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宿罪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再来说南晋,四国中最强。却为何一直迟迟按兵不动,若说晋帝退居幕后朝廷被晋太子把持,依着他的脾性也是断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可他又为何要错过这次机会,未把西凤一举拿下,来巩固他的野心?这些殿下不知可否都想过,这么多的疑点一直深埋在阿月心底,阿月虽被怀疑为奸细,可时时都不忘大义,若非国不成国,家又何来的家。”她此番言辞无疑是表忠心的,自觉并无破绽可寻。
苏映寒大约也没想到这个比自己矮上许多的丑陋男子能说出这番见解来,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她折腾了半天,为的就是要说这些?好吧,不得不说她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若说怀疑,不是没想过南晋会趁机对他们下手,可就算下手那也是对西凤,毕竟北魏的实力摆在那,轩辕澈又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他必会做对自己最有力的事,若非这次是北魏大败,怕是他早就对西凤瓜分一票了罢。到是东燕他确实没想到过,毕竟东燕的目的那么明显,又怎知他不是真的明目张胆的抢占呢。如今一说,竟不觉细思惶恐,轩辕澈的心思诡谲,没人能猜得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次北魏大败,那他……
“你是说南晋的目的并非是西凤,而是北魏?”
是否真如她猜想般这个答案恐怕就轩辕澈得知了,但如果是她,她会选择向北魏下手。原因无他,北魏的军力在其他三国中是最强的,若削减了北魏,那于轩辕澈来说还能有谁与他抗衡,届时他再逐个击破,那这天下就真是他轩辕澈的了。再说结怨已深的三国也不可能再联合起来对抗南晋,他有足够的自信不再畏惧他们。这个理由足够他对付北魏,而这一点恰是当时阿月没想到的。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有一天自己能重回西凤做准备,但轩辕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从前他们彼此算计,彼此都未能在对方身上取得好处,斗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她先放弃,不愿再与他纠缠。
“正是。阿月不才但也绝非空口无凭的推测,殿下若是愿听阿月一言,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设计将南晋击退,保全我们的实力再与西凤联盟。与其让他们与别人抱团取暖,不如我们自己来。”
“阿月,你究竟是什么人?”阿月冷不丁的便听到他的问话,那人眼眸深沉,紧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看透。
当她说出这番话时就已预料到会受到怀疑,但正是这份怀疑才能洗脱她是奸细的罪名。曾经她以为她可以去天壑大陆任何的地方逍遥自在的生活,可如今她清楚的知道只有北魏才是能容纳她的地方,她无处可去,她必须要洗脱自己的罪名。
阿月释然的笑道:“殿下,阿月不过是个普通人,只因对西凤怀揣了怨恨才对这局势了解的多了些。”
“哦,是什么样的怨恨?”那人紧追不舍的问道,似对她的事很感兴趣。她却知他是尤未打消对她的猜忌和顾虑。
她眸光真挚,隐隐的带有笑意,可这笑中的苦涩却连她自己都未能骗过,又怎能骗的了他。她的眸底被悲伤覆盖,扬起的眸子里有着璀璨的笑意,她说:“我与西凤的仇怨不共戴天。”
她的悲伤不加掩饰那么明显,苏映寒没有再问下去,每个人心底都有伤口,亦如他自己,既然她不想说,必然有她不说的道理。他点点头:“好,你说南晋的目的是北魏,这个只要试试就能知晓。若你说的对,那我就放了你,若你说的不对,那这次就再没理由为自己开脱了罢?”他既没说信任她,也没说不信任她,答案虽是模棱两可的,却是对她的这份见识有所钦佩,他惜才,也对面前的人刮目相看,若真对北魏有用,何妨就留着,她既对西凤有仇,那就且看看如何有仇,她若说谎,该是清楚结局如何。
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北魏君王该有的风度,訾夙,不枉费我们认识一场,如今真实的你才是我想看到的。若有一天我们还能坦诚相待,我也一定告诉你,此生还能再见到你,我已无憾。
“带入大牢。”他的声音响起,四周顷刻间便有侍卫从黑暗中走出,羁押着阿月的双肩将她带走。深浓月色中苏映寒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其实她早就知道四周都伏满了人,他们又怎会真的让他涉险,不过是他故意放她一马罢了。訾夙,谢谢你肯听我说。虽然你已不再是訾夙,却依旧是我心中那个教我练剑,陪我喝酒,同我一齐骑马恣意人生的那个人。你始终不曾在我的记忆中褪色,若有一天你还能记起我,会不会也只记得我的好?她的唇瓣溢出一抹苦涩来,这世间大约已没有多少人再记得她了吧,她终要在这历史的舞台上退去。
菩桃自黑暗中走出,见自家主子尤站在月色下满腹心事,想了想还是打破沉闷问道:“主子可是信那阿月的话?那小子在主子面前可非一般的猖狂嚣张,竟是连二殿下都利用上了,胆子也是忒大了点。”
“你怎不知是他二人互相利用?”苏映寒挑眉问他。
“主子的意思是……二殿下想借着阿月复位?”菩桃惊讶道。恕他脑子愚笨,他着实没想到这层,难道是他二人蓄谋已久?
苏映寒并未回答菩桃的问题,越过他往寝宫的方向走,同时交代下来:“派人去蔓华山附近放出消息,北魏即将与西凤联盟。”
“啊?”菩桃惊诧的张大了嘴,虽说这是假消息,可南晋未必会信啊。
“谁说这是假消息,北魏既已被西凤大败,屈尊降贵与他们联盟,你觉得他们会拒绝这个好处?”若是旁人他不敢说,但若是那人,未必没有机会。未免被南晋吞噬,想来这也是个办法,与其让别人占好处,不如他们互相利用,解决了南晋再来解决西凤,这口气他咽的下。
————
是夜,华澜宫中灯火通明。隐隐从巍峨的宫殿中传出啜泣声,却是无人敢拦。殿中宫女随侍两侧,主殿上端坐两位身份不凡之人。一位神色肃穆,另一位掩袖而泣,不想却是魏帝同魏后。许是被魏后的啜泣声哭烦,魏帝站起身摆袖而走。这闹腾了大半夜着实让人吃不消,再说他们年岁都不小,经不起这个折腾。可魏后却哪里肯放过他,当着众宫女的面也顾不上面子里子,噗通一下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哀求道:“皇上,臣妾只得这两位皇子,寒儿自小就不得由臣妾抚养,能承欢膝下的也就抑儿一人,纵使他犯了再大的错,如今他也受到教训了。他今日会变成这样全是臣妾没有教养好他,臣妾知道他犯了滔天的罪,可他就算再坏也绝不会做杀君拭父的罪,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还请皇上重新再彻查。”
魏帝眸色晦暗,抬起的步子复又放下,终是不忍弃啼哭的魏后而去,他们夫妻相伴几时载,哪曾见到过她这般,纵使魏宫中来来往往的美人一波又一波的掩盖其风华,她都能云淡风轻的坐在后位上大度容纳他们,也算是堪称典范了。只有触及到这魏宫中唯一的两位皇子,才令一向威仪的魏后失了容色,褪去了那张一贯容和的面孔,她也不过是个为儿子操碎心的平凡母亲,岁月终究也会添染她的发鬓,只是他已许久都未曾好好看过她。这些年是什么让他们越走越远,是权势、是平淡,还是彼此的眼中都走过太多风景,再不复初见时的盛华?
“起来吧。”魏帝叹了口气,他们之间哪怕只剩下夫妻情分,到底互相挟持走过了那么多年,既然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会太为难她。
魏后看着搀扶住她的手,微有怔愣,眼底涌起许多复杂的情绪,一时竟不知魏帝是默许还是敷衍。想来他们夫妻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可笑,彼此大约真的是生分了。这个偌大的华澜宫,她竟已记不清魏帝有多久没踏进来过,若非今夜之事,他们之间怕是真的已无话可说。魏后将手从魏帝手中挣脱,罢了,就这样吧,她已心死,再不奢求其他,只要她的两个儿子能过的好,那她就还是这偌大的魏宫最后的赢家,其他人她不必计较。
“皇上可否再给抑儿一次机会?”魏后眼含泪珠哀求道。
此时殿外的宫女探头探脑,要想奏禀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这番动作做的那么显眼,想不被人发现都难。魏后见此不禁蹙起了眉头,掩了掩颊角的泪滴,心中冷哼了声,怕是过去无数年的老把戏又要重演。
果不其然,魏帝见那宫女如此便招进来问道:“熹妃那边什么事?”
“回禀皇上,熹妃娘娘夜中不得眠,思女心切,心绞痛又犯了。”宫女恭敬回道。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