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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二章 准备后事
根叔把牛皮处理干净送过来以后,就在堂屋里忙活起来,开始布置灵堂。
我爷爷睡觉这屋有一堵很薄的木板隔墙,把方面隔开成了里外两个空间,外面这半间屋子就是他睡觉的地方,里面那半间,靠着木板隔墙支起两张长条凳,上面摆放着我爷爷的棺材,棺材里面装着他的寿衣,角落里还有一张供桌,供奉着神荼郁垒。
神荼郁垒是两兄弟,他们是上古时期的两位能制伏恶鬼的仙人,后被民间奉为门神。每一脉的扎纸匠不仅是手艺代代相传,同时也要供奉一路神明,庇佑扎纸匠和鬼怪打交道时,能够有自保的力量。
我和根叔把我爷爷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一口楠木棺材从里屋抬到堂屋里摆好后,根叔就让我进屋忙我的,他自己准备其他的事情。根叔这几年帮着我爷爷操持过很多的白事,灵堂上的整套流程,他都很熟悉了。
走进里屋关上门,我拿出阴阳奁里面的丝线和钩针,开始给我爷爷补尸。
把我爷爷翻个身趴在炕上,脱掉衣服,照着他后背上的创口裁剪牛皮,然后一针一线的把皮牛缝在我爷爷的背上。
我没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两个多小时候,我好不容易完成了给我爷爷完成了补尸。
我的手法还是太生疏了,我爷爷给刘晓丽补尸的时候,用了还不到二十分钟。我收好工具,把剩余的牛皮装了起来。
等到我爷爷头七那天晚上,剩余的牛皮还有挂在村口老槐树下的牛尸体,都是要提前运到我爷爷下葬的地方烧掉的。
用来给刘晓丽补尸的猪皮和猪尸体也是一样的处理方法。
因为现在是夏天,为了防止老槐树下的猪尸体和牛尸体腐烂发臭,还需要经常去老槐树下烧一些艾草或者蒲棒熏烤一下。
补尸完成后,我把手艺给我爷爷换上,叫进来根叔,和我一起把我爷爷抬进了棺材里面。根叔已经把那个空调一体机给通上了电,堂屋里凉飕飕的,估计也就十几度,短袖穿着不一会儿就觉得很冷了。
我爷爷的遗体入棺后,我取来一张黄表纸,盖在了我爷爷的脸上。
这张盖在逝者脸上的黄表纸,叫做“掩面子”,也叫做“遮脸帖”,用处就是遮蔽逝者的耳眼口鼻,隔断逝者和俗事的联系,使其能够安心去投胎。
中午的时候,我爷爷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庄。
三三两两的村民都过来给我爷爷送行。
几乎村里的每一户人家,我爷爷都去帮着主持过白事或者解决一些邪异的事情。往大了说,村里每一户人家都是欠着我爷爷人情的,村子里民风纯朴,现在我爷爷去世了,他们很多人自发的留下来帮忙。
留下来的都是男人,女人身上阴气重,别人家的白事上,女人都是不会到场的。
都不需要我自己动手,大家伙儿就在根叔的指挥下,把所有的布置都准备好了。
大家都在这里帮忙,我也不能怠慢了他们,出去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几条小苏,借小卖部的电话给村里的好运来饭点打了个电话,让饭店老板刘来运拉着桌椅餐厨具来我家做几桌菜。这种上门服务的经营方式,就类似于现在的流动厨房。
订菜的时候,我特意叮嘱了刘来运,活的食材处理好了再弄过来,杀鸡宰鱼的事儿不能在我家附近干。葬礼上,最忌讳的就是见血。
“远哥,今天村里大喇叭上喊的是真的吗,有脏东西在咱们村里?是不是刘晓丽的尸体出什么问题了,我听说刘晓丽的尸体今早上不见了。”
刚买了烟回来,周大鹏就悄悄的靠过来,低声询问。
我们这个村子虽然叫刘家村,但并不是所有本村村民都姓刘,刘姓在村子里占了大约六成,剩余的四成当中,周姓、郭姓和毛姓居多,还有很少的姓孔或者姓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外地来打工的。
周大鹏和我也算是发小,不过上三年级的时候他蹲了一级,从那以后我们基本上就是各玩各的,虽然很熟,但是关系只能说是一般。初中的时候,周大鹏被其他村的几个小混混给打了,还掉了一颗牙,我拎着一根桌腿去给他报了仇,从那以后,他就对我客气了很多,一口一个远哥的叫着。
大喇叭里喊话的时候我正在给我爷爷补尸,并没有听清楚大喇叭里的内容。不过,从周大鹏的话里,我听得出来,不知道是村长还是刘 长胜的意思,大喇叭里并没有说清楚村里的脏东西就是刘晓丽成了尸煞。
对于邪门儿的东西,无论是山魈鬼怪还是魑魅魍魉,我们这里统称为脏东西。
“太阳下山前回家进屋,天亮鸡鸣前不要出门,还有门口炕前洒糯米小米什么的,这些事儿大喇叭里说了吗?”我问道。
我得确认一下,既然大喇叭里的话意思变了,那么我交代的事情,是不是也给省略了。村里人不知道那个脏东西是刘晓丽问题还不大,可要是该做的防范没有做好,那是要出人命的。
“这些都说了。”周大鹏连连点头。
“既然说了,你让你家老老实实跟着做就行,其他的不要瞎打听了。”
我拍了拍周大鹏的肩膀,进了院子,给大伙儿分烟。
中午吃了饭,下午的时候,太阳没有那么毒了,我和根叔带着一帮人,去村西头我们家的祖坟那里,给我爷爷开墓穴。
坟头立在哪里,我爷爷很早就选好了,在那里种了一棵罗汉竹,我上初中那会儿就跟我说过,等哪天他归西了,就让我拔掉那颗罗汉竹带回家,在那里开一座墓穴给他下葬。
我们这里有个和很多地方相同的习俗,就是夫妻死后同穴。但是,我爷爷却要独守一座坟头。
我奶奶是谁,在什么地方,这些我都不知道。只是偶尔听村里的老人提起过几句,我奶奶是外地人,是我爷爷在外面认识的。后来我爷爷回村子,只带回了七八岁大的我父亲,村里人都没有见过我奶奶。
不过,听那些老人说我爷爷这些年和我奶奶还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也确实经常有邮递员来我家送信,不过那些书信,我爷爷从来都是严禁我动的。大门口的墙垛上有个上锁的小铁箱,每次邮递员都是把信放在那里面,小铁箱的钥匙都在我爷爷那里,贴身带着,防我比防贼都专业。 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