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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杀苏映寒那就不容易了,一来他身为太子身边必然会有许多人保护,二来刺杀太子乃是死罪,除非官府抓不到人,否则必定满门抄斩。当时苏映抑居坐在自己的寝殿中,挽起唇来笑容高深莫测的看着她,说只要她有这个胆量,满门抄斩的事他来做,就算被诛九族那也是他们一家的事,一个都休想逃掉,何不痛痛快快地一起下地狱,他也不孤单。贺芸罗动摇了下,很快就想起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又是如何被家族嫌弃羞辱,差点要将她逐出家门。她若再不答应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送走,省得在魏都城中给贺氏丢脸。她不想背井离乡的离开这座繁华的都城,这里本该一切都是她的,她也能享受到万民臣服在脚下的至高无上,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他们对她不仁,她又何必念着旧情,再说他与她本就没什么旧情可念,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做了个太子妃梦,如今梦醒了,她除了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还有什么机会再去挽回?这么一思量,贺芸罗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既然无路可走,那就只有拼一下,说不定会成功。再说还有苏映抑在,她怕什么。事后贺芸罗便将此事秘密告知了贺青彦,贺青彦此人虽面上对苏映寒恭恭敬敬,但私底下未必就臣服于他,这一点早就被苏映寒看出来了,是以他一直都在提防着他,尽量减少他的权势,连政见上都与他相左。贺青彦这般心思狡诈,城府极深之人又岂会看不出,他一方面表面上对苏映寒惟命是从,私底下就拼命敛财,结党营私,专门打造一个只听命于他的“帝国”。其野心昭然若揭,他虽有不臣之心,但还是不敢公然就造反的,所以苏映寒才会秘密搜集他的罪证,并让阿月从他的言行举止间窥探他是否有进一步的行动,可惜他行事举止都太过深沉,很难让人窥探出一丝异样来。到也并非是他藏的太好,而是时机未到他也不敢贸然出手,如今贺芸罗去找他,贺青彦得知了他们谋逆的反心,那张浑浊却透着锐利的眸中思索了良久依然没有回答她要不要助苏映抑一臂之力。只是帮她联络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那个组织只要出得起价钱任何人的命都能买,并且绝对能完成任务,绝不会泄露买家的底,若任务失败当双倍奉还佣金,自从玄月宫在江湖上消失后这些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杀手组织到是不少,而且渐渐地也有了些小名气,狠辣程度与玄月宫比可见一斑,只是手法上却与当年的望月公子有几分相似,是以生意是越做越好。
苏映抑联系到了他们的掌门人,给了他们足够多的金银,这才有了之后对苏映寒和阿月的截杀,即便是有皇宫守卫护着,他们还是计划的天衣无缝得了逞。那些人并非是一些没有脑子的勇夫,他们对环境对人都有大范围的安排,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会出错,哪怕一次没有得手成功,总也能将敌人再次引进他们的包围圈,直至将人杀死目的达成。
苏映抑安慰道:“怕什么,就算他们还没死,他们就一定能在今日出现来阻挠我吗?别忘了当时他们掉下那么深不见底的悬崖,想要活着回来可没那么容易。再说了,我们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怕他们不来,只要他们敢回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时必定让他们后悔还能活着。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替我高兴就好了,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你也马上就要等到了,等我登基后不日就下诏封你为皇后。我们注定为皇位而生,做事就不要有任何犹豫。”说罢,苏映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该走了。
贺芸罗也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也许这一切都来得太容易才会让她感觉到不安吧,但愿都是她多想。她只是觉得反转来得太快,像是做梦一般,令人惊喜的不可置信。
贺芸罗走后礼制接着进行,待一切打点妥当已是两个时辰后,太阳的金光已从地平线上冒出来,照亮了整个北魏大地。望着那澄澈碧蓝的天空,苏映抑轻轻撩开遮挡他视线的九旒冕,他从未觉得北魏的天是如此的蓝,每个人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是如此的美好真诚。松开九旒冕,他淡淡道:“起驾吧。”
宫人们正要准备行动,就见宫门口的方向遥遥进来一人,身后跟着四个服侍的宫女,排场并不大。离得太远众人都以为是哪个殿中的娘娘,只有离得近之人惶恐地伏下身去恭迎道:“皇后娘娘金安。”之后的人才一并随着拜见。皇后一路随着宫女往前走,身上气势威仪俨然就不敢让人逼视。到得辰宫主殿中,苏映抑刚要跪拜行礼便给皇后给止住,宫人们自然识相的退了出去,只留他们娘俩说话。
皇后久久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如今一身皇袍俨然有了帝王气势的小儿子,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也曾幻想过如果是他来当这个北魏的皇帝将会如何,是否也并不一定就比苏映寒做的差。可他们都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纵然苏映寒从小不长在自己身边,但她对他们的疼爱是一样的,只是区别在一个藏在心里,另一个能表达出来罢了。皇后心底隐隐的泛起疼痛来,不是说她不相信这个儿子能做好储君,只是他终究没有像苏映寒那样深谙储君之道,且他先前想要抢这个位置手段也算不得多光彩,一想到这皇后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她严厉地看着这个素来最疼爱的儿子,质问道:“抑儿,你告诉母后,你皇兄的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这个问题在苏映寒出事的当天苏映抑就被北魏帝问过,如果说他的母后偏爱他,那他的父皇就偏爱苏映寒,对于这个北魏未来的主人他有着太多的期待,所以那天当他走进玉清殿被质问时,他并无什么太多的感觉,他早就料算到魏帝会问他,且必定先问他,谁让他有累累前科呢。对于魏帝他本无什么期待,所以更谈不上什么失望,可他母后,这个深爱他的母后,竟有一天居然会问他。即便他能在魏帝面前演戏,但他却不能在她面前演戏。苏映抑有一瞬间的沉默,他多想问问自己的母后,在她心里究竟希望他们谁胜谁负?他们早已不可能再做到兄友弟恭,同室操戈、兄弟阋墙的血腥不是发生在今日,就是发生在明日,总有一天苏映寒也会这么对他的,他现在不动不过是想博得好名声,给父皇母后一个一团和气的假象,待他们百年归老后他若还能善待他那才是有容人之量,可惜他们都做不到,他们是兄弟所以彼此会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皇后本还存着一丝期望,却没想到得到的竟是他的沉默。这个儿子她太过熟悉,他沉默即是默认,皇后当即怒从中来,既惊且痛,一个巴掌狠狠地扇过去,直接打中了苏映抑左半边脸。哗地一声,九旒冕上上好的南海鲛珠撞击出一串清脆的响声。苏映抑的半边脸被打偏过去,皇后抑制不住颤抖的手,冷冷地质问道:“为何,他可是你的皇兄,你们为何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皇位于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她的眸底有对这个儿子的失望,和无尽的悔恨,都怪她平时对他太宠溺,才会导致他在这条路上越来越偏激,直到现在犯下这弥天大祸,连自己的皇兄都赶尽杀绝。这么天理不容的事要她如何承受的住?
“为何不重要,这继位制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凭什么同样身为皇子他出生就什么都拥有,受到万民的期待,可我的出生却要掩藏在他的光芒之下,注定不可能活得精彩,甚至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亲王,也或许有一天他会怕我威胁到他而将我发配到远地去驻守边关。母后,这对我又公平吗?”脸上的五指印慢慢显现出来,充血的脸上半边是红肿的,苏映抑也没去管,神情激动道。母后对他最是偏袒,她是绝舍不得弃他不顾的,所以在她面前他也最藏不住自己,向来都没什么秘密能瞒过她。
“可这并非是你皇兄的错,你要怪就怪祖制,为何要将恨转嫁到你皇兄身上,你这样让母后怎对得起北魏的列祖列宗?而且以你皇兄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上次你犯了那么大的错你父皇都要杀你了,还是他将你保了下来,这些即便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也是看在母后的份上,毕竟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说到后来,皇后的声音中隐带了啜泣,像是无力的浮萍,随时都能倒下。她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