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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她身子隐在杂草中一抖一抖的,鲜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芸罗满意的勾起唇角。
“听说你想见太子殿下?”芸罗似在问她,却是自问自答起来。
“你以为自己还能像骗苏将军那样去骗殿下吗?莫说殿下没有这等闲功夫来见你,便是有也不是你这种人能见的,少在那自作聪明,还是想想怎么个死法能让自己好过些吧。若我是你,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也是痛苦。”她撩了撩耳鬓的发丝,似是才想到要告诉她,好心道:“忘了说,太子殿下已经将你交由我来处置,本来大臣们腹议想以你的魂魄以祭亡灵的,你知道什么是祭慰亡灵吗?瞧我,你又怎会知呢。”她又自顾说道:“祭慰亡灵这种术法就是开坛祭法,将活人绑在神坛上,令鹰隼将其七窍啄食,再由腹部剖开,将其内脏令动物供食,再在腹中灌以火油,自内腹开始一点点烧起,直至将人烧死,至咽气的那刻大祭司便会用灵力将其魂魄封锁,放入神坛中,令那长生不灭的神火永生永世的灼烧,直至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脱。”
“当然,你害得北魏这么多人惨死,对你用这种禁术也不足以弥补你犯下的罪。可我却觉得与其让你死了,不如来豢养我这些灵虫,它们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血的滋味了,而你又恰好以此来赎你的罪,待你解脱后我自会放你的灵魂安息,比起他们,你到是要感谢我。”她蹲下身,这些可怖至极的话轻拢慢拈说来越加的让人毛骨悚然。她掸了掸身上被灰尘沾染的裙角,转身消失在阿月的眼底。她自是不在意一个卑贱之人的下场,若说威胁恐吓,那就要看阿月的承受能力有几分了,她若受不住招也是招了,能说出对北魏有利的话自是最好,不能的话也不指望。
换成旁人怕是听到芸罗方才那番话早就吓的求饶,偏偏阿月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她的眼睛受不得强光,所以芸罗站在光下只能将她看个大概,并看不清她具体长相,却是能感觉到她是个极美丽的女子。可越是美丽的女子心思却越毒如蛇蝎,看似是在施舍她,却道是她今日的苦痛都拜她所赐。
很好,她记住了这个绿罗裙裳的大祭司,还有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魏太子。她的唇瓣划过森冷的笑意,挣扎着抓住铁柱,虚弱的朝对面地牢中的苏映抑唤道:“殿下。”
苏映抑此时正颓然的坐在冰床上,自芸罗与他说过那番话后他便是一张脸了无生趣,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虽说还是按照他为皇子身份时规格来穿衣饮食,可是没有了自由和权利于他来说即便享有荣华富贵又剩下什么,每日面对的不过是三尺牢笼,无人诉说的苦闷。他一身的骄傲与尊贵,就都被人践踏在了脚底下。现在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剥夺了,如果真的是芸罗背叛了他,那他还活着做什么,父皇母后已然对他心死,从前的追随者也纷纷倒戈,便是还仅剩下的那一点依靠也在那次的战役中用尽,被苏映寒连根拔起,如今的他一无所有,再无希望,活着当真不如死去来得解脱。
这个念头一起,苏映抑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他现在怕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那个人不会轻易让他死去的,他曾经怎么对待他,他会千倍百倍的加注在他身上偿还给他,也断然不会给世人留下他诛杀兄弟的罪名,他会让他好好活着,活在他的眼皮底下,看着他如何坐拥江山和他的女人。
乍然之下听到这许久都未曾听到过的称呼,苏映抑起初尚不适应,直到听到第二声确定是在叫他,他才走到铁牢边去看那边幽暗的牢笼。他还以为关的是个哑巴,几天了都不曾听到她开口说过话,哪怕是疼到至极也仅是发出小兽受伤时的惨叫。他不知那个人为何会被关入这里,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哪个大臣或外臣的脸是不熟悉的,苏映抑没有应声。知道他是皇子不足为奇,在这个地方哪有秘密,他与芸罗的对话那个人肯定全听了去,而她所犯的罪他虽不清楚,却也在芸罗的断断续续中猜测出,必是得罪了苏映寒乃至整个北魏,才会被定下如此重罪。既然她选择这时开口,到不是不好奇她做过何事,而是他不觉得那人会安好心。
“殿下防着奴才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奴才着实没什么才能入得殿下眼的,但不知殿下可否还想着要出去,奴才想与殿下做个交易。”阿月哆嗦着说完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良久,对面的铁牢中都不再有声音,不知苏映抑是在思考她的话,还是觉着她是在异想天开的玩笑,如今的他已没有什么筹码能再翻身,凭什么要同她交易?而她又怎还觉得他有可利用的价值,他连自身都难保。
苏映抑唇瓣释出个讥讽的笑来,靠着铁牢而坐,饶有兴趣的问她:“怎么说?”这个人言词到有几分笃定,却也是搞笑,若她有能力让他出去,怎的就没能力自己出去?
怕是他已经猜到了,阿月也不绕圈子,直接了当道:“奴才想让殿下想办法梢出去句话,现在是奴才仰仗着殿下,但帮奴才也就是帮殿下。不知殿下可否知道营中发生之事?”她这么说是笃定苏映抑知晓的,他虽身在地牢中,但行军打仗中出现背叛者这事又岂能同他脱的了关系,哪怕他否认,是他余下的部下想为他复仇,也摆脱不了他心底有这口怨愤之气。且阿月敢大胆的想,苏映抑一定不会就这么死心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帝王家的子女生来为皇位之争,只要尚活着一口气争斗就永无止歇,除非他对皇位没有觊觎。显然苏映抑并不是,但只要他有弱点,就能互相利用。
联想到阿月的话,苏映抑恍然道:“你就是那个令苏映寒大败之人?”
“正是奴才。”阿月挽唇而笑。这个笑里包含着希望,即便身体的疼痛一日日消磨着她的意志,但她知道她不会放弃,哪怕没有希望的活着。
“你想让我传什么话?”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虽建立在浅薄的信任上,可眼下他们只能信任彼此,依靠彼此。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唯有利益是共通的,他们也能相互合作,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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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府,广阔的门庭下摆满了花草的偏厅中,有一人手中端着茶盏,身侧伺候着的侍女盯着炉中热气腾腾的铜炉,半跪着沏茶。而坐在主位上慢慢悠闲品着茶饮的男子却并不似他面上看起来那般轻松,反是思度着什么。他指尖慢慢捏紧茶杯,心底起伏难平。
稍倾,有仆从自外而来,伏地而叩,姬典见他这副神色自是有话要说,遂让他起身,摆了摆手让侍女退下。仆从是姬典派去暗中观察阿月之人,如今他来莫不是阿月那边有何异况?虽说这已经是颗死棋,但姬典还是不甘心,自他救起她的那刻,为了能有着一日用到这颗棋子,他在她身上投注了许多,眼下连个成本都没捞回来,怎不令姬典心中郁愤难平?那个阿月,胆敢欺骗他,幸亏他早有防备,否则岂非连累到整个姬府都要跟着她诛罪?
“大人,阿月托人稍来句话。”仆从恭敬将听到的禀述。
“哦?”那个阿月身在魏宫的地牢竟还能有手段传出话来?这点姬典到是没想到的。不由得来了兴致,“说下去。”
“传话的人说:狡兔死走狗烹,若大人不想一切付诸东流,就应该帮她。”
这个曾经将阿月从西凤救到北魏的人正是当朝礼部三品侍郎姬典,当时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无意中救起的人会为他所用,且成为他一个厉害的利刃。当然,姬典虽是为官生意经到是不差,眼光更是独到,否则也不会在初次看到阿月身上的忌恨时答应帮她。
“帮她?!”姬典搁下手中的茶盏,呵呵呵地笑了。事到如今他还要帮她吗?如果这笔买卖最终要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该如何?姬典毕竟有所保留,不会为了颗即将无用的弃棋铤而走险,万一事情败露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牵扯进去,连累到他,那他岂非得不偿失。姬典度步在厅中来回的走,其实他私心里并不想就这么放弃这颗棋子,毕竟这些年来花在她身上许多钱,光是帮她请名医治病就是笔庞大的支出,到不是他付不起这个钱,只是不值得。他又不是善人,哪能做好事不要回报。这么想着,姬典到是释然一笑,也许她早就想到了这层才会故意让人梢这句话的吧,她猜透了他不会甘心,可她又是否猜得透他会如何帮她呢?
阿月,拿出你的本事来证明你自己吧,否则你就是亲手将自己送藏。姬典拿出一样东西丢给仆从,“告诉她,我能帮她的只有这么多,已算对她仁至义尽。”本来他与她之间就再没什么纠葛,所欠的不过是阿月要还他的,他就算不帮也属应该,阿月凭的不过是最后一点笃定。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