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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苏映寒开口叫道,但他只叫了这么一声就加入人群,与那些刀剑开始拼杀搏斗。
魏帝转身的刹那脚步再也迈不开,这一声父皇异常熟悉,百转千回,低沉隐忍,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受委屈不肯说出来时总是这么低低地叫他,叫得他心疼。可每一次他都狠心的无视他的苦痛和孤独,将他丢在无人的大殿中逼着他学习治国之道。这声音那么熟悉,他绝不可能听错……
“主子,您也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吧,别无故伤到了您。”不知何时原本候在外的流锦已经悄然混入人群,护卫在司夜离身边,悄声说道。想来他见到事情不妙就顷刻赶了来,虽说以主子的武功眼前这些人还未必能伤得到他,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司夜离被挤在人群中,左右都有人围堵着,他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心情不是很好。本来想看戏的,但这吵闹的情景只让他觉得乌烟瘴气,想必过不了多久这一切就会结束,既然大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旁观心态并无要加入战局的意思,那他身为西凤的使臣自然不可能会帮一个前来攻打他们之人,所以腹黑的司相只淡然道:“戏还不够精彩,你去添把柴加点火,咱们也不能白来。”流锦虽不明白他所谓的添柴加火是加给谁,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无论是给谁加的,只要这魏宫还姓苏,那他总归是没加错的。
男人沉着冷淡地交代着事,远远地朝暴风圈离开了些距离,并不像那些胆小之人嘶喊着躲避着,反而像是好整以暇的在看一场围猎。
打斗中阿月无意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还是老样子,面对什么事都像能窥探先机般胸有成竹,淡定若素。她其实早在不久前就从苏映寒的书房中看到了这次各国前来使臣的名单,若说那个时候她情绪还有一丝波动,甚至是恨得捏紧了双拳恨不能马上就将他杀死,那现在的她则一遍一遍的将自己催眠了,她要将情绪控制到最好,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让那个人顷刻就猜出她的身份。他们之间不止是熟悉,更重要的是她不会再愚蠢到被人牵扯鼻子走,也绝不会再相信他的话。就是因为她曾满心满眼的信任他,才会令她和玄月宫那么多人都坠入无边的地狱,这份罪她无力偿还,只能尽量去弥补。阿月自觉不会在司夜离面前露出破绽来,再说隔着那么多人,不小心波及到他那也怪不得谁了。
她指尖翻转,凌厉的剑势就朝着司夜离的一侧刺去。他们间隔着纷乱的人潮,血腥味刺鼻着神经,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他遇袭,同样也是隔着别人,她替他挡去了那一箭,流箭从她左臂穿过,极快速的射出,再射到另一女子身上,看似是那人救了他,实则若非是她挡着那一箭,其凶险程度绝对毙命。他抱着那个女子,眼神中满是紧张,可他又哪里看到站在黑暗处的她比之受伤更重。她就那么捂着手臂,忍受着钻心的疼痛一声都不吭,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般连表现出一丝伤恸的情绪都不敢。她在怕什么,怕她一旦有一丝情绪泄露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情感。然而今天同样隔着重重人群,她却要将剑刺向他,这是个多么讽刺的决定。阿月想笑,但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坚定,蒙面的白色鲛纱上已沾染了点点血渍,她眼底沉黯,那双曾经流光璀璨的眼眸早已被霜霭遮染,再不复那般清澈明亮。
原本站在司夜离面前的异族男人感受到她凛冽的剑势,吓得睁大了双眸,还以为是要杀他,腿一软跌跪在地上,求饶地磕着头。
阿月根本无暇理会他,她没有多少时间,必须要赶在战斗结束前刺杀司夜离成功,否则她就要停止这个疯狂的行动,不然就会被人发现。她反复推演过这个借口,觉得一切都天衣无缝,而且她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阿月的剑还在逼近,越过番邦异族的头顶,直逼着司夜离胸口前进。就在阿月以为自己要得逞时,他却是不慌不忙抬起头来,用食指与中指将她的剑不偏不倚夹中。他的力道正好,让她再不能前进半分,而他就隔着一人的距离,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他的眼神无波澜,看的也不过是个陌生人,这让阿月一瞬间紧张的心沉稳了不少。阿月并不知道司夜离会武这件事,所以当他那么无误的夹住她的剑尖她就产生了丝好奇,她虽然现在武功不比从前,也没内力支撑,但好歹在北魏军营中苦练了那么久不是白练的,如那帮悍勇侍卫她是不指望,可对于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她还不至于连点三脚猫的功夫都胜不过。阿月恼怒要将剑抽出,在她认为那不过是他的侥幸,力气比她大,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既然抽不动剑,她也没放弃,脚下步伐旋转两步就要对他回旋踢。似是吃准了她会出什么招,他下一秒就能轻松化解,与她对抗的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反手来制敌。到这一刻阿月才不可置信的想到什么所谓的文弱书生,都是骗人的,他从头到尾从未以真面目示过人,只有她什么都信,她就是那个愚蠢而该死的人。
她勾了勾唇,剑气凌然而直接,再次朝着他刺去,没有繁复的花式,有的只是拼命的决绝。
慌乱中忙于应对苏映抑的苏映寒两人早在龙椅前打的难舍难分,像是杀父仇人般要将这辈子的仇怨都结束在此刻。苏映寒分出心来视线梭巡了一圈,赫然看到人群中有个着月白云纹绣衣的女子那么晃眼的向谁攻击着,乍然一看才看清她攻击的对象正是谁。她俨然不是那人的对手,可每一次出手都十分狠绝果断,借着双方对打为掩护,实则是为她自己的私心。她是疯了吗?她要杀司夜离?苏映寒当即意识到这个不妙的情况,他手里利剑猛收,将苏映抑丢给前来护他的菩桃,他足够能应付。而他自己则跃下皇位,朝着阿月的方向赶去。男人脸色铁青,忧心如焚,他鲜少看到这么冲动的阿月,即便她计划缜密,但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不是那人的对手又将会被他如何呢?那个男人深不可测,他的底细神秘,一旦被他反击,他只怕自己根本来不及去救她。意识到这点,苏映寒就怎么都不能淡定下来,比之他们商量好要如何对苏映抑瓮中捉鳖还要紧张。
司夜离掌风极快扫向刺杀他的女子,可惜她带着白纱无法看清她的面容。难道是凤景行的人忍不住要出手了?但他怎么会就派个女人来,且这个女子也不像是个杀手?司夜离脑中略过一遍,怎么都猜不透眼前女子的身份,凭着她凌厉的招式猜测她可能是凤景行派来的人。他不出几招就分析出来她没有内力,武功不深,掌腕翻转间一拳击在她腰上,另一掌则打在她胸口,硬生生将她逼退出去。
阿月腰间一疼,紧接着胸口猛然被人拍了一掌,气血翻涌间似有血腥气窜到了喉咙口,她疾步稳住身子,差点向后跌倒。腰间抚上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她稳稳抱在怀间,压了压翻涌的血气,阿月才侧眸将接着她的人看清。她已然受了内伤,不可再打下去,若再吃他一掌,不知会否气血逆行而死。苏映寒缓了口气,幸亏他阻止的及时,抚着阿月腰上的手俨然没有要放开的架势,他掌下一沉,暗示她切不可再乱来。阿月吃了亏,也知自己不是司夜离的对手,再说现在已不是最佳的时机,那人有了防备,武功又在她之上,想要单纯的靠武力来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这条路似乎行不通。阿月虽不甘心,却也没有别的法子。护着胸口在苏映寒的掩护下快速的离去。
这到是让前来护卫司夜离的流锦看不懂了,惊诧问道:“主子,北魏的人来偷袭您?”看来他们都是阴谋,计划好的,就等着引他们来好报上次的国仇。
“走吧。”司夜离丢给他两个字,并未做任何结论。是不是偷袭还不能下定论,但看来魏宫的这场内乱怕是还要持续断时间了,身为外人的他很是识实务的不去参与,这种事只需派个暗探就行,明面上反而知道的不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两炷香后玉清殿内外的打斗嘈乱才平息下去。这场战役最终以魏帝主持大局,两方打成平手告终。战成一团的亲卫军、御林军、禁军等死伤数百人之多,令魏帝气的险些背过气去。玉清殿也是一团糟,到处都是弥漫的血腥气,这当真是场骇世听闻的登基大典,开创了北魏百年之最,而苏映抑则被菩桃刺中一剑,剑伤在左肩,流了不少血,巫医前来诊治过,脸色有些难看不敢多言。为此,被波及到的各国使臣中有些来不及撤退的也受了些小伤,魏帝责令朝臣将他们送往行宫进行安抚。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