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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救我……这里好黑……好黑……囡囡怕……”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办公室内,一阵阵规律的磕碰敲击声一声声回荡着,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咚、咚、咚……”绵长规律的声音伴随着有些语调不清的模糊呢喃声,从办公桌后靠墙角的角落里传出来。
仔细一看,不难发现,黑暗的办公室内,那一个隐僻的角落里正蜷缩着一团小小的黑影,面对着墙壁,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墙壁上磕去,似乎不知道疼似地,一直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这时,从厚重的大门上传来清晰的敲门声,一一蹲在原地,置若罔闻,目光迷离又呆滞。
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才停止,只是不到几秒钟,被扔在办公桌底下的背包里传来清晰的手机声,一阵接一阵,在静谧的黑暗空间里,异常刺耳。
白亮的光线透过手机背包的布料照亮了办公桌一角。
只是,再响再刺耳的声音,再明亮的光线,此刻都像是隐形的,丝毫灌输不进意识被堵塞的一一耳里。
门外的古辰听到了清晰的电话声,才确定了一一确实在办公室里面,只是因为半天都没人接听,不死心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比起头一次却激烈许多。
“师姐……师姐,你在里面吗?”古辰提着嗓子,口气难掩担心,越发用力的敲着门。
敲了好半天,却仍然听不到丝毫动静,古辰缓缓松了手,鸷亮的黑眸在黑暗中骇然的犹如暗夜的索命无常,他静默了一会,等到有动作的时候,一根极细的银丝线已经握在手中,黑暗中的眸光剔透如电,比白日光亮中更让人心惊,他扬手,黑暗中,丝毫不差的将手中的银丝线接入一旁的电磁感应器接口上,不到几秒钟,感应器乍亮,传出极细的叮的一声。
迅速抽回丝线,古辰侧身轻轻的握紧门把,嘎啦一声,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几乎就在他推门进来的那刻,办公室内所有的灯光接受到感应全部亮了起来,借着灯光,也让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缩在办公桌后角落里的一小团,不仔细的看更可能被误认成一推小型的堆积物。
要不是那一磕一磕的规律性动作,古辰几乎以为那是团东西,而不是一个人,他僵硬着身躯,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脚步落地无声,然后绕过办公桌,走到角落边。
冷然的眸光因为看到一一的动作越发的凛冽幽暗。
一心只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的一一只是不停重复着拿头撞墙的动作,对房间内已经光亮,甚至一个大活人站在身边好无所觉。
“爸爸……黑……好黑……囡囡好怕……你在哪里……在哪里……快来救我……”破碎的喃喃自语从一一嘴里模糊不清的传出。
古辰眸光深亮,缓缓蹲下身,轻声喊了一句:“师姐……”
“黑……好黑……好多妖怪要吃囡囡……爸爸救我……救我……”一一依旧置若罔闻,迷茫恐惧的眸光盈光闪闪,白嫩的脸颊上那还未干的痕迹说明她的泪已经流干了,没有焦距的目光只是盯着某一点专注的看着,此刻的她就像个失聪的孩子,深深陷在自己那片黑暗无边的世界里,被恐惧的恶魔淹没折磨。
“师姐,你听的到我说话吗?”古辰不死心的低嚷道,因为一一异常的反应,冷然的心口被揪成一团。
而毫无所觉的一一仍然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出不来,她害怕的看不到一个人,只有那一堆惊悚的尸体缠着她。
“师姐……你别再伤害自己了。”再也无法忍受的古辰一把按住一一不断伤害自己的举动,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那白嫩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是一片渗人的血红,血红的四周一圈更是一大片青紫。
一一半睁着迷茫的大眼,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古辰,像看陌生人一样的迷离,像是一时还反应不上来自己是在哪里。
“师姐,是我……我是古辰啊……”因为一一的表情,古辰胆颤心惊的轻声问道,好像生怕自己太大声会吓到她。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深度惧怕黑暗的一一因为恐惧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她保持的那个伤害自己的动作,只是选择的一种用来压制恐惧的本能,一旦这个本能也被剥夺了,她的世界再次恐慌起来,四面八方的黑暗,腐臭的尸味,一双双骇然的眼睛,全都在那一刹那再次涌向了她。
“啊啊啊……走开走开,爸爸……爸爸……”一一突然疯了似的挥舞起双手,她怕极了,却怎么挥也挥不掉那一幕幕犹如将她吞噬的画面。
因为一一猛然间的动作,古辰防的措手不及,结实的手臂上硬生生被一一那过于疯狂地动作划出了几道鲜明的血指痕。
对于手臂上的小伤他毫无所觉,倒是被一一突然的动作吓的震颤不已。
他本能的动作,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一一,生怕她过于激动伤到自己,而护着她不伤害自己的结果就是她被一一又抓又打又撞的伤得倒不轻。
“一一,别怕,我在有我在,别怕……没人能伤害你……没人……”古辰收紧双手,越发用力的抱住怀中逐渐平息只是不断颤抖的身躯,这几句深埋心底的安慰的话几乎没有深思就冲口而出,出口后他才发现竟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原来,他已经这么渴望了,直到自己说出口那刻他才恍然大悟。
“黑……好黑……谁来救我……没人救我……呜呜呜……”细微的啜泣声在胸前微微震荡,几乎搅碎那瞬间脆弱的一角。
古辰抿紧唇瓣,健臂收紧,丝毫不敢松懈,深刻的下巴磕在一一的发顶上,没有让她看到他眼中浓烈的疼惜和瞬间迸发的嗜血杀戮。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杀人了,因为一旦动手就不可能会有活口留下,所以能让他动手的人一定有必死的理由,而就在此刻,他竟比任何时候都深度渴望杀人,亲手了解了那个将一一害成这样的男人,如果会料到那个男人这么对待一一,被下药的那天他就不会将一一交给他。
一个不会珍惜所爱的男人,留着也无用。
他原本还在挣扎义父下的那道命令,看来现在是势在必行了。
抱起一一正准备离开,门外倏地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虽然脚步声极细,但锐利如他,丝毫都逃不过那双利耳。
古辰幽暗的深眸转了两下,他看向怀中瑟瑟发抖不止的女人,然后身影一转,又将一一放回了原位,而精瘦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眨眼间闪出门外。
铁鹰几乎是用飞的速度赶来的,当他迅速抽出磁卡准备开门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办公室的门竟然是开着的,而且推门进来的时候,里头的灯光竟然全亮,这不可能,他离开的时候,清楚的听见那叮的一声关门声。
阴鸷的黑眸缓缓眯起,一种本能,他迅速逡巡四周查找蛛丝马迹,而当锐利的目光扫到办公桌后头的角落时,铁鹰全身陡然间僵住。
他以极快的速度上前,等到终于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他面色微微发白,握紧拳心像在极力控制什么,然后缓缓蹲下身,想伸出手碰一下一一,却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全身颤抖的犹如筛糠的一一专注的看着地面,娇小的身子紧紧挨着墙壁,双手更是一刻也不敢松懈紧紧的环抱着自己,而嘴里始终念念有词:“黑……好黑……谁来救我……没人救我。”
铁鹰面如死灰,他再也抑制不住紧紧将一一娇小的身子拥进怀里,嘶哑着嗓音,字字催泪的咬牙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刚硬的心如今已经瘫碎成千万块,他懊悔,他痛恨,他几乎想立刻杀了自己,奶奶说的对他是个失败的男人,更是个失败的丈夫,明明下定决心要给她幸福,如今却给了她什么?他该被千刀万剐。
“一一,别怕,不会再有黑暗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陷在黑暗里了,对不起……对不起……”
怀中的身躯小小的颤了一下,这一细小的动作也让铁鹰全身僵住了,他微微松开手,看着怀中的一一,只见她目光迷离的抬起头,微颤着伸出小手,轻轻抚上铁鹰冰冷的脸,像是小孩子刚学会讲话,不确定的呐呐出口:“铁……铁鹰……”
铁鹰猛然间伸出大掌,差点喜极而泣,他紧紧握住一一的小手,嘶哑着嗓音急道:“是我,是我,我一直都在,再也不会离开你,别怕……”
“真……真好……你终于来了……”话落,一一的小手瞬间瘫软,眼儿一闭,厥了过去。
“一一,我的一一怎么了?”紧随而来的铁老太太人还未到,惊恐的声音已经在楼梯口响起。
还没上楼,就见孙子抱着一一飞速而下,惊慌的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一泛白的脸色和额际那渗人的血红,她吓的倒抽了口气。
“奶奶,我先去医院,你们慢慢来……”铁鹰匆匆交代,话落的时候人已经跑出警局。
铁老太太和丁老爷哪里还稳得住,惊慌失措的跟着铁鹰也匆匆赶去医院了。
黑暗的二楼走道上,古辰缓缓从暗处走出,黑暗中看不到那嗜血的表情,但是那一身肃杀的冷冽气息却让人背脊发凉,他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置于两侧的大手寸寸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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