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锦瑟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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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知自小便觉天下人颜色一般,无非是男或女。就算是她进了宫见了昭华帝,也只觉这帝王气度果真不一般,却也未觉有其他出彩。
何况她早就熟练收敛情绪,假以他人,在那宫里也算是喜怒不形于色。
而今日在这莫名的药屋里,只是那窗外的一眼,便是天地失色,婉知只觉着这心里似乎有只被关押许久的鸟雀,早就被冰封的翅膀在这一刻开始苏醒,愈来愈烈。
而萧牧此时也迷了眼,女子云鬓倦怠,只是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娇俏红晕,眼神灿然。他随师傅行遍山河,所见识的女子不在少数,只是这一次,他总觉是不一般的。
婉知仿佛大梦初醒,她匆忙低下头,避开那树下正拿着晾药筛子的素衣男子深邃的目光。只觉还有心跳似惊雷。
婉知忙转身往床边走去,许久才静下心来。
方才那女子唤作锦瑟,而窗外的男子就定然是她的师兄了。
现下自己已经消失了一夜,阿莲那边又是什么光景?昭华帝又是如何?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在婉知脑子里缠来绕去,乱麻一样。她愈加觉得头疼。
不自觉的,婉知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天色早已暗淡。婉知的脚还隐隐作痛,锦瑟又带着那清脆铃铛响一蹦一跳进了门,
“姐姐,收拾一下我扶你去用食啦。”
婉知笑着点点头便下了床榻,那女子便手脚麻利的凑过来,扶她到了铜镜前,
婉知也就随意梳了梳头发,也没再绾起来便离了坐。
婉知一扭头就看着锦瑟痴痴看着她,不曾言语。
“锦瑟?锦瑟?”
“啊?啊!”这姑娘才是回了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到,“姐姐长的真好看,我都看痴了。”
这倒是轮到婉知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锦瑟。”
出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棵年成已久的桃树,四周都是青瓦堆砌,除开那树木,满园也是绿意盎然。
“姐姐姓甚名什?”
“柳婉知,你唤我婉知就好了。”
“那,婉知姐姐家在哪里?”
“帝城的。”
“我看姐姐这么好看,可是早就婚配了?”
婉知这才停了下来,说到,“前些日子就进宫了。”
锦瑟默然愣住,要知道,她可是想撮合师兄和婉知的。
转眼就到了堂屋,萧牧早就端坐在前,看着这进门来的两位女子,对于锦瑟的痴愣不觉疑惑,这小麻雀的嘴可是没有一刻能停下来的,这又是着了什么魔?
“锦瑟?想什么呢?”
“快带客人过来用食。”
又是这温润如玉的声音,婉知定睛看着,果真是面若冠玉,少年之姿。
“哦……”
锦瑟心不在焉的领了婉知往前去,说到,“婉知姐姐,那个就是我师兄,萧牧。”
婉知点头示意,含蓄到,“萧师兄好。”
男子笑笑点头,“快坐下来吧。”
这一顿饭吃的可谓是各人各式。
心里皆有不同。
快吃完的时候,锦瑟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看了婉知一眼,又看了自家师兄一眼。小脸皱成一团,又叹了口气。
“哎呦!”
就听的“梆”的一声,锦瑟吃痛的叫出声。
婉知顺势看去,只见萧牧维持着一只手拿着筷子敲着锦瑟脑袋的动作,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师兄!你干嘛打我?!”锦瑟嗓门突然变大,小脸涨的通红。
“吃饭就好好吃饭,瞎看什么?”
“我……”
锦瑟没再说话,就死死盯着萧牧。
婉知不由得笑出声,着实被锦瑟可爱到了。
锦瑟这才觉得不妥,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萧牧也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色到,“锦瑟,吃好了就去收拾。”
“哼!”
锦瑟站起来就往外跑,
“我偏不!”
转眼功夫人就跑没影了。
大概是萧牧也没想锦瑟会来这一出,愣在原地也没去追。
婉知这才站起身来,说到,“萧师兄就随锦瑟去,我来收拾吧。”
“倒也不用的,我来就好。姑娘伤还未好,就先好好坐着不要动。”
说着,萧牧就收拾起三人用过食的石桌。
婉知忙站起来,只觉不好意思。
想伸手帮忙,却被萧牧一下子擒住。手心的暖意就透过皮肤渗进来。婉知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姑娘就莫动了,再摔个好歹来可不值当。”萧牧直直盯着婉知,眼神温柔。
婉知这才放下手里的小碟。
萧牧也没言语,就接着收拾。
过了半响,静的吓人。二人都不开口,锦瑟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猫着。
“还不曾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柳婉知,萧师兄唤我婉知就好。”
“那婉知姑娘也不必随着那锦瑟喊我萧师兄,直呼我名就可以。”
婉知微微低了低头,没再说话。天知道她现在心跳如打鼓。
萧牧看着眼前长发如水的女子,心中柔软,眼神也温柔的不行。
“婉知,你且候一会我送你回房休息。”
“啊,那麻烦萧师兄了。”
萧牧手里的活停了一下,“可是忘了?唤我姓名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又说到,“倒是你怎样方便怎么来就好了。”
这天气短,不一会就天色已晚。
“婉知,走吧。”
婉知正打盹,就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唤她,微微睁眼,就看到一双棱骨分明的手置于眼前。
她这才清醒过来,不免尴尬。
“那麻烦萧师兄了。”
“无妨。”
就这样,二人依着回了房。
而那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的锦瑟却探出了小脑袋,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
“就这样,你们不得相处些许感情出来。”
倒也如锦瑟所愿,二人回了房倒也是说了不少话。
只是当这萧牧听到婉知早就入宫,现如今已是婉嫔,便不免失落。婉知却又何尝不是。
可这一切又何尝是她能控制的?
“萧师兄,明日可否能送我回那华碧园?”
“自然是能的,只是姑娘这脚伤还需多加小心。”
婉知点点头,又向萧牧道了谢。
这一晚,彼此都不曾熟睡。
婉知翻来覆去,她开始第一次后悔自己代嫁入宫的选择。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入宫,她可会与萧牧有其他关联?
婉知心绪万千。
那厢萧牧也静不下心来读那医书,总是不时想起婉知,随之而来的却是婉知的话音,“我早已入宫,前些日子刚被封了婉嫔。”
倒是锦瑟做着春秋大梦,有那师兄,也有神仙样儿的婉知姐姐,甚至还有了二人的小宝宝。
天色蒙蒙亮,婉知就睡不住了。
她披了件衣衫就轻巧出了门,站在那院里桃树下。
没一会便听得身后有脚步声。
“婉知姑娘?”
一转眼就是萧牧,
婉知说到,“萧师兄也睡不着吗?”
萧牧没说话,来到婉知面前,也没回答,就看着眼前的桃树,说到“婉知姑娘,你可知这桃胶我储了多少?”
“这我可是猜不到。”
婉知不明白萧牧这话是什么意思。
“婉知姑娘,今日一别,我送你回那华碧园。便不知道来日再见就是何时了,也不知到时我这古树的桃胶会存到几许,”萧牧细细盯着婉知,眼神深沉,像是要把她看进去一样。
婉知默然,闭上了眼睛。
她心里纵有万般不舍,又无可奈何。
忽觉面颊有湿润柔软的触感,带着那淡雅味道,她睁眼,就看到眼前那双黑的发亮的眸子。
两人没说话,却是明白。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昭华天下。
待送婉知到了那华碧园门前,已是黄昏时候,三人在那宅子前驻足,待小厮去通报,没多久只见一神色疲倦的男子从大厅往出来走,脚步都要跌倒一般,只有那眼睛里明亮,只装得下婉知。
他下了台阶就把婉知一把拥入怀里。
锦瑟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师兄,觉得莫名心酸。 贵妃的香包又又又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