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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雪是江湖中人,虽也经了阎王殿的集中训练,但到底不比那些从小就被阎王殿收留的孩子,自幼训练,心性更胜一筹。
她出身江湖,洒脱惯了,规矩礼数没那么周全,官位高低也没分得多么清楚,对于康学文跟天和帝之间的情份瓜葛更是不知道。再加上白鹤染自己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事情,又位高权重一身本身,所以冬天雪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考虑,知府不知府的,在她眼里跟个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训起来就跟训个小孩儿似的,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好在康学文这人也是实在,因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也不跟她一般见识,自己回去反省了两日,日子终于到了他嫁女儿那一天的早上。
这天早上,下人拿来两件新袍,一件是朱红色的,一件是大红色的。大红色给新娘子穿,朱红色给康学文穿。做为丈人,他也得穿得新鲜一些方显喜气,歌布的规矩是丈人穿朱红,所以这衣袍是按着歌布的规矩来做的,连款式和花纹都是歌布的风格。
康学文不喜欢歌布的衣裳,所以脸一直阴沉着,到是冬天雪先换好了新袍,手里拎着喜帕走出来,见康学文还在那儿生闷气,就赶紧提醒他:“亲爹哎,您可得把这张老脸给乐起来,按照林寒生给您下的蛊,您现在该是欢天喜地嫁闺女,可不带生气的。”
康学文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一会儿出了城我肯定会乐的,但现在真乐不出来。”
“成,只要您出城能乐出来那就没问题,我也就不跟着操心了。”说完,把喜帕往脑袋上一盖,“吉时已到,上路!”
康学文赶紧把朱红色的新袍给套上,深吸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地追着冬天雪去了。
从铜城到多花,最少要走八日,所以不能坐轿,得坐马车。
马车一共两辆,前面一辆是给康学文坐的,后面一辆坐的是新娘子。
白惊鸿也跟着一起去了,同行的还有她的丫鬟小菊,以及她的父亲林寒生。
当然,小菊便是白鹤染,至于那林寒生,则是由田开朗易容而成的。
冬天雪上了车就把盖头给掀开了,往边上一扔,一脸的嫌弃。“以前总觉得这辈子是没指望能嫁出去的,没想到还真有穿上嫁衣的这一天,不过感觉真不咋地,要嫁的居然是个歌布的老头子。主子,我能不能直接把他给做了?杀人更过瘾些。”
白鹤染也是无奈,“忍忍,直接杀了不好,那就没意思了。还有,什么嫁不嫁的,又不是真让你嫁,他连你的手指头都碰不着。等拜过堂咱们就走,后面的事交给田开朗去做。”
边上,田开朗连连点头:“雪姑娘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吃一点亏的。我只要能进那老不死的身,这蛊就能下得出去,然后你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冬天雪很开心,就是觉得还有点儿遗憾,“不刺激,一点儿都不刺激啊!我还是喜欢打起来,见了血才过瘾。听说多花城那个老不死的妻妾成群,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要是被迫的,就把那老家伙先给阉了。”
田开朗呵呵地笑,白鹤染也不以为意,反正她只要利用完那多花城主,那个人就再没有用了,想怎么处置都行,过瘾就好。
白惊鸿在边上坐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就在想,如果林寒生的手段也能如白鹤染这般高明,那她是不是就不用遭那么些罪?是不是就不用侍候一个又一个男人?
可惜,林寒生不是白鹤染,他没那么大本事,所以最后死在了白鹤染的手里,连本命蛊都被夺走了。现在田开朗拥有了林寒生的本命蛊,又经了白鹤染的改良,原本只学得林寒生一点皮毛的人,现在竟已经成为比林寒生还要厉害的蛊师。
她一脸苦笑,“阿染,我当初可能是坏了脑子,你这样厉害,我是哪来的勇气与你为敌,跟你作对的呢?可惜,许多事情都是经历了之后才明白,都是走过去之后再回头,才能看得清楚。若是再来一回,我可能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做,因为不懂,所以胆大。”
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心口按了按,那里的蛊虫已经被白鹤染给取出来了,林寒生给她下的毒也已经被白鹤染清除。白鹤染问过她要不要走,如果想走,就放她自由。
可是她没走,非但没走,还参与到康学文嫁女这件事情中来。
没错,她要报仇,清白的身子残了,京都贵女身份没了,甚至现在的容颜也差了当初不只一点半点。她总得把这些都找回来,这个仇不能跟白鹤染报,那就跟歌布报。报一分是一分,报十分是十分。那些歌布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都要一笔一笔还回去。
这几日她跟白鹤染聊了许多,白鹤染给她讲了大年夜京城发生的事情,给她讲了老夫人在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要保儿子,哪怕葬送所有人的性命,她依然要保儿子。
这是白惊鸿始料未及的,她一直以为老夫人是疼爱的是白鹤染,也一直以为老夫人对白兴言这个儿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却没想到最后竟是那样的结果,实在可悲可叹。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赶车的人说:“主公,到城门口了,十殿下在等您呢!”
赶车的是个暗哨,打扮成中年车夫模样,一路护送她们赶往多花图。当然,在暗处还有随行的人,比如说剑影,就选择了用最隐秘的方式一路跟随。
白鹤染掀开车帘子,果然看到君慕凛就站在城门口等她。她便起了身,一边下车一边同他说:“以为你去大营练兵,今日赶不回来呢!”
君慕凛失笑,“驻铜城的大营离这里不过两里地,怎么就回不来了?就算是二百里,今日你离城,我也是要赶过来与你说说话的。”他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将人拉到边上,低头问道,“非得你去不可?让田开朗自己去不行吗?嫁人的那个是你的暗哨,还怕保护不了田开朗?我跟你说,手底下的人就是要放出去单独做事的,不能什么事都由你跟着,那样不利于他们成长。你没有三头六臂,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像这样的事就该让他们自己去做。”
他说得有道理,可是白鹤染也有自己的想未能,她告诉君慕凛:“下次我就不跟着了,但这次不行。田开朗用的本命蛊是我从林寒生那里生生夺来的,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我不放心,所以必须得跟过去看看。冬天雪是我的暗哨没错,但暗哨也是人,我不能让她陷于险地。何况她不是一般的暗哨,她还是四哥的师妹,于情于理我都得保她平安。”
君慕凛,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知道拦不住你,你总有你的理。那便去吧,自己多加小心,一旦发现对方有防范,或是田开朗下蛊失败,就立即回来,绝不要逞强,明白吗?”
她点头,“放心,我不是自负之人,一旦局面我控制不了,一定会选择先保命的。”
“那就好。”他叹了气,“这一天天的,怎么感总是送你去这去那,你说说你,何时才能留在我身边不走了?何时咱们才能安安生生的好好过日子?”
她想了想,说:“何时能不走,何时能安生,都得看这天下何时能安定下来。”
他伸出手,将她的披风裹得又紧了些,“这边风凉,虽已是春日,可春寒却更伤人。多花比铜城还要更冷些,你要是觉得太冷就吃颗药丸。”
她失笑,“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哪就那么娇气了。不用为我担心,有个二十来天我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再处理提美城的事,离铜城近,咱们就可以一起。”她说到这里也叹了一声,无奈地道,“这或许就是命,我上一世过于懒怠,都是别人算计到我头上了,我忍无可忍才出手还击,结果最后还是遭了暗算。虽然那时我自己也不怎么想活,总是想方设法地毒死自己,却真到被人打死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不痛快的。所以这辈子不能再像前世那样活了,所有的威胁都要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把它们扼杀掉,否则后患无穷。”
“那该是我去做的。”他轻捏她的小鼻子,“你把我的事情都抢去了。”
“谁做都一样。”她说,“这些事情我更在行,便我去做,待他日跟歌布开了战,那就是你擅长的事情,到时候我一定不与你抢功。”
他失笑,“当初是谁说要跟我一起去打仗的?怎么,退缩了?”
“怎么可能退缩。”她摇头,“我只是想给你留点儿表现的机会,不要什么事情都是我来解决。你看看,这一年多你干了什么,我又干了什么?君慕凛,凭心说,不论以前,就论这一年,多对于东秦,咱们俩谁的功劳更大?”
他服了,“自然是你。”
“所以啊!好好表现吧,否则真要被我比下去。到时候我是歌布女王,你却还在原地踏步,君慕凛,小心我不嫁给你……” 毒宠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