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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染的话问得叶氏好一阵迷糊,“是啊,她就说进一次宫就涨一次身价,出来之后能多赚不少银子。怎么了?这事也有问题?不应该啊,一个小戏班子能掀起多大风浪?”
白鹤染听着叶氏的话,看着叶氏的状态,就知道她没有说谎。的确,这对于叶氏来说是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更何况林氏是自己家里人,为娘家谋点福利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可叶氏就不这么想了,她知道白鹤染不会无的放矢,她突然意识到先前说的那些关于德镇段家的事可能都是个幌子,白鹤染过来找她的真正目的很有可能是林家那个戏班子。可她就是想不明白,区区一个戏班子能有什么事?
“他们在宫里惹祸了?”叶氏有些不确定,但此时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主动坦白,“当初答应帮她的忙,也是为了让她忙我一把,将红飘飘给激回来。因为府里没银子了,需要她带上红家的钱回来救急。你要一定跟我问那个戏班子进宫背后有没有什么事,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不过这些事说到底也就是家里女人之间的事,我总觉得你真正想知道的肯定不是这些。说说吧,但凡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这也算是我对你的投名状。”
白鹤染听着投名状三个字,摇了摇头,“这点小事跟投名状不挨着,我也没你想得那么深远,问这戏班子就是打听打听是不是唱得真好,最近想听戏了。”她说完不再多留,转身往外走,同时摆摆手道:“行了,歇着吧,有事我会再来。如果你还是执意想往外传递消息,那我也不拦着,反正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自己都不为自己打算,我管你那么多作甚。”
她说完这些就走了,出了院子之后却冲着默语使了个眼色,再指指后面的梅果,默语立即明白,然后转身又走回去,离着老远就冲梅果招了招手。
白鹤染脚步没停,只留下默语跟梅果说话。而默语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银元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梅果,告诉她:“小姐知道你辛苦,整日在这里看着那位,这活儿真不是好干的。这些是小姐给你的,银子算是工钱,银票算是奖赏。小姐说了,让你再忍忍,待该解决的事情解决完就把你调回念昔院儿去,继续跟在小姐身边。”
梅果收了银元宝,将银票推了回去,“工钱我收着,但银票就不要了。就是这些工钱也抵得上文国公府一年的例银了,我不拿更多的。替我谢谢小姐,请小姐放心,只要你在这里一天,那位我就会给牢牢看住。我等着小姐把我接回去,请你告诉她,我很想念她。”
默语见她执意不要,也就没强求,只告诉她:“小姐一直想着你,我们都等你回家。”
然后看着梅果眼中含泪,转身走了。
不多时追上了白鹤染,将梅果的表现说给她听,白鹤染无奈地叹了声,“不是我恨心,也不是我不相信她,只是太多年没有见过面,人心隔肚皮,只能是小心为上。”
默语点点头,“是啊,在这座府里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真是不好分辩。就像林姨娘,要不是刚好撞见了,谁又能想得到她的父亲居然跟那件事情有关。不过,小姐真的要把二夫人重新扶回当家主母的位置?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拉下来的。”
“是啊,好不容易才拉下来的。”她深吸一口气道:“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觉得她已经没什么用了,就冲着她过去做的那些事情,绝对是死不足惜。可没想到白惊鸿跑了,我不知道她跑到了哪里,但不管跑到哪里,留住大叶氏都有一线希望把她再给引出来。但是一个病怏怏的人没有用,得让跑了的人知道,她的母亲又重新起了势,这样她才会靠过来。”
默语恍然,“原来小姐是这样打算的,这还真是一个办法。那小姐,您说段家跟朝廷合作,这也是真的吗?”她今日问题有些多,实在是因为白鹤染跟大叶氏说的话太骇人了。
白鹤染到也不瞒她,边走边道:“很有可能,但应该也不是很紧密的合作,朝廷只不过是想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东西到了手,然后对段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他们一代富贵也就完了。就是没想到段天和其实并不死心,一方面向朝廷示好,一方面又暗中挂着叶郭两家,想捞好处。像他这种脚踩两条船的人,早晚会被大船扣在下面,活活憋死。”
默语也跟着分析:“可能现在段家的真实情况只有朝廷知道,叶郭两家还蒙在鼓里呢,那段天和还真是个大忽悠。不过也算他有本事,能把这些人都忽悠得团团转。小姐,你说那桃花班会不会是在为段家做事?毕竟白惊鸿是他的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听说了这个事能不心疼吗?肯定就得想着把白惊鸿给救出来。”
这是默语能想到的,可是白鹤染却不这样认为,“虽说灯下黑的道理我们都懂,可段家是在朝廷那里挂了号的,朝廷不可能不在段家安插眼线,我想着应该不会是段天和的指使。又或者说,就算是他的指使,白惊鸿也不可能被送回德镇,肯定是养在了外头。”
这是一个死局,猜测一大堆,却没有一个明显指向性的证据,白惊鸿的下落依然是个迷。
“桃花班肯定是要留意,回头提醒我跟阎王殿那边说一声,那他们把重心向查找这个戏班子转一转。毕竟戏班子人不少,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在想,既然要用大叶氏来引出白惊鸿,是不是也可以用林小桃和白燕语来引出桃花班?
只是希望渺茫,那位班主心里指不定根本就没有这个女儿和外孙女,这一逃,不知哪年哪月才会回来了。她终究还是棋差一招,晚了一步。
亥时末,主仆出门,是马平川赶车送她们去的。原本白鹤染想骑马,可是默语说带辆马车也好,回来的时候还能装些东西。再加上叫来马平川商议之后,马平川说可以套两匹马一起赶车,他有把握把马车赶出单人骑马的速度。
事实证明马平川没说谎,马车一路疾驰,快得车轮子几乎都离了地,跟飞似的,里面坐着的人不得不死死抓住车厢框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甩出去。
白鹤染再一次见识了马平川的赶车技术,也再一次确信他跟马匹的交流的确是有独到之处。便想着回头得弄两匹好马,专门交给马平川喂养,这样一把好手没有伯乐发觉实在可惜。
半个时辰后,马车已进入法门寺范围。车速慢了下来,默语走出车厢,随手摘了片叶子放到唇边,吹出个奇怪的音阶来。
白鹤染知道,这是约定好的暗号,是在告诉君慕凛那边先到的人手自己来了,可以在约定地点集合。
约定的地点离那处地道入口不远,白鹤染带着默语早早下了车,寻了处隐蔽地方让马平川带着马车藏了起来。很快就有人从暗处一一闪现,为首之人是落修,远远地朝着她打招呼。
白鹤染看到熟人,心才算放下来,再向林子四周打量,能发现几处地方有车轮碾过的痕迹,便知落修他们是带着车来的。而且车还不少,至少超过十辆。
她快步迎上前,对面的人群中并未见君慕凛身影,就连落修似乎也不是主角,因为对方只同她打着招呼,人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取而代之向她迎过来的,是一个已多日未见、也从不曾想会在这处见到的人。
“四……哥,你怎么来了?”二人在彼此仅距离一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白鹤染仰头看他,只一眼,几乎呆住了。“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不过数日,轻逸出尘的四皇子君慕息竟似换了一个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竟瘦得都撑不起这件从前穿着刚好的衣裳。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要一定要形容,那就像是有外部力量在这个人身上插进了一根管子,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从他身上提取包括水份和血液在内的全部生机。
短短几日,好好的一个人就已经形如枯槁,此刻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站在自己面前。除了眼睛熟悉的绝望与哀伤之外,她几乎认不出这是当朝的礼王殿下。
“四哥。”她又唤了一声,然后猛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皱眉,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了起来。
“阿染……”他想说些什么,开口却声音沙哑,气若游丝。
她把脉用不了多一会儿工夫,两三息足够,甚至才一把握去就已经明白其中究竟。可正是因为明白,心头的震惊和愤怒就更抑制不住,以至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毒宠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