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欲卷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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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唐柳咬紧下唇：这家伙刚才还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现在又到我面前来……炫耀吗。
她脸冷得就像十月里的寒霜，看都不看他一眼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然后抱起躺在地上半睡半醒的狗儿，威严得就像庙堂里供奉的神。
直到她越过自己，肖易枫才清楚得感到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他本以为她的逃避最令他伤心，但没想到漠视远比逃避还来得揪心。
“这么早就睡了？”他幽幽地转过身来，望着那个绝决的背景，此时的她正处于灯光与黑暗的交界点，看上去有点不真切，似乎随时都会消失掉一样。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恨意，阴阳怪气的说：“对呀，你明天还得到吕白家去等他，当然得早点睡啦，不然起不来可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唐柳浑身一震，当即转身质问道：“你跟踪我！”
“嘿嘿，我才没这么无聊。”肖易枫冷笑一声：“是吕家的人被你烦怕了，打电话告我妈，我这才知道的。”
他走向她，看着她因他的话呆愣当场，这才觉得压在心头的重量轻了不少：“现在不仅是我跟我妈知道，恐怕全家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被吕白玩了，”
这恶魔这样说还不解气，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然后又被他甩了。”
无情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唐柳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刻更加难看：难怪我妈今天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回来一趟……难怪那些叔叔阿姨们看我的眼神那么古怪……难怪夫人要说那些话……
小白，为什么你要把我置于这么难堪的地步！
泪水如断线一般，从她晶莹的大眼睛里滚落下来，她连忙捂住嘴，以期能堵住从内心深处突然暴发的尖叫，可是情感压抑久了，反弹的痛苦却是她堵不住的，尖叫声从指缝透出来变得低沉沙哑，就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呻吟。
见她如此痛苦，肖易枫心中的恨这才降低了一些，尽管心痛得要死。难道是看她痛苦，自己太兴奋了，以至于脑袋晕眩起来；还是因为太想搂着她的这种想法折磨得他头痛。
终于，理智斗不过澎湃的情感，他伸手揽住她，将自己的重量慢慢压向她，似乎这样他才能不至于跌倒：“我可以帮你……真的！只要……”
“放开我。”
他话还没说完，传入耳中的竟是一句冰冷到谷底的话。肖易枫浑身一颤，这句话犹如一根无情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他怀中的人没有挣扎，但却比挣扎更令他泄气，一下子他全身上下都软棉棉的，双手也再没能力抱住她。
“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夸张，就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到最后，甚至眼泪都流出来了。边笑边朝后退，退得五、六步，他神色一黯，转身朝黑暗中走去，直至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没过多久，又传来他的笑声。这笑苍凉而又狂燥，悲凄而又乖戾，寂静的夜晚没有什么比这笑声更令人揪心的了。
“张姐，少爷的床单换好没有？”
从吃了晚饭开始，易琴就张罗起儿子晚上的睡觉问题，在她心中只要涉及到她儿子，事无巨细，事必躬亲。
“夫人，已经照你的吩咐从里到外全换成了天鹅绒的，被单跟窗帘也换了一套新的。”
“洗漱用具那些呢？”
“也都已经换了。”
“嗯。”易琴点点头，又说：“记着弄干净点，少爷不喜欢屋里乱糟糟的。”
“是的，夫人。”
她还不放心，又亲自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离开儿子的房间。自从儿子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以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都要她三催四请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家。
这有什么办法，儿子大了，心中只想着媳妇（虽然他的儿子此刻还没媳妇），离娘也自然远了，当娘的还不是只有事事由着他、事事顺着他。
她突然想起自己每天这样等儿子回家，就像旧社会的小媳妇等着夜不归宿的丈夫一样。易琴瞅瞅摆在墙角的古董钟：快十点半了，易枫出去散步也有半个小时了，也该回来了。
忍不住又朝外张望，门厅外虽有一排名贵的路灯，但光线昏黄，除了将门前的路照得清明外，反而将四周映衬得更加昏暗，哪儿看得到她儿子此刻到底回没回来。她立即不满起来：看来明儿个得找人来在外面多加几盏灯。
“姐！”
易惠从楼上走了下来，这两年她身子不大好，一直在英国疗养，前段时间才回来：“你还在等小枫呀，你也真是的，太惯他了。”
易琴回头白了妹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把你的四大千金宠得跟什么似的。”
易惠一听这话，心中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为什么人家只生了一个就生了个儿子，为什么我连生四个还都是女孩，为什么我们家要定个只有男孩才能继承家产的规定，为什么我跟她同样是女人，命却比她差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
她心中有太多不平，这时嘴一扁，酸溜溜的说：“再宠也没你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的是皇帝。”
易琴立即听出妹妹话中的嫉妒，立即笑了笑，无可奈何的说：“哎，有什么办法，生都生了，又只有一个，不把他当成小皇帝难道当叫花子养吗。”
易惠一听“叫花子”三字，不由得开始想象一个桀骜不驯的叫花子是个什么样，想着想着，不觉莞尔，心中失衡的天平这才渐渐放平，这时眼角瞅见一个人影，嘴向门边一怒：“喏，你家的小皇帝回来了。”
易琴心中一喜，回头一看，果然一个单薄的身影从门外昏暗的灯光中走来。见他依然穿着他回来时换的那件单薄的毛衣，立即不满起来：“小枫，天转凉了，晚上出去的时候怎么不加件外套，你下午又淋了雨回来，小心感冒。”
说着她摇摇头，又唠叨起来：“真是的，你都那么大的人了……”
直到儿子走到白炽光中，她才发觉儿子的神色不对，立即迎了上去：“小枫，怎么了？”
她想拉下他挡住大半张脸的右手，不想，刚触及就发现他右手抖得厉害。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就知道他下午回来时全身都湿透了，不生病才怪。易琴有些自责，刚想去摸他的额头，却发现他脸上湿潞潞的，虽然他挡着脸，但眼尖的易琴还是瞧见了：小枫……他哭了！
记忆中的儿子桀傲不逊，很少哭，除了他爷爷死的那一次。
“小惠，快帮我跟梁医生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一趟。”
“喔。”易惠答应一声，赶紧打电话去了。偌大的迎客厅就只剩母子儿子。易琴拉着儿子的手，无比温柔的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哭了？快……快跟妈说说！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肖易枫依然遮着脸，母亲的话像一把锁匙打开了他压抑已久的心，再也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这时真想靠在母亲的怀里大哭一场，然后将他跟小柳的事全部说给母亲听。
该怎么开口？
怎么告诉母亲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怎么告诉母亲情敌就是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又怎么告诉母亲就算他耍尽手段他也无法得到她的心！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遮住脸的手在脸上随便抹了一把，这才露出已哭花的脸，然后硬扯出一个笑容说：“妈，我没事，刚才沙子吹到眼里去了。”
“小枫……”
“妈，我好累，我回去睡了。”
说着，放开母亲，朝楼梯口走去。他摇摇晃晃，双脚就跟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儿子孤寂的背影刺痛了易琴的心，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没做好：
难道我还不够尽责吗？
小枫，从小到大，不论你要什么，妈妈都想尽办法来满足你……可是……可是为什么你的心却离妈妈越来越远！妈妈到底该怎么做？你告诉妈妈，你告诉妈妈该怎么做你才会开心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一不开心就会抱着妈妈向妈妈撒娇，然后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
她想叫住他，却发觉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母亲眼中的人儿晃了一晃，然后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枫！” 惹不起的爱（原名：霸王的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