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宿罪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她也是在那时见到了传闻中那位能撩拨女子的五皇子,美是美矣,就是多了份柔媚少了份男子应有的气魄。譬如站在他身侧冷眼旁观着的那位就很好,只需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自有股气势能不怒自威,让人心驰神往却不敢靠近。咦,他,是他?梵音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这种不重要的场合他怎么会出现,不是说他已然避世极少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更遑论是应酬这种小事了。她蓦然觉着眼角有些湿润,虽然明知他没有见过自己幻化成人的样子,但还是低下了头,怕他见到她眼里的雾气。她六哥尤自在向她介绍着众人对应的头衔,她却听的心不在焉。心里突突地跳动着,手心里满是粘腻的汗渍,看着他虚虚的应对着,鲜少说上一两句话,全是他身侧那位太白星君在说,而他总有种不沾染尘世的出尘气息。她觉着与她印象中那个会偶尔微微弯起唇角的人有些遥远,那个人虽也是冷漠的却不似现在般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她在想着再次见面是否要上去打声招呼,或者说上句感谢的话,就这么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不太礼貌?
就在她纠结时仪式开始了,原来这是太白星君的收徒宴,星君端坐主位,身侧则是坐着他,那位五皇子加冕了及笄礼后给星君磕头。
她六哥那日说的许多话她都没记住,就记得他说:“看到没,坐在星君另一侧的就是神帝,但凡各家孩子及笄拜师都需要经过神帝的见证才能算入得仙籍,光修道飞升不过是在仙界走了一遭,最后还是得入神帝这一关。”
“那也就是说只要拜师就能见到帝君了?”她问道。
“通常情况下是如此,除非帝君不在二十四天,那就由灵宝天尊或道德天尊代为执行。”
“那我也要修道。”
她猝不及防的冒出一句话,令得她六哥刚喝了口酒全喷在桌上,同时也吸引了不少眼光纷纷投递过来,害得他好不尴尬。索性这小骚动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淹没在狐族五皇子的甜笑声中。她六哥转过头来严厉训斥她道:“这胡话以后不得瞎说,我们是魔族,怎能修旁人的道,岂非胡闹。”六哥因年纪同她相仿所以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比她还没个正行,难得听到他如此严肃,她扁了扁嘴没再往下说。其实她并非玩笑,她只是想离他近些,哪怕有一丝机会她都不想错过。
后来她六哥许是见她玩笑就不再提,到是特意带着阿爹阿娘的嘱咐让她见了见狐族的大皇子,只是具体长什么样她也没记得住。她在人群里眼见他在众人簇拥下离去,她想追上去,不为别的,就想远远地再看上一看,至于那一眼有何意义她也不懂,她只知道她很想念他,想念他曾温柔的对着她笑,想念他曾拍过她的头,想念他身上清幽的白檀香,想念有关于他的一切。那股思念疯狂的在她身体里滋长,若说没见到他她还可以假装宽慰自己,可见到了她却发现思念对于她来说已远远不够。她不能忍受再等着下一次遥遥无期的见面,那会是百年还是千年,又或者是再见时他已然忘了她是谁。不,她不想让他忘记,哪怕只得换来他一句“哦,原来是你啊。”也好过从他的记忆里消失。
她在拥挤的人群里拈了个诀追上他,但他身边围绕着一群人难得见到他怎能不虚寒客套的应承,一不小心就踩住了追得满头是汗的小巴蛇尾巴,还发出咦的一声,指腹捏在她受伤的尾巴上倒吊着她惊奇道:“这么可爱的小巴蛇倒是少见。”
可爱你的头可爱,快放我下来,姑奶奶都快被你脑充血了。她在心里嘀咕着尚要幻化成人形,就听得他清泠的声音飘来,“怎么在这里,倒是让九婴好找。这是本君的宠物,顽劣的很,众位莫要见怪。”言下之意是快点还给他。
那位仙君讪讪地闭了嘴,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将她双手奉还给了他。他扬眸对她轻柔的拍了拍,然后将她藏于袍袖间。她在宽大的袍服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着他的温度,内心从未有过的满足。她懒洋洋的靠着,忽然觉得做一只宠物没什么不好,前提是他的宠物。就这样,她将六哥给抛弃了,一路随着他来到了二十四天宫门前,他的袍袖挡风,所以她美好的几乎要睡着。她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想要再探出头去看看他时差点没从空中翻滚坠落。而在她眼前睁着九双眼睛看她的怪物不是九婴又是谁。这家伙对她到是热情,拱了拱身子给她找个了舒服的位置让她继续睡,敢情她一直做着美梦还以为是在他的身边,却不想他早就将她丢给了九婴,思及此莫名有些心酸。
就在这时她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指拨动了动她,她怕痒,被他挠了挠再不得装深沉,只笑得肚皮都痛了,他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只烤鸡腿,油糯糯的扔给她吃。然而近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胖一直在减肥,这种东西早就不吃,可既然是他给的她还是欣然的接受了,并且美滋滋的舔着那只油鸡腿。这个笨头笨脑的举动不知是否取悦到了他,他摸了摸她的头,嗤笑道:“慢点,又没人和你抢。”这句很家常的话她阿爹阿娘几个哥哥都对她说过,但此刻她听了只想哭。为了这一刻同他相处,她等了多久。
他们坐在西边的云头,他手中执掌经书,身侧是她和九婴,就这样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下坠,无边绯色的霞彩倒映在金光里,连白色的云朵都沾染上了一丝绯靡。如果这一刻就能到天荒地老,她愿付出余生。
为了这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开始找尽办法想要去到那九重天,可她生来就在魔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连她的阿爹阿娘除非受邀否则是去不得的,她的灵力比之更要差上许多,小时候又不爱勤加修炼,以至于现在才来悲愤。而她又因身份受限,比凡界的人类更不能修仙。为此她特地去找族中的长老问方法,当然过程比较迂回,否则长老要是知道她有这个心思非把她打死不可,他们魔族真是养了个不孝儿,胳膊肘老想着往外拐。
长老告诉她,他们魔族想要修仙也不是不能,就譬如他们神仙修炼也有堕入魔道成为堕仙的,那就会被打入妖界,不伦不类,六界不耻。但想修仙哪是那么容易的,一来必需要有坚强的毅力战胜心中的魔念,才不致走火入魔堕入无边阿鼻地狱。二来就是剔除魔骨,除去魔籍,那样就会成为六界中无主的孤魂,被邪灵所惦记,弄不好灵力尽失,还会成为邪灵修炼的元引。
剔骨除魔?她不由怔了怔,好半天才缓住心神。难怪六哥当初会呵斥她了,并非是他不知,而是这乃他们魔族的禁术,若非灵力高深的法老不会用,也不敢用。这等于是背弃了自己的族人,就算没有这些惩罚,她想也是会受到天罚的。她从来不知原来他们之间还隔着这样的鸿沟,原来他们族人之间也不仅仅是面和心不合,是真的只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无意破坏这份平静,但她真的很想他,她想要见到他,这种隐晦的思念无人能懂。她觉得她可能是动了心,这种忐忑的坐立不安她曾在一个小姊妹中看到过,当初还嘲笑人家没有勇气去追,出了不少馊主意,结果到了她自己身上怎么变得反而墨迹起来。她踌躇的日夜都睡不好,理智和情感在拉锯战,她在一日日的憔悴里看不到希望的活着,没有了往日的活力,也不爱笑不爱玩,成日的就将自己锁在房里,谁都问不出缘由。她想狠狠地哭泣,大声的质问他为何要来折磨她,可她找不到能让她哭泣的人,她不想让家人替她操心。
这些日子她不在人前晃动,青岚反是无趣,倒是假模假样的来寻了她几次,美其名曰是探望她,其实是想看看她出了什么事。曾经这个让她讨厌的人此刻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亲切,至少他们私下里早就撕破脸,可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发泄,就算打架她也能暂时将他给遗忘,心里得到了解脱。
心里的苦痛在与日俱增,她找不到一个出口,她在无望里深感窒息。恰在这时西王母受邀蟠桃会的拜帖来了,她想着或许能见到他就强打起精神收拾自己,望着铜镜中憔悴不堪的容颜,哪里还有半分意气风发的样子,她还是那个原来的小七么?可显然她已回不去当初的那份单纯心性,她动了情就注定要在折磨里消耗光那个快乐的自己。
那一日她没有见到他,反而是听闻了个噩耗,惊得她连蟠桃都没吃,直接去二十四重天想冲进去找他问个清楚,但现实是她连二十四重天的天门都未进就被打回了原形。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