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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18.穷途末路

宿罪 清歌如觞 3963 2021-04-05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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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月原是觉得她太担心,但她身子确实不好,连走了这些路脚步都是虚晃的,她怕自己根本支撑不住走到里面,所以驳了伯恒道:“我需要有个人陪着。”她的态度坚决,伯恒也没反对。

  祠堂院子里有百花争相开着,不像倚霞园中那么单调的纯色素静,只在角落中才能看到梨花静静绽放着点缀素雅。典雅的雕琢楼阁下站了几个原本应该早出现在府中的人,他们在见到阿月后纷纷向她跪地行礼。彼时阿月正在角落中折梨枝,一转头就看到了他们恭敬肃穆的样子,指尖的梨枝微微顿住。

  “夫人,从前我们对您是有敌意,皆是因为在我们心中只有沈小姐一个当家主母,所以不论你做的好还是不好在我们心里都不会认同您……”

  “现在呢,在我害死了你们的主子后,你们反而要认同我了吗?”阿月呲呲冷笑道。

  流锦等人面有尴尬,颇有为难,还是幻术仗着自己年纪小,从前又一直都在负责护卫沈暮娩,自是对阿月不服气道:“你别以为他们几个对你客气点你就以为我们怕了,要不是主子交代要我们跟着你,从前我们又对你确实是有些理亏,你别以为当了公主就了不起了。唔……你们干嘛不让我说下去……唔。”结魄负责的将他给堵住了嘴,尴尬笑了几声,摄魂连拖带拽的一起给带了下去,深怕他要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阿月到不甚在意道:“干嘛不让他说了,我若是真有那么多令你们不满意的地方你们大可告诉我,难道我还有什么令你们害怕的吗?说吧,你们让我来到底想怎样。”

  流锦将她带到了一间房门外,紧闭的房门内能看到有烛火映在纱幔上,影影绰绰。阿月大概能猜到这里放着什么,只是不明白道:“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流锦将门推开道:“既然已经猜到了,还请公主移步入内,奴才有东西要给您看。”他说着将阿月和杜丽娘引到了正堂内。

  阿月在恍步入内时透过层层纱幔看到了藤桌上越级往上的牌位,牌位上都没有刻人名,可从那雕刻的生辰来看就能清晰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是他按照南晋皇族历代先祖的牌位所列,依次摆放着供奉。他虽被赶出了皇族,他们可以剥夺他的太子位,也可以让他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可以剥夺了他的姓氏,但他们无法剥夺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也无法剥夺他祭奉先祖的孝心。

  阿月看到角落中多出了一个牌位,且是用红色绸布掩盖着,就在牌位边上放着一只瓷瓶,瓶中插有新鲜盛开的梨花。那么强烈的色差对比,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为何独独是这块牌位被遮盖住了,有何意义?

  杜丽娘也注意到了,扶了阿月往那边走去。两人正好奇着,流锦却说道:“这块无字牌是夫人当年葬身火海后主子给立下的,没有人能想到您的死会给主子带来多大的悲痛,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您在他心中已经变得那么重要了。奴才至今都不敢忘记那日主子冲进火场后的情景,映月阁中冲天的火光将一切都吞噬干净,旁人根本无法靠近,就连水榭都被烧得水温升高,湖面映着通红。我们都知道已经不可能做些什么,也根本过不去,但那日主子凌空飞起,跃了船只就向前划去,根本不管不顾,仿佛就算是毁天灭地也要将您给救出。那日他眼中的坚定就让我们彻底明白过来,此生除了您他根本不会再爱其他人,如果您死了他也活不了。”

  “奴才想那一刻他定然是后悔的,后悔没能和您坦白,后悔将您藏在映月阁以为就是安全的,后悔用一场假婚礼来换取您的平安。可是再多的后悔也无济于事,您还是被大火给吞噬了,甚至连为何会发生的都无人知晓。后来主子在烧成一片的灰烬中找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被压在横柱下一片未烧烬的衣角,他抱着衣角下的那片灰烬哭了很久很久,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他那么伤心。就算是当年他与颜妃分开,得知颜妃死讯都未能将他击垮,可您死了,连带着将他所有的情感也都带走了。这些年他就是抱着这块无字牌与醉酒中醉生梦死过来的,白日里看着还算正常的人,到了夜深人静时每每都夜不成眠,我们都知道那是他在以另一种方式自责,他虽然什么都不愿意说,可他将要说的话都用行动来证明了。若说当年他利用您来设局将沈小姐藏入西凤皇宫是错,那他后来为此也付出代价了。而且您不也在利用此事接近了他,那就更谈不上是谁利用了谁。后来主子对您动心时也确实用了些小手段,但这些都是无伤大雅,奴才始终都未能明白,您为何一定不能原谅主子呢?”

  这个问题杜丽娘也问过她,虽然她嘴上承诺了他们会原谅,但她不想面对过去的人和事就是还未能放下,直到她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他们才清晰认识到有些事藏在她心底,始终都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云淡风轻,那深藏在心底不肯被轻易原谅的事,就是她无法化解的心结。看来这个问题连他们都意识到了,她平静的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因为太过正常而被看出了破绽,不是么。

  她揭开那块红盖,指尖慢慢摩挲着空落落的牌位,殿内燃点明灭交暗的烛火,在层层纱幔下勾人往事。而她像是被往事拂动了心头,声音轻且缓慢道:“你们都以为我是因为玄月宫被灭而憎恨他,以为火烧映月阁一事是他要杀我而始终都耿耿于怀,其实不是,那只是起因。”她的背影单薄而清瘦,因背对着他们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能很明显感觉出她话音中的悲沧。随着她的话感受着当年她在面对这些生死大事时的心境变迁,以及绝望中苦苦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却无人救助的心。

  “那日放火烧映月阁的人在外浅谈时说是他派来的,目的就是要亲自送我去死。我不相信,我始终都不认为他会那么待我,即使对我是虚情假意,但总不至于对我那么狠。我想要逃,可偌大的映月阁瞬间就被人包围起来,钉上了木板,烧上火油。那些火油是参杂了毒液的,火势越是凶猛毒烟就越浓烈,我被呛得无路可逃。直到那时我还在期望着他能来救我,只要他来我就相信不是他做的。可我无论怎么拍打门窗,看到的只是相府前院中发出的巨大烟花,那五彩斑斓的火焰划破天幕,绽开成片片火花,如七彩流星般耀眼而夺目。真是讽刺,我在绝望中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夫婿开开心心娶着别人,而我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死人罢了。他们又怎会注意到在他们欢笑的背后还有一个人正在苦苦煎熬着,等着他去救呢?他当然不会在意,因为我直到最后都没有等到他,我在烈火焚烧下被横梁砸中,因为吸了太多毒烟而毒伤了喉咙和眼睛,而我……我那个未成形的孩子也在灰烬中化为了一滩血水。”孩子,是她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伤。哪怕她受再多的苦痛都无法与之相比。悲恸化为眼泪,无声坠落入地,化成一圈圈氤氲水滴。

  她的话不仅使流锦怔愣,更是杜丽娘瞬间惨白了脸。像是被人触到心底最隐秘的伤口,她觉得心跳加快,脑海中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太快而让人抓不住。但正是因为这些使她渐渐开始头疼,像是有什么要冲将而出。孩子?为何她会有一种被自己遗忘了最重要事的感觉?那种感觉在清晰告诉着她,她要去将那些都找回来,那才是她最完整的人生。

  是荀子墨,是不是他,封闭了自己的记忆?他为何要那么做?他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她让她不能想起的?这么想着,她内心就惧怕了起来。

  “公主您……怀过孩子?”流锦不可置信问道。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其中如此曲折,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早知道就不深挖结底的去探寻了,现在将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重新撒上盐,也不知道她会怎样。她可能现在只是平淡的叙述这件事,然而当年发生时惊心动魄可想而知,也难怪她始终都无法忘怀,怕是换了谁都不可能忘记的。流锦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不知主子若是知道了此事心中该是会有多痛,她选择不说又何尝不是在独自舔舐伤口,想要一个人伤恸呢。

  “我被救后熬过了一段很艰苦的岁月,那时我被送往了邬州的一个偏僻小地铬水。我眼睛看不见,又无法开口说话,就连身上都烧伤严重,根本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生活。后来我被辗转贩卖到赫承郡中,被一个辛大娘捡了去给她的傻儿子当媳妇,我抵死不从,一路逃走时就是在通州遇到的你们。你可能已经忘了,那时你们正秘密从赫承郡遣返回国,在途径通州的路上作了短暂停留,只因遇上了个跌倒在路边,被残叶卷身,面容可怖的人。当时你们以为有什么情况特地小心谨慎的停下查看,可查看的人因为太过害怕根本就不愿意来看我,又哪里会想到与我就此错过?” 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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