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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明明也见到的。”朝夕郁闷了,戒指怎么会丢了,莫非是他们这家黑店,想斩她不成?这里不管男人女人的衣服袖袍都宽大,她先前吃饭的时候袖沿逶地,后又被白羽这只九尾狐扑倒在地,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圈套,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她的戒指偷了?朝夕心中怒炸了天,出师不利,一来就碰到了黑店,仗着自己店大欺客,但她又没有证据,万一他们拒不承认还把她拖进后院,届时真是任凭他们处置了。一时她心里想了许多,也有想着该怎么在众目睽睽下偷偷溜走,毕竟戒指丢了是个不争的事实,她付不出饭钱也是个事实。眼下摆在她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她先声夺人,将他们偷走她戒指的事情讲出来,要么她自认倒霉。两条路都很难,她踌躇难定。
伙计估计她是付不出钱了,看着满台子的美食,和这个吃霸王餐的女人,怒道:“就知道你没钱,没钱还吃白食,敢情是当阙仙楼这三个字白写的吗?也不打听打听这可是凤都第一号楼,金漆招牌,以为吃白食会那么简单吗?”
“谁吃白食了?美人姐姐和你都见过我拿着戒指,你现在怎么敢说没有呢?要是我没钱,你刚才会让我点菜吗?明明是你们店里手脚不干净,偷了我的戒指,还要假装是我来吃白食,难道不是吗?”她一不小心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为时已晚。
许是朝夕的一番抢白声音过大,将倚在美人怀里说悄悄话的杜丽娘引了起来。杜丽娘撩眸看向朝夕,风情万种的眼尾微微上翘,由妩媚变成了冷漠,勾唇凉薄道:“谁有那么大的胆量敢在我杜丽娘这里骗吃骗喝?是活腻了吗?”一句话说明了她是阙仙楼的老板娘。
也在杜丽娘说话的瞬间,她的指掌扼上朝夕细白的颈项,看似娇柔的美人,五指芊芊,哪知指下劲力浑厚,生生在朝夕的脖子上掐出了浅薄的红印。朝夕吃痛,对她这种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人来说,便是杜丽娘只使了一分的力,她已然承受不住,呼吸间憋得毫无畅通,咽喉处火烧火燎的痛。
“放……手……”朝夕挣扎着去反抗杜丽娘。“我……没……”慌乱中拿眼四下寻求帮助。
能帮她的却是她怎么都想不通的,白羽摇着短小的尾巴,冲过来刁住杜丽娘宽大的艳红色袖袍,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不时朝她身上顶去。朝夕被白羽撞得全身都疼,定然不会以为那只笨狐狸是要救她,反而误认为白羽是在暗示杜丽娘快点将她杀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和你那个主子一样。”杜丽娘踹了一脚白羽,将它踢过去一些。显然白羽的举动惹怒了杜丽娘,她平生最见不得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人帮着别人,她最是护短,只要是她认定的人管他对与错,在她面前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当然这种人也最是重情义,她可以不管世俗的礼教,能被这种人当作朋友或亲人是幸福的。
白羽越是要帮朝夕,杜丽娘越是不放她,原本也就是一顿饭钱,只不过这人吃白食还吃得理直气壮,又将店中的菜几乎都点了一遍,杜丽娘是认为有必要教训一顿。阙仙楼不与凤都的一般酒肆相比,除了酒肆本身的豪华外,其单单在菜品的价格上就不难看出非普通人能驾驭。继而杜丽娘区区一女子,纵然有些武艺,既然有本事将阙仙楼鼎足于凤都这个皇城脚下,定然有她的非凡之处,其背后的庞大关系可见一斑。几个好事的客人不禁在心中替这个无知的少妇捏把汗,对着她指指点点。店中的伙计和掌柜倒是幸灾乐祸,暗自同情这个女人的倒霉,杜丽娘难得在阙仙楼,偏偏让她碰上了。他们都深谙杜丽娘雷厉风行的性格,眼中容不下一点沙子,又非良善之人,怎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而且他们近来越发觉得杜丽娘性情乖张,动不动就发火,若非今日难得见到一位如此倾美的公子,令她情性大好,却是在顷刻又被破坏,伙计们对这位引起众人侧目的女子不是不心生埋怨的,这种时候恨不得让杜丽娘都将气撒在她身上,又哪肯去帮她解围?
美人抱臂仰靠在扶栏上,微勾着唇瓣,观赏着这有趣的一幕,把玩着掌心中的玉戒指。说起来,这枚戒指不就是朝夕在寻找的那枚吗?!怎么就滚到了他脚边?既然是他捡到了,那就是他的,他可没想过要还给她。这么看她受屈憋红着脸的样子似乎很享受,他不喜欢太笨的人,但近来太过无趣,令他不免产生了逗弄她的乐趣。他故意掂量着玉戒指,就暂且给她一个机会吧,若是她发现了那他就还给她,诚然就怨天无尤了。
“咳咳,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杀人不成?”朝夕从杜丽娘手中挣出了一点缝隙,捂着脖子难受道。“我不吃也吃了,你想拿我怎么样?”朝夕声音不大,怒瞪着杜丽娘。
她气势汹汹的样子非但丝毫无畏惧,反而先声夺人,好像她这个没理的人才是受害者,杜丽娘才是仗势欺人的恶霸。杜丽娘是着实被朝夕气的不轻,望着她澄澈的眼眸半晌无语。她杜丽娘纵横江湖无数载,只遇到过一个丫头敢对她无理,且无理得理直气壮,令她甘拜下风。但像朝夕这般嚣张无理的,真是令那丫头都望尘莫及。
美人此时恢复了些体力,抚唇轻笑,观澜不语。
渐渐地,人群的目光不知从何时移向了他们,反是对窗外的丝竹之声充耳不闻。等着看好戏的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杜丽娘在众目睽睽下自然不敢对朝夕太过分,免得堵不住悠悠之口说她恃强凌弱,这点倒是被朝夕猜对了,她才敢当众给杜丽娘难堪。
“我不能拿你怎样,可这白吃却是坏了店中的规矩,不然这样吧,挑了你的手筋脚筋,看你以后还敢骗吃骗喝,如何?”杜丽娘冷静下来,反倒没被朝夕的话气住,虽是冷笑着问她,手下动作不停,将她交给掌柜。掌柜的心领神会立刻领了人来架住朝夕往后院走,杜丽娘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她若想杀人也断然不会让人看出任何的破绽。
朝夕的心底浮起冷颤,她不怕杜丽娘当众处置她,就像先前那样,对着众人她不会令她死,换了私底下,什么可能都会有。她后悔了,不该那么激怒她,吃亏的还是自己。何况出了相爷府,虽然她极是讨厌那个地方,感觉毫无人气,又成天的有一堆花苍蝇在飞来飞去,但她现在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想念,恨不能有人能证明她的身份。少了那层身份,少了那份保护,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是处,举步维艰。悔恨无济于事,空想些不切实际的,她梭巡了一圈,美人姐姐也颇为无奈的看着她,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她能做的,就是自救。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们或许可以换种方式。”
杜丽娘止住了朝夕的哀求,“哪种方式?”她饶有兴趣的问。她鲜少见到有人在面对生死时还能这般机智讨价还价的,对这份灵活她打算给她个机会,只要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急中生智想道:“你无非是要我将这顿饭钱拿出来,何必打打杀杀的脏了你的手,于你没有半分好处,同样传出去对阙仙楼亦有损。”杜丽娘颔首支颌,漠然点头道:“重点呢?”朝夕的话入情入理,她是不在乎多沾染一份鲜血,但对偌大的阙仙楼来说在无形中终是会受影响的,若是她自己来去自由,却不得不管这里每一个跟随她的人。她生来自由淡泊惯了,偏偏被一个承诺束缚住,与俗尘捆绑在一起,当真是输得最凄惨的一次。
“月中西天,浮尘之际已于半日,倘若我能在这半日间将欠下的银两补齐,还望杜老板能宽恕小女子这一次。”想了想,抿唇道:“请允许我能在阙仙楼做个杂扫仆役,不过我若接待一位客人用餐,需将此人名下的餐费算百分之十在我头上,若我完成不了,便是为输,全凭处置。”在说这句话前她确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未免与人提及相府别人未必会信她,不若就做一回抛头露脸的事,她靠自己的劳动挣钱,也不算是辱没了相府的面子,本来普通农妇为了家中的生活也会做些活计,与现代女子无异,只不过她的丈夫有点特殊,权利比别人大一些,按照封建的思想,那些名媛贵妇定是会在背地里嘲笑他,令他脸上无光,单看其府中严苛的规矩就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是有多么的大男子主义,有多迂腐。问题是,他脸上有没有光,会不会被人嘲笑关她什么事?她需要顾及他的感受吗?他们只是被绑在一只船上的蚂蚱,彼此没有感情,所能维系的就更少之又少,私心里她其实更希望他能以各种理由休了她。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