显不好,坐在床沿不说话。
“随便聊聊。”我说道,“你们呢,刚才在谈什么?”
柳伏城看了一眼地若,说道:“我跟地坤商量了一下,本来想让地坤送五姐去长白山的,但难度似乎有点大,最终决定,我送五姐,地坤留下来保护你。”
地若立刻炸了毛:“谁说我要去长白山的?老九,什么时候轮到你做我的主了?”
“你要是想嫁给柳泗尧,那你就在江城待着。”柳伏城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了,“你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五姐,这些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老爷子。”
地若瘪了瘪嘴,很显然她心里也是没底的,但是抬头看到地坤,忽然一下子蹿了起来,眨眼间便站到了地坤的面前,一把薅住地坤的领子,逼问道:“你到底要不要我?只要你点头,我地若这辈子就是你的人,就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地坤局促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这一幕说真的,有点狗血,富家女爱上了穷小子,一心想着献身、私奔,奈何穷小子顾虑太多,不愿意冒险,这的确让人窝火。
地若问出这样的话,身姿已经放的很低了。可地坤最终只说了一句:“我不想毁了你。”
“这就是你的选择?地坤,你别后悔!”地若气急了,一甩手就跑出去了。
柳伏城赶紧对我说道:“小白,安心的跟地坤在这儿待两天,我把她送走就立刻回来。”
我点头,柳伏城立刻追出去了,等到他们都离开好一会儿,一直绷着的地坤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那样子,也并非不为地若所动,便说道:“地坤,其实感情的事情与别的不一样,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一辈子遇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人,不容易。”
“姐,我还没准备好。”地坤说道,“我不想她是因为逃避家族的逼迫而委身于我,也不希望我接纳了她之后,却不能做她强有力的后盾,我宁愿她现在恨我,也不能贸然答应她。”
一个男人,只有真的对你上了心,才会为你的将来瞻前顾后,地坤的心里,终究是有了地若一点位置,只是,这俩人之间想要修成正果,怕是路途遥远。
“嗨,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柳仙爷送她去长白山,能够暂时避开这里的一切,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地坤脸色舒展开来,说道,“刚才我和柳仙爷商量好了,这两天,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就待在这儿。哪里都不去,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
地坤融合了龙曜石之后,内力上升了一大截,真身在形态上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接下去的修炼是迫在眉睫的,他根本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我感觉他是卯着一股劲儿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能扬眉吐气,还是为了地若。
本来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柳文亭的宅邸应该是整个江城,对于我们俩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柳伏城送地若离开的当天晚上,地坤在一楼客房修炼,我在二楼卧室,睡不着,也盘腿打坐。
十点多我就躺好,准备睡觉,正半睡半醒,朦朦胧胧间,忽然听到一楼,地坤一声尖叫:“姐,快走!”
我从睡梦中一下子惊醒,抬脚便要朝楼下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转下楼梯,就看到地坤被一道黑影摔落在地,噗通一声,地坤吃痛的闷哼。
紧接着,那道黑影直冲着我而来,我立刻凝起内力,一掌便冲着对方拍去,但对方显然比我强大很多,一闪身便躲过,下一刻,我便被他薅住。带着我离开了宅邸。
“姐!”
地坤一声声喊着我,声音越来越远,那人扛着我,脚下像是抹了油一般的,很快便离开了那一片区域。
我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怎么挣扎都是于事无补,天气阴沉,晚上连月牙儿都不见,也不知道他扛着我跑了多久,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我竟然已经身处玉龙山脚下。
那人背着我,迅速的爬上山,穿过秋末已经有些萧条的树林,又往前奔了有几十米。
我在他的肩上,从一开始歇斯底里的抗拒,到现在,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形势。
柳文亭的宅邸,是有被他做过结界的,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这人是怎么进去的,袭击了地坤,又成功掳走了我,这不是一般人轻易就能做得到的。
如今他扛着我上了玉龙山。从他的走位来看,虽然在山上,却一直是沿着玉带河的轨迹在前进,这让我忽然想到了之前被柳伏城毁掉的那张地图。
那时候,我对那张地图的研究并不透彻,只是依稀能辨认出,那是玉龙山的地图,囊括了整个玉龙山古墓的全貌,以及边边角角的那些定点。
越往里走,就越靠近玉龙山古墓最西边的末梢处,等到轰隆一声石门响起,我浑身跟着汗毛直竖。
几十个黑衣人围了上来,在看到他们脸上,颧骨上那个刺目的‘七’字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
是白敬玺的人掳了我,可是,他凭什么?
白敬玺几次害我都没成,接连折了白砚安和白子末,按道理来说,他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再来跟我周旋了。
可今晚是怎么回事?柳文亭的结界,他的手下都能随便出入了?即使那是他养出来的死士,也不该有这么大的能耐吧?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还没想清楚这一切,一座石门被打开,我被用力朝着石门里面推进去,脚早已经麻掉了,踉踉跄跄往前冲了几步,跌倒在地。
我伸手揉着脚,抬眼四周看去,惊讶的发现,我所处的这一间石室,跟之前我看到的那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格局。
石壁龙纹、中央骨山、山上钉着的金色龙纹棺钉等等,全都如初一辙,让我瞬间明白,白敬玺这是狗急跳墙了。
既然之前我在那一个石室里被告知,那是我爷爷和奶奶的合葬空间。那么,这一个,是不是意味着,就是我的?
玉龙山古墓的周围,应该有不少这样的石室,而这些石室,都是对应着我们白家人的,我现在隐隐的已经意识到,白敬玺一直筹谋着的,就是今天的局面。
他要将我们白家人,一个一个的都送进相对应的石室去,用棺钉将我们钉在这里。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这样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大抵也是跟古墓本身有关的。
我慢慢的站了起来,站在原地不敢随便动,生怕一动,触碰了什么机关,我便要葬身在这儿。
但我没动,机关显然还是按部就班的启动了。
先是墙壁上的长明灯下,有骨柱顶着骷髅头冒了出来,联通八卦阵,一下子亮了起来;然后墙壁上的龙纹开始迅速的活跃、游动,骨堆里的骨架铬渣铬渣的站了起来。跳着规整的禹步。
我站在那儿看着,甚至都知道,下一步该发生什么了。
我默默地等着,终于等到几名死士走了进来,分别站在了八卦阵的几个阵眼上,金色龙纹棺钉一下子打开,我只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吸着直朝着棺钉金索而去。
我当即便召唤出战令,握在手中,念动咒语,憋着一口气,希望在被吸上去的同时,能用战令一下子将金色龙纹棺钉砍碎。
战令爆发出的强大力量,一下子击中了棺钉金索,我的整个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反冲力击倒在地,很是狼狈,
但棺钉金索毫发无损,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紧接着,又暴起一股更为强大的吸力,吸着我往上。
我亲眼看到,八卦阵上,忽然又多了一圈的阵眼,从外面又冲进来几个死士,站在了相对应的阵眼上,跟着中间的骨架一起跳起了禹步。
看来白敬玺还是学聪明了,上次吃了一次亏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改变了抓捕策略。
这一改变,给我的压力着实有点大,我只能又一次凝起内力,召唤战令的力量,再一次抵抗住那股吸力之后,我整个人浑身像是水洗的一般,消耗过多,有些不稳了。
但下一刻,八卦阵的外围,又亮起了几个阵眼,又有几个死士就位。
我闭了闭眼,这样下去,无穷无尽的往阵法里面添人,总有把我彻底推倒的那一刻,当我第三次召唤战令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些吃力了。
白敬玺这一次真的是下了大本钱了,几次吃瘪之后,他耐不住性子,想要速战速决了。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给他底气,就凭他自己吗?
随着不断的反抗,不断的有人进来,整个石室里面用来困我的法力也越来越强,我只感觉四壁的那些龙纹似乎活了过来,一头头石龙冲着我张牙舞爪的咆哮着,金色龙纹棺钉在不停地抖动,跃跃欲试。
我根本无法集中起精神,直到有丝线将我捆住,吊了起来,像上次那样将我绑在棺钉金索上,八卦阵靠近骨柱的最外围那一圈,阵眼再次亮了起来,紧接着,白敬玺带着另外几个死士走了进来,站在了阵眼之上。
我用力咬住了嘴唇,刺痛感拉回了我一丝理智,瞪着眼睛朝着下面的看去,却看到扎在骨堆上的金色龙纹棺钉,忽然如倒刺一般的,正对着我正下方!
只要我掉下去,心口正对着尖锐的棺钉,一下子就会被戳破胸膛。那么,白敬玺今日抓我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到那时,整个玉龙山古墓会发生怎样的改变,我不清楚,但准没好事。
我挣扎着想要逃脱,棺钉金索却忽然哗啦啦的缩短,我整个人悬挂的位置,也一点一点的下落,棺钉倒刺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那些跳着禹步的骨架,疯狂的舞动着骨架子,周围一片咒语声,直往我脑子里面钻。
身上,棺钉金索忽然发出一阵脆响,束缚着我的金索链一下子松开,我的整个身体呈自由落体朝着棺钉倒刺上面扎下去。
我甚至闭上了眼睛,不敢面对自己最终的结局。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黑风在石室里面拔地而起,前一刻还在舞动着的骨架,下一刻已经碎成了粉末,金索嗖嗖的缩回金色龙纹棺钉里面去,倒刺消失不见,一只手一把将我捞了过去,把我救了下来。
我分明看到,那人是从八卦阵外围阵眼上暴动起来的,整个阵法被破,就是因为他脱离了阵眼,致使阵法有了缺陷,白敬玺冲上来便要抓住他,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稍微一用力,一块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狠狠地朝着白敬玺的脸上扔了过去,化作一团黑气,咬着白敬玺不放。
可一层人皮面具撕下,下面露出来的,却是另一张我所熟悉的面具,我不可置信的叫道:“凤青帆?”
怎么会是凤青帆…… 七门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