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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去哪儿?”白鹤染的突然起身把默语给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坐着说话,这怎么说下车就要下车了呢?
她急忙也要跟着一起下去,却听白鹤染扔下一句:“在车里待着,不要跟着我。”
默语立即停住脚,听话地留在了车厢里,只不放心地嘱咐了句:“小姐万事小心。”
白鹤染当然知道要万事小心,罗夜国使臣虽已入了驿馆,但外头还是留着两个罗夜侍卫跟守着驿馆的官兵站在一处,正警惕地盯着驿馆四周的百姓,目光还时不时状似无意地往人群里疾扫一下。她看得出,那是在寻人,寻一个很有可能潜藏在人堆儿里的人。
她小心地避过罗夜国眼目,往一个布庄的拐角处走了去,很快就站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那人全神贯注看向驿馆,并没留意到有人朝自己走过来,直到白鹤染突然出现方才有所反应,先是一惊,随即也松了口气。
“是你?”他的声音里带着极度悲伤,只两个字,就能将那种凄入肝脾的情绪传递向四周,连带着让站在他对面的女子都跟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四殿下。”白鹤染也莫名地跟着难过,“你不该到这里来的。”
这人正是四皇子君慕息,听着白鹤染的话,他张了张嘴,似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却只得一句:“本王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殿下看到什么了?”她转过身来,与君慕息并肩而站,“罗夜国的侍卫骑车,官员乘车,车厢挡得严严实实,有什么可看的?”
君慕息苦笑了一下,“如果你真认为没什么可看的,也就不会一发现本王在这里,就紧张得立即跑过来。”他低头看她,这个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发上插着千年寒冰制成的发簪,那发簪上淡淡地散着寒雾,在日头刚落山的这刻,显得愈发的冷。
他曾经也想过给苏婳宛用千年寒冰打一枚发簪,可惜,没能来得及。
“殿下是听说什么了吗?”她问君慕息,“番国来了些什么人,朝廷应该有些消息吧?”
君慕息点头,“有些消息,但并不完整。只知道来人中有一位王爷,是当今罗夜国君的胞弟,另外还有两名臣子,一名毒医,其余一概不知。”
“那殿下为何要到这里来?”她抬头看他,“如果是要以皇子之尊去迎接那罗夜国的王爷,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迎接。虽然臣女并不认为那区区罗夜的王爷,受得起我东秦皇子的亲自迎接,但毕竟他们是客我们是主,表示一下礼貌也算是说得过去的。只是殿下却悄悄的藏在这个角落里,臣女就不明白是何用意了。”
君慕息只觉得十分无奈,“你明明知道我心中所想,为何还要一再追问?”
她亦轻轻叹息,“因为我想确定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也想劝四殿下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她真的回来了,也再不是当年苏家的嫡小姐,而是那罗夜国君的宠妃。”她一边说一边又朝着驿馆望去,半晌,实话实说:“方才罗夜的车马与我擦肩而过时,我闻到一辆车里传来淡淡的胭脂味道。我的婢女分析说是罗夜带来了和亲的公主,可是我却认不认为坐在那辆车里的人是公主。对此,四殿下怎么看?”
君慕息的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甚至脚步都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去,却被白鹤染一把又给拉了回来。“殿下若是这时候冲进去,我也就白来这一趟了。”
“你也知是她回来了对不对?”君慕息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垂眼低眉间,是掩不去的额蹙心痛。“阿染,你也确定那车里坐着的人就是婳宛对不对?”
白鹤染摇头,“我不确定,我没有见过那位苏家姐姐,自然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她。那只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我,这一支来我东秦朝贡的罗夜队伍,绝非我们所见所闻那样简单。”她看向君慕息,平静地问他:“如果那车里坐着的人真的是苏家姐姐,罗夜国君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宠妃交给自己的弟弟,让他二人同行这么远的路?我可是听说罗夜国上一任国君还在世时,就曾发生过后宫妃嫔跟皇亲有染之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本王,那车里坐着的不会是婳宛。”他神情失落,悲伤又起。
可这一次白鹤染却意外地摇了头,她告诉君慕息:“不,我的意思是,车里头坐着的人很有可能是苏家姐姐,但王爷却有可能不是王爷。”
君慕息明白了,“你是说,罗夜国君亲自来了?”
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臣女此番前来是想提醒四殿下,儿女情长固然不能少,但江山社稷更应为重,还望殿下能顾全大局。”她说完,朝君慕息施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直到马车停在文国公府门前,白鹤染还是不能确定那位四皇子能不能听她的劝,不要为了见苏婳宛打草惊蛇。之所以同他做了那番分析,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就算她今天什么都不说,那用情至深的四皇子人都已经到了驿馆门口,难不成就会轻易放易吗?
不可能的,换做是她,如果有一天君慕凛突然消失,而她又在一个同样的契机下有机会再同他相见,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所以她告诉对方很有可能罗夜国君也到了,就是希望那四皇子还尚存有一丝理智,能先国后己,先好好琢磨一下为何罗夜国君要亲自走这一趟。
回府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但门房的小厮还是告诉她先往锦荣院儿去一趟。
她带着默语往那头走,半路接上迎春,才刚进了锦荣院儿范围,远远就听到屋里传来白兴言一声怒斥:“胡闹!你们一个个的当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你那个二姐姐抛头露面去开什么医馆还不够,你居然也要跟着她一起丢我文国公府的脸面?”
紧跟着是白蓁蓁的动静:“什么叫丢府上的脸面?我出门帮着二姐姐打理医馆怎么了?那是为百姓做善事,说起来这是涨脸的事,怎么到了父亲这儿就成了丢脸了?”
白兴言气得都快要跳起来了,“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女孩子家家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闺阁里,你见谁家未出阁的姑娘见天儿的往外跑的?还去当掌柜,你堂堂文国公府四小姐,居然去铺子里当掌柜,这成何体统?”
白蓁蓁据理力争:“我就是个庶小姐,父亲何必跟我一个庶女动这么大肝火?在您心里一向不是只管大姐姐和大哥哥这种存在么?我不成体统岂不是更好,这样方能更好地衬托出大姐姐和大哥哥的懂事啊!再说……”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门口刚进来的白鹤染,两只眼睛弯起来,弯成一道很好看的弧型。“再说,我去医馆帮忙的事,是九殿下支持的。九殿下还说了,白家人若是有任何疑义,只管到慎王府去与他说话。”她笑着看向白兴言,“所以父亲,您这一肚子火气跟我这儿可发不着,真想发火就到慎王府发去。”
白兴言都听糊涂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于是白蓁蓁就把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又说了一遍,说完还冲白鹤染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揽着她的胳膊,俯在耳边小声道:“姐,事成了!”
白兴言当时就怒了,指着白鹤染大声喝问:“说!是不是你在从中捣鬼?”
白鹤染都气笑了,“如果是十殿下在给四妹妹撑腰,这事儿你往我身上赖还有得赖。但是父亲你可听清楚了?四妹妹说的是九殿下,不是十殿下。说的是慎王府,也不是尊王府。我是未来的尊王府,如何管得着人家慎王殿下的决定?”
“你……”这说得好有道理,竟让他无言以对啊!白兴言现在有些混乱,他知道二女儿靠的是十皇子,这四女儿什么时候竟靠起九皇子来了?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见他愣在那块儿,老夫人闷哼一声开了口:“四丫头想到外头去历练历练,这是好事,再说也不是去别人家的铺子,在她姐姐的医馆里做事怕什么?这事儿老身答应。”
红氏也接了话道:“妾身也答应。”
白兴言这回可有人怼了,他怒瞪向红氏,大声道:“你给我记住,虽然现如今中馈握在你的手里,但你终究就只是我白家一个妾。白家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妾身做主了?”
红氏耸耸肩,冷笑了一声,“老爷怎么说都好,这个主我做不做也无所谓,反正一切有九殿下在呢,四小姐想去医馆做事老爷您是拦不住的。要不您试试?”
白兴言想不明白这个四女儿是怎么跟九殿下扯上关系的,难道就因为上次郭碧玉闹那一出时九殿下救了她?再想想,不由得有冷汗冒了下来,好像是啊,那日就瞅着九殿下看四丫头的神色不太对,莫非那二人……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事儿太可怕了,一个女儿背靠十皇子还不够,这再来一个背靠九皇子的,他还活不活?他的千秋大业还能不能成事?
这时,管家从外头小跑进来,一脸的喜气,“主子们,皇后娘娘派人来给二小姐送衣裳了——” 毒宠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