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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禁军与御林军分立两派,眼前是摄魂带领的众人,看似普通实则武功丝毫不在他人之下。气氛紧张的像是随时一个动作就能打破僵局,变成厮杀斗殴的场面。满目耀眼的红竟像是极大的讽刺般刺痛了阿月的眼,她本不期待这场所谓的婚礼,充斥着交换与威逼利诱。然而历经了眼前这些人的风波后,她到是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一些往事,也是这般醒目的赤红中,她在那个夜晚痛不欲生,尝尽了人生的苦痛绝望。眼睁睁看着他在欢声笑语中走向了他人,而她却只能在繁华尽处枯萎寂寥的凋谢。那时的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开,说那些事都不是他做的,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会信,哪怕明知那是谎言。他却连那点希望都要摧毁,以最极致残忍的方式将她打入了地狱。此后的多年她每每想起这些事来都会抑制不住的颤抖,如果时光还能停留在那时那日隆冬初雪,他去上朝之前,或是在未得知噩耗前的黄昏霞光下,就将时间停止在那一刻该有多好。那日夕阳下的霞光当真是她在凤都见过最美的一次,万里霓虹层层叠叠,似被人拉下的巨大帷幕,漫天铺坠的霞彩像是浪漫的水墨画,绯色云霞似烟紫粉红,点缀着她满是小女儿的心事,好似轻轻一戳就会让她满脸娇羞,她就站在云彩下等着他归来。那是何等旖旎的心情,然而她的美梦就好像被人硬生生用剪子剪成了碎片,无论怎么拼贴都还是会有裂缝。
她挥开他的手,被打断的婚礼就是他们缘分最好的证明,何必还要继续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这么说我就无法用宁浩的事来让你妥协?还是你觉得除了我宁浩会没事?”他的话隐忍低浅,几乎是咬牙切齿对着她说的。指尖狠狠将她手腕捏紧扼住,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此刻的他是危险的,就像是只捕捉猎物的猎豹,只因她的退缩让他丧失了所有耐心。阿月看不出来他究竟会对她做什么,但她显然很清楚自己触到了他的底线。她不敢再动,不止是因为他的警告,更是他现在的样子让她畏惧。
“你们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反抗圣旨,造反不成?”宣读旨意的禁军看到被包围起来,再听着司夜离先前嚣张的话,心中的火气顿时冒了起来。他代表的可是西凤帝,藐视皇权的人就该被抓起来,这样他也好在西凤帝面前邀功。要知道以后说出去他抓过摄政王,那谁还敢不给他好面子。
“伯恒,继续。”司夜离丝毫不理会那人的叫嚣,流锦摄魂等人将禁军都围了,他们手中互相拿着刀剑,互相挟持着抗衡,禁军被逼得不敢往前,他们是能将事情闹大,但同时也会殃及无辜,这里站着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若是危害到了他们,那他们这事就算办好了也算是砸了。
杜丽娘满眼担忧的看着阿月,虽说两人表情看起来都算淡然,可她看向司夜离扣着阿月的手总隐隐觉得阿月是被逼的。她想说些什么,身子已被荀子墨拉了出去。
“你做什么?”杜丽娘惊呼道。
“这里已经乱了,未免你安全我们还是先离开,剩下的事夜离会处理,你就别去添乱了。”荀子墨强行拉着她走,任杜丽娘还在身后抗议他忘恩负义,只顾着自己逃命。其实荀子墨知道唯有将杜丽娘带走才不算是给他们添麻烦,否则她要是知道他们是为了协议结婚事情只会更糟糕。
“夫妻对拜。”收到示意的伯恒念出最后一句话。
司夜离扣住阿月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牵着她结拜为夫妻。直到此刻他内敛深沉的眸底才有了丝盈光浮动,清浅柔和的看着她。他抬手轻轻触上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像是要感受她真实的存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成为了夫妻,他等了太久,以至于还不太敢相信,以为又是自己的一场黄粱美梦。
他不能让那些人等的时间太长,有些事既然无可避免的要发生,也该是解决的时候,那就让所有的往事恩怨都摊开在阳光底下,一次来解决。
“小白,你觉得西凤帝的旨意能难住我吗,他如今又还有什么权利来困住我。我会跟他们走,我不会反抗,不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指控是否真实,而是因为你。”他叹息说道:“我欠你的,必须要还。”虽然当年的事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全然无关,他始终也逃脱不了责任,这些都是导致他们至今形同陌路的导火索。他找不到害她的凶手,可他却是间接帮了暗害她的人,她所有的苦痛皆是因他而起,光是这点此生他们就不可能重来。或许只有将一切偿还,才是他对她的忏悔,他们之间才会有转机的可能。
他笑着安抚了下她,随后便被禁军带离。目光绕过众人,在人群中触及到了站在远处一角的颜九,她着一身素色衣衫,就是见了他脸上也是无动于衷,冷漠的吓人。他大抵也没想到会在今日见到找了许久的颜九,许多话都无法细说,但还是叫了唐枫来照顾她。
颜九不吭声,唐枫看着她的样子也觉得她似乎变得陌生起来,只是自小看着她长大,就像自己的妹妹,又怎会对她有怀疑。
颜九走到阿月身边,低声同她说道:“今日六哥同六嫂成婚,我本该祝福你们,故此备了份厚礼,想必六嫂必会喜欢。”她的话让人生疑,眼底是淡漠的疏离。阿月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从前与颜九感情不错,但她今日说话阴阳怪气很是奇怪,不知是为何。颜九转眸扯动了下脸笑了笑,“你的未婚夫苏映寒死了。”她没说是自己杀的,那人本来就深受重伤,就算没有她那一刀也未必撑得下去,她只是在替阿月解决麻烦,省得她夹在当中为难,选不出究竟爱谁。
她的话轻描淡写,但她勾动的唇角却显示此话的真实性。阿月想到先前菩桃来找她时所说,那时她还不肯相信,以为他们是骗她,却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苏映寒,那他……阿月倏然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颜九。似是为了验证她的话,颜九并没否认。阿月心中既惊慌又焦惧,在宾客的一众诧异中抛下所有人……
等阿月找到菩桃时,他们已驾了辆马车准备行走,停在角落中的普通车辆,避开了繁华的闹市,显得很是寻常低调。菩桃原是携了另三人要走,他脸上神情悲伤愤怒,颓态之气尽显,但在看到阿月后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眼底隐隐浮动着泪花,似惆怅似叹息,还有恼怒之情皆化为了隐忍。他紧紧拽着缰绳,看着阿月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阿月气息略有不稳,她是跑着找来的,但在看到他们之后她却发现自己提不起勇气再往前迈一步。她的心里是退缩的,脚下步伐在不断往前,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跳的很快。她在害怕,她害怕自己会看到与想象中不符的事实,明明还那么明媚的对着她笑,轻声的叫着她的名字,说要带她回北魏。他的每一颦每一笑都那么真实的浮现在眼前,用尽余生柔情去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坚实的肩膀依靠,任她任性自私都毫无怨言。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她遇到困难危险也都是他第一时间护着帮着,如今这个爱她宠她如斯的男人就躺在这顶马车中,没有尊贵耀世的繁荣,没有盛大哀荣的哭声,走得那般静悄悄。这让她如何相信,如何受得了?
“菩桃,你让我看看他,你骂我也好杀我也好,我就只想看看他。你们是骗我的对不对……他根本没有事对不对?”她起初还是冷静的,说到后来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那些自以为是的克制都化为了虚幻。她拼命拉扯着菩桃,想要进到马车中去看看。然而菩桃守在车前说什么都不让她靠近,任凭她拼命的拍打自己也不还手,毕竟那曾是主子最爱的女人,至死都还在念着她的名字,他不会背叛主子,自然不会做伤害她的事。可他不会原谅她,如果不是为了她主子又怎么会死,可她呢,她在做什么,她可有一天当自己是北魏的太子妃了?在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她可以自私的利用主子对她的感情,当成是理所应当,但菩桃与她却没有瓜葛,当然有理由来憎恨她怪罪她。他只要一想到主子死得那么悲惨落寞,他就会将所有罪责都迁怒到阿月身上,恨不能将她杀死。
菩桃力气甚大,他一把将阿月推开,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见主子?难道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太子妃吗?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们都要敬重你,你对主子做过些什么,又对北魏付出过多少?你知道为了救你主子受过些什么吗,他替你挨打受伤的时候你可有想到是因为他在你身后,你才能安然无恙吗?原本主子已经受了重伤,但为了找你,他愣着拼着伤病不顾安危的前去救你,就是怕轩辕澈的人在他之前找到你,他怕你受伤,他宁愿伤的是自己。他原本期待着这件事过后你能明白他的苦心,同他一起回北魏,可你却还说要回来,主子就忍痛让你走,不想让你背负太多,他又不放心你回来后会再次遇到危险,哪怕冒着重伤也要回到西凤暗中护着你。你在做什么,你在他重伤期间背着他偷偷与人成婚,但凡你心里有一点他又怎会连个消息都不派人带到北魏告知他,你将他当什么了?”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