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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桃答不出来,美人就携着他去见识见识。“可是公子你的伤?”菩桃甚为担心,他们一路上遇到不少追杀,贴身的护卫死伤不计,直至他们到了凤都境内,两人都乔装隐去了原本的身份,这才有几天太平日子可过。再加上主子本身就患有顽疾,身体孱弱,才会体力不支受了埋伏,导致顽疾复发。
“不碍事,暂时还死不了,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女人怀里,那才死得其所,对吧?!”美人半开着玩笑,在菩桃的错愕中向着寻芳阁的方向走去。菩桃被他逗得满脸尴尬,颇为无奈的跟了上去。他这样,是不是没有尽到督促主子的责任?菩桃心中甚为罪过,嘴里嘟囔着外人听不懂的咒文,来减轻心中的忏悔。
在路人的指引下,两人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寻芳阁,顾名思义是青楼。寻芳阁掩在一片红瓦绿宇之间,位于凤都偏居西北的一禺小巷中,巷子并不深,转角便可沿着一路往正道上去,远远就可看见寻芳阁几个大字的红漆招牌,离阙仙楼有段距离,到不算迂回。他们尚未靠近,便闻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丝绸罗缎点缀着两层楼的屋檐,檐下挂着大大小小的数十盏红琉璃灯。此刻夜幕初降,红色的琉璃灯早早点上,蒸腾在一片灰色的暮霭里,尤为耀眼。与别处不同的是,这家的青楼女子并无一人在外拉客人的,小楼四周安安静静,也不见有人进去。
主仆两人甚是纳闷,方要踏进古朴的雕花门槛,便见一人低头冥思着与他们撞了个正着。揉着头呼痛,却因是自己撞了人也不好太过霸道去说别人,龇牙咧嘴的让人好不笑话。菩桃怔愣地睁大眼望着眼前始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丑女,又抬头睁大眼看了看硕大的牌匾,确认是要和他们一起进去无错。有见过男子逛青楼的狎妓,不曾见过女子去青楼的。莫非前面那两个壮汉所言非虚,这人确是被这阁中的老板买了来做妓女的?这不是变着法的逼良为娼吗?菩桃一时气愤,不就区区几十两银子,正要往衣衫口袋里讨银两,打算帮助这个丑女,虽然她是丑了点,但助人不分美丑,却显然忘了他不在意的银两都是他家主子的。
“咦,美人姐姐你怎么也来寻芳阁?”朝夕终于看到了两人,惊奇道。人生真是无处不相逢,她与这位美人姐姐也算有缘,这也能碰到,原本他们不辞而别还令她心中微有难过,毕竟是她在这个世界不以宁朝夕这个身份认识的第一个人,虽算不上熟识,但她对这位姐姐的感觉不错,或许能成为朋友。
菩桃忍不住了,“喂,你这个丑女人,我们家公子明明是个男人,你别姐姐姐姐的叫,恶不恶心?”
“啊?”朝夕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甚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会将别人的性别认错,脸上青白交错,尴尬异常。此刻她真痛恨起自己为了将脸恢复成原样,刻意将早晨芷澜给她扑的厚厚的一层脂粉洗掉了,否则还能挡一挡她不断上升窜到脸上的体温。
未免自己方才的窘境太过丢人,她打算偷偷的溜掉。不恰巧,她用来遮挡自己的地方正是后面的寻芳阁,她前脚刚踏入门槛,美人的声音在后凉凉道:“小姐原来是这阁中的姑娘啊?!”他的这句话半惊不惊,到像是自问自答,解了自己的疑惑。
朝夕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呐呐地收回了脚,转回身,思绪百转千回间竟被她想出了一个谎话,“噢,来寻芳阁自然是喝花酒呀,难道你们不是吗?”她这句话四两拨千斤,既否认了自己是这阁中的姑娘,又表明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美人掩嘴咳了咳,她的玉戒指明明在他手里,她又哪里来的钱去喝花酒?再说花酒这种东西是女子随便能喝的吗?这个谎话并不高明,或许她真的被寻芳阁的老板买了去,又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说。这种事第一次做的人难免有些扭捏,美人也无意戳穿她,只故意刁难她道:“妓院岂是女子随便能进的,你若是进去了,我便请你喝酒,怎样?”美人是看准了朝夕的迟疑,料准她不敢进去,也是为了试探她。她若真进去了,铁定会碰到寻芳阁的老板,届时为了招揽客人,必会当着他的面介绍她,让她伺候,她更无从抵赖,那他心底的疑惑也能得到证实。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她原本还想去敲诈荀子墨一笔的,既然有人请客了,她也不是扭捏的人。既是打赌,她不仅要进去,还要风风光光的进去才显得赢得有面子。
走上前,与守门的护卫耳语几句,护卫似是不信,对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不甚客气的说道:“等着,我这就去通报。”在此间隙,美人与菩桃自是大大方方被迎了进去。且看他俩的衣着,老鸨对待他们也是不同级别的待遇,迎着他们去挑选侍候的女子了。
又过了片刻,那个壮硕的护卫稍显霁色的对朝夕道:“进去吧,荀爷在二楼偏房等着了。”待朝夕走后,另一护卫将头凑过来问道:“方才那个丑女对你说了什么,为什么荀爷会同意放她进去?”天壑大陆没有男侍的先例,女子自是不能进去赏玩。对于朝夕能从大门直接进去,那个护卫也颇为好奇。
“她说,她是新应聘来当管事的。”
“……管事?寻芳阁需要管事吗?”
寻芳阁自然不需要一个管事的,朝夕要做的,不过就是改造寻芳阁,令它成为全凤都最耀眼最能赚钱的红楼,这也是朝夕和荀子墨签的契约。想那时荀子墨不过是乔装打扮去阙仙楼侦探敌情,看看他们一家普通的酒楼怎么就能在凤都做到比青楼还火呢?荀子墨自然知道杜丽娘不是个简单的女子,看似风流随性的人,实则手腕颇为铁血,在江湖上谁人不知她的名号,渝州几乎是她的天下,谁不卖她几分面子。可单是靠面子,杜丽娘的阙仙楼也不可能撑那么久,凤都乃京畿要地不比其他,往来客流繁多,店开了关关了又开的多如牛毛,想要屹立在这消息灵活的中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必要有几分能耐。像是寻芳阁,虽说凤都多的是人拿着大把的银子烧着花,每日里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就想着找乐子,理应是赚得盆满钵满,最得利的莫过于青楼。寻芳阁却恰恰相反,也不知是阁中女子太过庸脂俗粉,还是自己经营不善,到后来只能越来越不济,以至于怎么就被杜丽娘瞧上了,非要将寻芳阁收购了,说什么正是看中了这里地址偏僻,可选来做阙仙楼的分店。言下之意即是要将寻芳阁遣散,那个女人真是,令人恨得牙痒痒。若非寻芳阁不是他的,他也懒得和那个女人再有牵扯,就让她拿去好了。偏偏他亦受人之托,他们江湖中人最讲信义,他必誓死护卫这楼中的一草一木。荀子墨凝了凝眉,站在二楼的扶栏边,凝眸望着楼下那个坐在侧边上毫不起眼的女子,那个女子论起相貌丑陋外并无特别,可为何那时自己竟会鬼使神差的听信她的话,认为她有能力令寻芳阁起死回生呢?既然是这样,那他就暂且信任她,将寻芳阁交给她都比要那个女人来得好,反正他和杜丽娘有过三个月的赌约,若是寻芳阁在三个月内一举成为全凤都最赚钱的青楼,她就放弃收购寻芳阁的念头。杜丽娘,这次我们旧愁新恨一起算,定要将你折辱给我的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美人姐……呃,这下你可服气吗?”她一时顺口又想叫姐姐,当真改不了。
美人被蹙围到寻芳阁的大厅偏侧,两侧各围了两位气质美女,桌上摆放着几盘水果和糕点及两壶酒。一位着粉色薄衫的美女斜斜地倚着美人,攀着他的肩弯就着酒盏正要喂他喝酒。另一着藕色薄衫的美女正在剥葡萄,小巧的指尖,肤色细白如瓷,动作轻柔,举手投足间兼是柔媚无骨。朝夕再一细看,女子虽是着了薄衫,却个个都中规中矩,衣衫没有任何暴露之处,动作也是如此。好多美女都没有见过比自己还美的男子,阁中又没什么侍候的人,没有被美人选上的,都各自寻了个地方倚着偷偷看美人,一饱眼福也好,那两个侍候的美女或许太过震惊,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而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朝夕皱了皱眉,这寻芳阁中的女子难道都是第一次侍候人吗?怎么表现出来的感觉都差强人意呢?与美人这边不同的是,菩桃就没那么好运,他一个男人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女人,说出去都嫌丢人,美人特意为他挑选了几个性子较为活泼的侍候。四五个美女衣色各不相同,围绕着菩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想而知菩桃脸色有多么难堪和尴尬,又不好推拒美人的命令。见是朝夕过来,菩桃忙要起来,被美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享受着这份坐立不安的艳遇。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