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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了缓看着她道:“轩辕澈的野心是用来满足他自己的私心,他想做天下至尊,可若是有人与他背道而驰,一统天下只为能让流离失所的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创造一个太平盛世,从此远离战乱呢?我想不是每个人都只是为了自己。”
“那你呢?”阿月也看着他问道:“你攻打西凤又是为了什么?”那些流言蜚语她也听说过些,方才他说时她已经暗暗松了口气,她想她还是介意听到说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吧,毕竟这样的枷锁太过沉重,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阿月的神色微微有些紧张,呼吸也是绵长而缓慢,苏映寒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她这么问想从侧面知道什么呢?
苏映寒起身往屋中走,神色淡然道:“无奈吧。”他隐有叹息,声音很轻,很快就被风吹散,所以并不确定阿月是否听到。
他生在帝王家有许多事都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不进则退,他若不未雨绸缪,那结果很可能就是成王败寇,他输不起。
那一声声无奈被风无限的撩起又重重砸在她心间,及那微不可闻的叹息声都像是辗转的无路可走,是那般的沉重和挣扎。阿月拢了拢身上的衣衫,看着苏映寒越走越远的身影,烛影下那人坚挺的脊背岿然不动,能令人有种安心的力量。虽然心中背负的负担被放下,却为何会感觉到那一点点的心疼呢!像一根根细长绵密的针,扎在她心上,令她这颗已然坚固的心也会有波动。
临走的那天妇人和农夫特地来送他们,返回山上的路很不好走,不仅要绕着密林弯弯曲曲的穿越,还要越过重重障碍方能寻到上山的路,这又是段艰难的行程。阿月依依不舍的回头望着那片世外桃源,虽然只住了短短几日,她却觉得没有比这里更让人舒服的。身后有妇人和一双儿女朝他们挥着手,走的远了离那片净土也远了,她却有了些感伤,訾夙说北魏的风景很美,她却觉得再美都敌不过这,可若是不能同执手相伴一生的人在一起,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累不累?”苏映寒在前头牵着她走,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将她包裹其中。
阿月摇了摇头,她还能坚持,只是他的伤不知会否有碍。想是看出了她的忧虑,他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哄慰道:“别担心,我已经好了很多,走路什么的根本不会牵扯到伤口。”
“走路是不会牵扯到伤口,但呼吸和汗水都会给伤口增加负担,要是再次崩裂那你预备怎么办?”她颇有些怨念的怼他,这人就会拿她当傻子来哄。
苏映寒也不怼回去,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她,看得她发毛,气呼呼瞪着他:“看什么呢。”
“我是在看你越发有小媳妇的味道了,怎么还没被叫够,要不为夫叫你声娘子?”苏映寒好笑的说道。
这下可真着恼了阿月,她脸色气的涨红,狠狠捏着他手心里虎口最软的那块肉,疼得他咧嘴,那副盛世美颜都扭曲了,才恶狠狠道:“活该,叫你贫嘴。”
谁知那人还不收敛,非要火上浇油道:“这是恼羞成怒了?好吧,为夫知道错了,还请娘子息怒。”
知道他这是逗着她玩,好让行路的气氛轻松些。阿月也不是真的恼,无非就是那声娘子让她觉得有些刺耳。曾经她多渴望能有人如此叫她,如今就有多厌恶。当恩爱缱绻全都成了虚伪,她还有什么勇气再一次去感受这份美好。羡慕也不过是他人的,而她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那刻早已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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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皇宫历史悠久,历代君王继位礼也承袭着最古老的祖制,庆典一般会前后维持十日,举国欢庆,这期间将大赦全国,那些重犯的刑期将被减刑,轻犯则从轻处置,不仅如此,连赋税都减免三月,怎不令举国欢腾。魏都的城门也会在这十日中全部开放,城内城外节庆仪式不断,彻夜狂欢。大典举行仪式是在第三日,会办一整天。先是王车从王城出发,经过魏都的大街小巷,再经由最繁盛的洛安街到达承德祖庙祭拜,最后王车回到魏宫,在玉清殿前举行加冕仪式,接受百官朝拜,到得夜间夜宴群臣,方完成整个行程。期间大大小小夜宴各国使臣的宴会就不会少,连日来又都是歌舞升平,好彰显北魏待客的气势。
今夜是继位礼开始的第一夜,自从来到魏都下榻行宫中后都未出来逛过,虽在来时的路上有经过热闹的街头,却也只是匆匆赶过。西凤与北魏的仇怨先不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单这点北魏人民到也有自己的度量,否则早在他们到达那日就被喊打喊杀了。皇宫中派了位不轻不重的四品典仪官来接见他们,那位官员对他们也是不咸不淡,该安排好的功夫也都做足,至于其他的就提防着,休想从他口中探出只字半语来。行宫很大,连着皇家狩猎场到也不乏烦闷,左右又各有邻居,南晋与东燕的使臣据说都已入住。只是都未打过招呼,而他这次本也没打算与他们有什么会晤,若是来者是轩辕澈那或许他该好好去拜访下,可成邑此人论心计不及轩辕澈,论狠辣也不够,只能算得上是只纸老虎,只有别人才会怕他。
既然行宫打探不出什么,索性给别人点机会,指不准还能抓住点什么秘密。难得这位沉闷毫无情趣的司相提议要带众人出行宫去魏都街上逛逛,领略一下北地风光。闷了好几日的兰晴语当即来了兴致,什么水土不服的都好了,特地从房中换了身衣裳好将北魏的女子给比下去,扬西凤国威。
王成等人依旧护卫在侧,打扮的随从样,晚晚也扮作了丫鬟状,只有兰晴语花枝招展的要去挽司夜离,他轻巧的避开,冷淡说了句:“走吧。”各人都纷纷进入马车,徒留下兰晴语捞了手空气。
他们今夜是低调出行,扮状是少爷带着家奴,也没有要表露身份的意思,所以在衣着打扮上都是接近北魏的色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马车行至洛安街附近就再难走动,往来行人太过热闹将道路都堵了,他们也正好在这段下车。
“流锦、摄魂,你们保护好夫人。”随行的人中他只带了晚晚和兰晴语,其他侍女一律都在行宫中,而有他们两人已是安全的隐患。
流锦和摄魂领命。此次他只带了他们两个贴身的暗卫,余下的则是听候二人差遣,所以他将他们分派给兰晴语,那么晚晚自然就和他在一起。兰晴语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偏偏还要虚伪道:“夜离,我们走在一处,哪里还会有什么事,你将他们派给我,那你怎么办?”
“无碍。这里人太多,很容易就走散,他们跟着你我比较放心。”男人四两拨千斤的将话给推了回去。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兰晴语也不好推辞。其实她想说何不让她跟着她呢,那个晚晚让他们去护卫好了,难得出来一次人家都是夫妻恩爱甜蜜,他们之间永远隔着无数的人潮和人海,哪里有半分夫妻的样子。她只是企望他们能像寻常夫妻般的生活,这难道很难吗?都说入得宫中深似海,可她到觉得自己嫁入相府后还比不得凤宫中的那些娘娘了。好歹他们还能想尽了办法去讨帝王欢心,指不定何时还能将权势握在手中,一着位极人凤。而她呢,即便是想尽了办法还是对着块冷冰冰的木头,从不肯多看她一眼,也吝啬对她展上个笑颜,更别说夫妻间有亲昵之举了,她连做梦都不敢想。这个曾经多少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可她却觉得当真值得他们撕破了脸磕破了头去托付终生的良人吗?曾经,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啊!哪怕只是他小小的体贴之举都能让她欢愉上好几天,可为何如今就算他是为她好的话在她听来都觉得变了味呢。到底是她太贪心,还是她变了呢?
晚晚还是低眉顺眼的跟在司夜离身后,在兰晴语看来是如此的刺眼。她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奈她何,谁让她背后有西凤帝撑腰呢。而且她和司夜离之间一直都规规矩矩,绝找不到她的错处,实难给她按上个罪名。兰晴语紧咬着唇,半分闲逛的心思都没,更别说这热闹的魏都城了,哪能比得上凤都的繁华精致。
远处有不少行色各异的花灯被制作的栩栩如生,还有围着摊贩猜灯谜的,也有射灯拿彩头的,卖糖葫芦、纸泥人、风车、风筝等。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挤在一起,很快就应了司夜离的话,在人潮疯狂的涌动中别说是与兰晴语等人分散了,连跟随着他的王成也不知去了何处。肩背相抵的紧靠,挨着人群的晚晚险些也被冲散,夜色朦胧中有一只手及时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继而将她护在身前,免得她不知去向。那方温暖和他身上自带的白檀香隐隐飘散至鼻翼间,他就那么护在她身后,一前一后牵着她的手,避免被人群冲散。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