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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逼近她,将她困在膳桌与自己之间,许是又觉得太过碍眼,索性扯落了铺满膳食的锦布,将阿月压在桌沿,气息低沉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这是在确认了,他怕她是因为喝醉了酒胡说八道,压根不知自己在干嘛。
殿外流锦、摄魂等人听到这么大的声响着实被吓到,这该不会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吧?这就很难说了,依着他们主子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打女人的,但长公主就未必。他们是想着要进去劝呢,还是进去劝呢。想了半天几人摸了摸鼻子还是决定再静观其变吧,他们主子要真是被自己媳妇打了,那也只能说他认栽,谁让他乐意呢。再听听殿内,似是又没了声响。
司夜离隐忍克制的指尖微微发抖,那是阿月第一次感觉到他也有害怕。像他这样善于操纵别人的人,还有什么是好怕的呢?若非情到深处,太多的患得患失,又还有什么是能操控得了他情绪的。她忽然明白过来,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明白,他是爱着她的,他们只是太过惯于隐藏自己的感情了,都不善表达。
虽然她被膳桌的棱角咯得脊背发疼,但在刹那间她很开心。她扬起唇角,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诧异眼眸中吻上了他的唇。如果他还不相信,那这算不算是证明?!她无比确定,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的模样。她不想再骗自己,就算是喝了酒,在酒精作用下她才能做真实的自己,她也要这一刻烙印在彼此心里,爱情最初的样子。
他的吻缱绻温柔,吻得那般小心谨慎,照顾着她的心情,或许还有点不确信。相较于她的主动反而被动的多。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浅淡的白檀香,那是她曾经非常眷恋的味道,时隔多年他们终于放下心结,重新在一起,只觉得世事变迁无常,还能再相守就是此生最幸福的事。她其实不想哭的,但这一刻情绪被渲染,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脆弱。辗转经年,重新牵起彼此的手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愿他们能像从未受过伤般只记得心中的美好。
即使有太多心结还需要时间慢慢化解,只要有她在,过往就都变成了试炼,总有一天都会变得模糊,那些好的坏的会在记忆中褪色,仇怨与苦痛也会随着消散。唯独她,是他永不能放下的迷途。
他想哪怕岁月模糊了彼此的眉眼,他依然会记得爱她时的模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始终住在他心底,无人能取代。她知道的或者不知道他为她做的,都是他爱她最好的证明,无需言说,她终会懂。
“小白,你醉了,等你醒来你会后悔吗?”他覆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阿月笑着吻了吻他的唇,如果能一直这么醉着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她宁愿不要醒来。也只有喝醉了她才能毫无顾忌的不去在意别的,只要认清自己的心就好了。这么看来她好像还是喜欢喝醉了,喝醉能壮胆。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规则的心跳声,越发安逸懒散,连眼皮都越发昏沉,思绪却是越渐清醒的很。他抱着她往床榻走,就听得她娇笑说道:“所以你要小心,我喝醉了可是无赖的很。”每次杜丽娘他们可不就这么说她么。
无赖么?“嗯,见识过了。”是谁曾爬到屋檐上去弹琴,撩拨了他的心。又是谁每次喝醉都要他照顾,每每照顾到后来他都要捏着自己的太阳穴问自己,到底是哪根神经有问题才会招惹上了她这么个麻烦来找罪受。可现在他能坦然的告诉自己,如果不是照顾她,又怎能生出后来的情愫,那些点滴的相处哪怕曾是极度的厌恶都变成了后来刻骨铭心的记住。如果不是因为好奇想了解她,他又怎会有泥足深陷,以至于对她念念不忘。可她那无赖的样子,真是够让人头疼的。
“既然见识过了,何妨再无赖些?!”
帷幔缓缓垂下,昏黄烛光映照在床头,他替她解下璎珞结,放在彼此交叠的指尖,轻声说道:“璎珞百结,可结夫妻之缘,与妻共偕白首。”这是承诺,也是誓言。
阿月含泪将指尖贴向了他,阿离,这是我补你迟来的新婚之夜……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没有喝醉不是么,不过是借着喝醉的幌子做了些不敢做的事罢了。他笑她,也不过是在笑她的自欺欺人,看着挺洒脱的一人,触碰上感情就变得怯懦无比,躲在龟壳中不肯出来。自以为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到头来才明白伤人伤己。也好,总有他包容着,任她再无赖都好,他都愿意等她,不管多久。
只要有她在,他就觉得一切苦痛都能被原谅。那些她所知的不知的真相,就都无关紧要了,哪怕是末路,他都要陪她走下去。
他想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到盲目,那他也愿自己是这场情爱中的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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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曦光微照,绯色的霞彩映照入灵秀宫内殿,显得旖旎绮丽,好似就像今日的心情般,明媚艳丽。殿内依旧是一片寂静,否则她必然会觉得很尴尬。近来她作息规律,每到这个时辰必然就醒来,初醒时察觉到自己在哪里还有些一时难以接受,后来便也坦然了。该丢的脸也丢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可没有什么后悔药让她再重来一遍。这么想着好像也没什么可别扭的,反正他们又不是初相识,哪来那么多纠结的情绪。但她只要想到昨夜,脸还是会情不自禁的红起来。就算她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还是难免会不自在。就是怕自己会在睡醒后被他揶揄,可谁知她在床榻上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冷。她似是不可置信般又转身去寻找他,该不会是他觉得不好意思逃走了吧?亏她还有心思这么想,边趿着鞋子边往外走。
许是听到内殿有了声响,殿门被叩响,流锦的声音传来:“公主,您的朝服已经拿来了,自可从灵秀宫直接去早朝,需要派人来服侍您吗?”流锦想着毕竟是女儿家,脸皮薄实乃正常,她昨夜宿在灵秀宫的事除了自己院中,估摸没几人知道。但她没下命令,此事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是以都没让清月宫的人过来候着。这梳洗打扮的事总要有人来做,她是什么心意都按着来,她现在可是比他们主子还不能得罪的人。
“进来。”阿月边将最后一件衣服穿上边吩咐道。她早在先前就看到了屏风后架在木施上的朝服,与他的摆在一起,看得她眯起了眼,唇角不自觉就挽了起来。这份心思不用说她都能明白,还不是他怕她赶来赶去太累,这才派人送来的。可想而知清月宫中的人会怎么想了,不过她素来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要自己乐得自在,便是最大的快乐。
所以当流锦与摄魂推开殿门,给阿月请安时,他们嘴角含着的一丝笑意阿月全当没看见。“你们主子呢?”她主动问起,这大早上的就不见人影,也没留下什么话,让她有丝错觉,还以为昨晚是一场梦。然而梦中的他们都那么真实,连落下的泪都是滚烫的,好似惊蛰了谁的心,那般的小心翼翼。他吻着她的泪,那声声叹息的是他们平白错过的四年,无数个日夜被憎恨着,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其中还夹杂着他们那无缘见面的孩子,若是让她查到那双幕后黑手,定是要让他生不如死的。可同时她也没想通,是什么人敢对她三番两次下手,难道她就真的这般无用,连害自己的人都查不出了吗?如果她请君入瓮呢,会不会让那人露出破绽?那人潜伏在她身边,既非为了钱财,也非为了情恨,那就只有是仇怨了。她从前在江湖上行走,虽问心无愧,与人生意也都是自愿,可难保他人心中不会对她加恨,谁知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人未可知呢?可她平素最看不起的就是藏头露尾的宵小,做事不光明磊落,连仇怨都要扭曲了内心,指不定到后来为了什么目的非要置她于死地都说不出,一味的就想杀她了。想来也是可笑,能这么做的人自然是处处不如人才要将自己隐蔽来保护的,她也无需着急,相信那人肯定比她还要急切,她就不信想杀她的人会放任着她每日都杵在人前晃荡,那必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司夜离也允诺她,必将那人给找出来,那不仅是她的威胁,更是他的心结。若此人一直隐匿在她身边,他将永不能安心。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扼着他的喉咙,让他喘息无力,这比拿把剑指着他还要令他恐惧。
“主子在天未亮前就带军走了,他让我们两个留下来保护公主,等着他归来。”流锦回道。“主子见公主正睡得熟,让我们代为传几句话。”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