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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村庙会的前一夜,梁小云和姚启明回了海棠村的老家和姚启杰一处吃着晚饭。
“哥,你这次终于可以亲自上阵了!上次我替你守着庵里的火烛,还被爷爷罚跪了两个小时!”
“是吗!犯错误啦?”
“嗯!”姚启杰低声应道。
“这次不用你担心了!上次正逢咱爸那船厂拆迁!我又住了院!明天我去守着那火烛!”姚启明一边吃着饭,一边拍拍启杰的肩膀。
“这济庆庵一直都是姚家在管着?”梁小云好奇地瞅着姚启明,把怀里的姚姚往上颠了颠。
“是!这济庆庵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是姚家祖上建的!济庆庵是海棠村的,但这庵主却一直是由姚家的长子长孙一代代继承下去的。海棠村每年的祭祀也都是由姚家人主持的!以前是我太爷爷,后来是我爷爷!今年的话,要看爷爷身体,他若吃不消就是我爸上!”
“那这么说,你也要去做庵主了?”梁小云嘴角含笑。
“是啊!我以后肯定是济庆庵的庵主啊!咱姚姚以后也是!”姚启明看了一眼梁小云怀里的宝贝儿子。
“嫂子,我吃好了!把姚姚给我抱会儿呗!”姚启杰吃完饭,起身来抱他的小侄子。
“好呀!”梁小云把姚姚放到他的臂弯里,“启杰啊,有女朋友了吗?早点谈个啊,给姚姚添个伴儿!”
“我,我女朋友在路上了。”姚启杰微笑,忽然心中想到一事,“嫂子,你若帮我个忙,我这女朋友马上就有了!”
“啊?这么神奇!好呀!你说说看!”梁小云一边吃,一边听姚启杰向她解释。
“小云,等你吃完了,我们一起去济庆庵看看爷爷和爸爸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好呀!”梁小云满口答应。
“还有我!我也去!嫂子,你慢点吃,你听我说啊……”
梁小粉和妈妈也提前一天到了海棠村。爸爸早就住过来了,他今年继续参加舞龙,都已经训练了两三个星期了。
“小粉!”梁小云在院子门外喊着,“在吗?”
“在呢!”梁小星赶紧跑出院子,一把抱住云姐姐,“你回来了?”
“嗯!启明明天要参加吉庆庵里的祭祀!我还要顺便帮姚启杰介绍个对象?”
“啥?帮姚启杰介绍对象?”梁小粉问道,“谁呀?”
“就海棠村上的一个姑娘!人长得好看又老实本分。明天早上十点我把她约在济庆庵门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呃……我……”
“明天你又不上班,去看看热闹呗!”
“好吧。”梁小粉点头。
第二天,天刚微亮,爸爸就动身去了西庙。梁小粉也睡不着,便跟着爸爸去西庙转了转,今年的龙又多了两条!还多了挑花船的队伍和踩高跷的表演。梁小粉看完西庙里的,便转身去了济庆庵。她依稀记得云姐姐说姚启明要参加祭祀,心里好奇得很,想来探个究竟。
此时天未大亮,济庆庵内灯火通明,诵经礼佛声连绵不断。穿着青衣的信徒,披着袈裟的和尚早就聚在厅内,准备就绪。姚启明在济庆庵门外的香炉里查看香火,他朝小粉点了个头,小粉一眼倒是没认出来他。姚启明一身黑色长袍,比那日的姚启杰看起来壮硕、精神些!
“启明哥!姐夫!你干嘛穿成这样啊?”
“参加仪式啊!”
“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仪式啊?”梁小粉万分不解,上次看姚启杰这么穿,她也觉得很奇怪。
“你看,那是我爷爷!”姚启明指了指坐在东侧间门口的世荣大爷。
“啊?”
“那是我爸爸!”姚启明指了指站在中厅门槛旁的男人,他手中持着一顶黑色的道士帽。梁小粉一见,确实面熟。
“今年我爷爷身体不太好!我爸爸来主持祭祀!以后就我主持啦!”
“这济庆庵是你家的?”梁小粉似乎明白了一点其中的缘由。
“是我家祖上建的,供海棠村村民使用!现在我家就是继承这庵主的身份!济庆庵还是海棠村所有人的!”
“哦!原来是这样!以后就这样一代代传承下去吗?”
“当然!这是一种精神和信念的传承,待会儿你看看庵里祭祀,看看游街祈福就知道了!大家都在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呐!”姚启明拨平了香炉里的烟灰,和小粉打了个招呼,转身跨进庵内,去查看大厅里的火烛了。
大厅内渐渐安静下来,梁小粉跨进了济庆庵。她看到姚启杰站在西侧间门口朝她挥手,抿了一下嘴,慢慢朝他走过去。
“你来看热闹?”
“嗯!”梁小粉点头。
“起得蛮早的啊!”姚启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小粉。
小粉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里。
“我还没见过济庆庵早上的祭祀呢!”
“我也是!一起看看呗!”姚启杰往梁小粉身边靠了靠。
中厅内众人分列两边,启明父亲站在佛像前逐一上香,先大佛后小佛。庵内梵乐达致中和、清净众心。姚启明伴在一侧,托着黑色的道士帽,手中握着几束檀香。待全部上香完毕,启明父亲跪在大厅中间的佛垫上行了叩拜之礼。
站在旁边的村长手执一铜盘,盘内铺着一层黄豆。启杰父亲起身,旁边一人递上个尺长有余的锄头形木器,启杰父亲左手拢住袖口,右手握住把柄,执木器在黄豆盘中轻轻叩击。片刻之后,他念叨几句判词,小粉没甚听得明白。只见中厅内,村长笑意满面、频频点头。
“启杰,这是什么意思?”梁小粉轻声问道。
“这叫‘判庄’,这个仪式是用来判定今年庄稼收成,祈求五谷丰登的!’”
“哦!还有这说法!”
“这是以前的旧习俗,就这么做一做,谁知道真假啊!”
“嘘!施主莫打诳语!”梁小粉右手捧住茶杯,左手打了个嘘字手势,随即又向他行了个单掌礼。
姚启杰一见,心中觉着有趣,笑问道:“出家当尼姑啦?”
“嗯!贫尼早已看破这红尘万千劫,惟愿青灯伴古佛啊!”梁小粉一脸忧伤,哀怨地看了姚启杰一眼。
姚启杰一愣,傻站在一边。梁小粉噗呲一笑。
大厅内众人皆行跪拜之礼,礼毕,启杰父亲为首出了中厅,于院中站定。院内靠南墙直面中厅处有座黄铜半钟,待众人出了中厅,启明父亲便手持钟杵,击钟三下,通告祭祀游行即将开始。
启明父亲接过村长递过来的捧盘。姚启明上前帮父亲把黑色道士帽戴到头上,再双手扶正。启明父亲一脚跨出庵门,庵门外鞭炮礼乐齐鸣,守在庵门口的众人纷纷欢呼。
庵内的佛像也一一列队请出济庆庵,每出一尊佛像便是一阵响彻云霄的鞭炮声。
梁小粉躲在西侧间里,捂着耳朵朝外观望,好一个云雾缭绕的济庆庵。
接下来济庆庵的队伍会和西庙里出来的各式队伍在海棠商店面前的广场上会和,再对天宣告一番,便正式开始游街祈福了。
梁小粉心中有事,便没有跟着队伍前行!她和姚启杰、姚启明都在吉庆庵里守着,云姐姐倒带着姚姚跟在队伍后面游街去了。姚启明守住烛火,姚启杰守着西侧间的茶炉子,梁小粉就去东侧间守着几位老人家聊天。
“爷爷,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嗯!听得见!”
“您多大了!”
“我96了!”
“你老身体好啊!”
“嗯哪,现在日子好过啊!不愁吃不愁穿的,看病吃药也方便啊!我老伴今年也94啦,她在家里歇着,嫌外头嘈杂!”
“外面热闹哦!叫奶奶也出来玩玩呗!”
“是的呢!我马上回家去喊她!”老爷爷撑着拐杖起了身,晃晃悠悠地回家喊他的妻子。旁边几个大爷直叹气:“哎,我们老伴儿走得早啊……”
“……”
梁小粉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快到十点了,云姐姐怎么没回来呢?她说给姚启杰介绍的相亲对象呢?梁小粉两眼不住地往济庆庵门外瞟着,还不时地朝西侧间里张望两眼。
姚启杰此刻正在看手机,他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发了两条消息。梁小粉都看在眼里了。时间越来越接近十点,小粉手心里泛起了湿热气。
姚启杰出了西侧间往济庆庵门口走去,梁小粉坐在东侧间门口,低头拨弄着大拇指。
姚启杰面带笑容地看了一眼手机,从小粉面前缓缓走过。
“姚启杰!”梁小粉站起身,喊住他。
“嗯?”姚启杰站定侧头。
“你干嘛?”
“有事!”姚启杰微微一笑,转头欲走。
“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梁小粉走上前去,质问他。
“要啊!”姚启杰站定回头。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相……”
“你要我吗?”
“我要啊!我当然要你啊!我,我,我喜欢你呀!”梁小粉两手捂住小脸,小脚直跺。
姚启杰欣喜若狂,再也掩饰不了。他一把抓住小粉的手,拉着她出了济庆庵。
“凉粉,你喜欢我!做我女朋友吧!”姚启杰站在石狮子旁,牢牢抓着小粉的两只小手,满眼期待。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海棠村,此刻梁小粉的耳朵里只有姚启杰的声音,眼里只有他的笑容。
她轻轻点了点头。
姚启杰一把将小粉拥入怀中,紧紧地搂住她,再也舍不得松开。
“云姐姐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呢?”
“就是你啊!小傻瓜!”
“什么?”梁小粉使劲想挣脱开来,结果又是一番白费力气。
“别动!只许你撩我,不许我撩你啊!”姚启杰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道。
两个月后。
姚启杰两手托着小粉的脸,低声告别:“凉粉,你再等等我!我去那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放心,我每天都会给你发消息!此刻他们最需要我们!”
“我怕!”
“别怕!我会好好的!”
“我还是担心你!”
“你放心!放心!我在安全的地方!”
“嗯!”
姚启杰作为临州市首批医疗队的骨科精英及时到达汶川急救现场。
“小云,我得出发了,这是我肩负的责任,我得不折不扣地完成。姚姚就辛苦你和妈了!”
“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姚启明作为临州第一批支援汶川公安工作警察特遣分队队员即刻出发,赶赴汶川,协助当地公安机关开展实施各项任务。
梁小粉每天都在电视机前关注着那座城市的消息,每天傍晚守着手机等待姚启杰的短信。
梁小粉看着电视上那些惊心触目的画面,听着那些感人肺腑的话语,望着那些无助绝望的眼神,她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当学校组织教师去汶川支教的倡议书一发出,梁小粉第一个就去报了名。
她出发前发消息告知姚启杰:“启杰,我也要去汶川尽我的一份力量!”
“好!我在汶川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好!”
石冬颜到车站送别梁小粉和颜真心。石冬颜先抱了抱颜真心,依依不舍地看着她上了车。
石冬颜紧紧拥抱着梁小粉:“凉粉,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们都要平安归来啊!”
“嗯,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小石头,在妈妈肚子里要乖哦!”梁小粉摸了摸石冬颜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温柔。
“凉粉,真心说你认识路泽平,你可以把他的号码给我吗?”
“好啊!我发给你,你要他号码有用啊?”
“嗯!”
石冬颜微笑着,红着眼,站在路边。大巴车缓缓开动,驶离站台,颜真心回头朝窗张望着。
邢易扬的车在路边停下,他降下车窗,挥手朝车上的颜真心和梁小粉道别。 岁月里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