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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令她惊讶的或许不是那个祭司院里出现的女子,反而是在女子正对面那个雍容华贵的艳丽仆妇,如果她没有记错,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照过面,而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叫黎儿。朝夕是被这个惊吓住的,于他们的谈话内容来说,这个身为司夜离的美妾居然和别人来一同算计着他,他居然被蒙在鼓里。这个相府,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谜团是她看不懂的,处处都现着杀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她本是个局外人,如果不是顶着定远将军千金的名字,即便是穿越来异世,也不过是个简单到太过平凡的生命。她看不懂这些朝堂之上的争斗,也弄不懂为何司夜离要对她这般冷漠却执意要娶她,更不想参与到大院中妻妾的争风吃醋中去。她相信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和司夜离就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她只要在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前将自己保护好,等待时机,就是她所有的初衷与梦想,这也是她封闭起内心,不愿与人接触的原因。闲事莫理,方能全身而退,自不会伤人伤己。
“什么人?”树影婆娑间,黎儿冷厉的目光刺来,透过重重影落栖在她的肩头。似乎见到她有讶异和惊慌,而那个祭司打扮的女子则慌忙用斗篷将自己原本掩得严实的脸再捂紧,侧过身,似是怕被人看到她的脸。就在黎儿愣怔的一瞬间,朝夕忙慌不择路的退后逃跑。然而仅仅是一瞥,黎儿并未看清楚她的长相,心底没底。暂且也管不了他们是怎么发现了她,既已被发现想要逃跑太过困难,黎儿那神情分明是在她探听了他们的秘密后要杀她灭口。朝夕心里慌乱,脚下步伐越加快速,以她平生从未用过的全力来逃命,虽是慌乱心中却也慢慢有了计较,黎儿的身份虽不知在为谁卖命,且她现在毕竟顶着司夜离侍妾这个名头,比起那个隐在暗处的女子,她有更多的顾忌。既然一开始那个蒙面女子都未出手,显然在她怕被朝夕发现的身份背后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才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有所举动。想到了这层,朝夕往人潮声鼎沸的方向跑去,至少他们未必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她灭口,她要做的就是比黎儿更快,黎儿是有武功的,想要抓到她轻而易举。
林中风声沙沙轻响,黎儿身影极快在朝夕身后追逐着,怕被人发现,她不好运用太快的轻功,只在脚步间迅速的挪动,于她来说想要抓住没有任何武功的朝夕是易如反掌的事。他们故意躲在桃林深处,就是不想用到武功,免得引起麻烦,谁知千防万防竟是百密一疏,黎儿原以为凭自己的耳力,若是会武功的人必是无法偷听的,也躲不过他们二人的耳力,偏偏是一个身份如此特殊,又认得她的人坏了她的计划。此时她已顾不了许多,朝夕不论是否看到了那人的脸,对那人来说都是个危险,虽已在第一时间两人就分开行事,想必那人也已回到祭司中,但黎儿依旧不能冒险,所以她只能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朝夕。
眼见着即要捉住朝夕,黎儿隐在宽大袖袍中的手腕间已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背光冒着森森寒气。朝夕边跑边回头探寻着黎儿的身影,当她看到那把冰冷如寒镜,锐利如削铁的刀锋时,额上的冷汗浸湿了衣襟,呼吸浑浊间她竟暗暗庆幸黎儿身上没有暗器,否则何必费那个心思来追杀她,只要轻轻一挥她即可毙命。可那样有什么用,她一样要死,只是时间的快慢问题。
只差一步之遥,黎儿唇角露出倏然的诡异笑容,褪去了那层身份,褪去了那个温婉的外表,她没有话要与朝夕说,他们虽同时属于一个男人,彼此间有着微妙的关系,但捅破了这层关系,他们又是如此的陌生。黎儿腕中的匕首微微趋前,正对着朝夕的背腹部,只要用力刺下去,她就算喊破喉咙也再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好在她还不算太笨,知道要保存体力奔跑而非无用的嘶喊。刀锋划过凌厉的半空,她的脚下忽然一滑,膝盖猛然一弯,似被什么击中,一阵细微的刺痛,感觉并不强烈,却让她跌倒在地。而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哪里还有身影?
朝夕睁大了眼眸望着这个突来的意外,为她争取了时间。她来不及细想黎儿为何在关键时刻跌倒,既然上天助她,她也不好辜负了这份美意,人潮声近在眼前,眨眼间她已融入前方热闹的人群,再难威胁到她。朝夕其实有想过,她认为狡诈如黎儿,若是她喊救命,届时黎儿来副楚楚可怜的嘴脸不仅可蒙混世人,以她现在的名声来说,只要黎儿反过来说是她欺负她一点都不会有破绽,平白给了黎儿一个更可以杀她的借口。
黎儿失去了杀朝夕最佳的时机,脑中却杂乱的想着方才自己的膝盖为何会有刺痛,她四下环顾着林间,林中空无一人,连枝叶都无一片落地,若是有人躲在枝头她不会没发现,除非这个人武功在她之上,是个绝顶的高手。黎儿恨恨咬牙,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怕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司夜离已试探过她,便是朝夕敢去他面前揭穿自己,也不过多了一层怀疑,况且司夜离未必会见她,只要自己在秀怜面前挑拨朝夕,以那个女人的嫉妒心来说必不会让她占到任何便宜,她既已嫁进相府,凡事就由不得她。
朝夕来到靠近桃林出口,一口气停下来早已喘气连连,心跳如鼓雷,她等了一会,顺便坐在就近的石块上休息,人群里来来往往没有黎儿的影子,她也再不敢往高台那边去,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似乎都在瞬间用光,人空下来才感觉到脊背上冰凉一片,抬头是温暖明亮的白光,蓝色的云朵浮沉天幕,空气中透着桃花的香气,灼灼熏人。能活着,就活着吧,管他在哪里。她忽生出了这种想法,她对生命一直是有眷恋的,也是对生命的尊重。想通了这层,对于黎儿对自己的追杀似很快就抛在脑后,因她找到了吸引眼球的事物。说起来,她一直被困在相府,来到西凤这般许久连个集市都没逛过,甚是觉得可惜。她本不是个太过拘束的性子,以前是被这个封建社会的条条款款给约束了,而她也对未能回去郁结在心,未能好好领略一番这个世界的美好。她是现代人,什么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她都不懂,既然好不容易出了趟相府,又没有任何人的管束,少了芷澜在耳旁唠叨,就暂且忘了这些烦恼的事,好好玩上一玩,也不辜负了自己。至于黎儿的事,等回了府再想对策,她一向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爱惹烦恼的人。
她的肚子不争气的接连唱着空城计,早上吃的早消化光了,顶着一身沉重的行头,又碍事又麻烦,好比在脑门上写着“我是谁谁谁”这个大标签,走哪都会被认出来,对她的指指点点自然不在少数。朝夕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她,这里的人就是迂腐,也不想想她也是受害者,一味的指责她却不去怪害她的人是怎么回事,敢情她这幅破败之身嫁给了他们心目中如神邸一般存在的相爷是她的罪过不成,也不看看她平日里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有丈夫就跟没丈夫一样,还不如丧夫的女子自在,要说出去还真没人相信她竟是连司夜离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还是自己无意中见过一个侧面,天底下哪有他们那么好笑的夫妻?
恰好此时,林中步出一个农妇,她走得慌乱,显是有要紧的急事需要去办,朝着相反的方向。农妇打扮简单朴素,身上也无任何的贵重首饰,只一条粗布的灰麻裙,头上围着头巾,与西凤朝一般平民妇人的装扮无异。农妇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模样,相貌平凡,皮肤粗糙,眼角的鱼尾纹透露了她饱经风霜被生活折磨留下的痕迹。她坐在这边良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认得她的人。
待农妇正要走过朝夕时,朝夕灵机一动,叫住妇人,“这位嫂子,且慢走。”
农妇被朝夕唤住,吓得停住脚步,狐疑的看着她。朝夕身上衣衫华丽,头饰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农妇放下警惕,只听得朝夕道:“恕我冒昧,不知能否和您互换衣服?”
“啥?换衣服?”农妇被朝夕的话吓懵了,直觉地抓着自己的衣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啥意思?我为啥要和你换衣服?”
“这个……”她一时无法解释清楚,正待再想理由时,只听得农妇道:“你让让,我内急。”她脸上表情纠结,朝夕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放眼望去,今日来参加祭典的哪个不是穿得花枝招展,像她这么朴素不起眼的想要再找到也难,当下一计较,果断道:“不然这样,我将我身上所有的首饰都给你,还有这件云缎裙,你看这裙衫上上好的丝线就知道这裙子价值不菲,还有我的头饰和装饰,这些足以让你生活过得无忧,再说我又能贪你什么呢,我现在只需要你的一件布裙,这买卖你不亏,你看成不成?”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