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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仙子思虑了下,觉着芙蕖上仙所说不无道理,方含允道:“那就予尔九记雷刑,褫夺百年灵力,不得再辩之。”
彼时她也是个良善之人,若能为善之,谁又想做恶人呢。
梵音略略侧首,入目所及便是这位据说与神帝有婚约的女子?她也曾在听闻此消息时对她特意打探过,甚至弄了她的小像来,就是想看看将来能嫁给他的到底是何人。据说她是蓬莱仙岛上无极元君的女儿,又因无极元君执掌一方疆土,于天界有无上功勋,她便被赐予了公主的封号。而那无极元君之仙位就是天帝都要礼让三分,他的女儿又被西王母认作了义女,这等位份与神帝到是匹配,便由天帝做主,允了这门婚事。只不过神帝的尊位并不比天帝低,是以不过是口头上说起,至今都无实际进展。然而这位芙蕖上仙的身份却是公认的,天上地下有谁不知她将来是要嫁给神帝的,又有谁不将她当帝后来敬着,就是在琉璃宫中也都是默认。唯有一人,至今态度不明,天帝几番试探其口风均无所获,只得将此事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只是再这么拖下去,无极元君那边也不好交代,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梵音当初虽初初看过芙蕖的小像,却是因太过模糊而未能看清,如今看到她只觉着她气质卓然,宜室宜家,很是符合天界选妃的标准。而她呢,虽同样贵为公主,却是无论哪样都不能同她比。莫说别的,就是在年岁上,哥哥们总说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做事全凭自己喜好,没个准度,也总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所以他们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次她会那么决绝的离去,以往她也闯祸,却没有哪次比这次更严重的。相比起眼前的美人来,她就如那尘埃中腐烂的花泥,谁都不会注意到。她也并非全是因为长相而自卑,而是那些缺失的岁月,在她看来,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那是他们之间永跨不过的鸿沟,就好比他的身边已经站了另一个人。晚了就是晚了,哪怕她到了,他也不会看到她了。这怎不是个让人悲伤的事。
灵犀仙子见梵音还杵在众人眼皮底下,一点不知进退,当真是个粗鄙的凡人小仙。她又不好拂了芙蕖的意,只好挥退她道:“还不快谢过公主大恩,自去领罚?”
梵音不情不愿恭恭敬敬拜了个大礼,这算哪门子的恩,她还不是要受罚,再者她对芙蕖本就有敌意,自是怎么看她都不爽快。
芙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问道:“可是听说帝君回来了,在迎风殿中?”
灵犀仙子不敢阻拦她,携了人在前头引路。直至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完,梵音才呢喃念出“迎风殿”三个字。原来这就是他所居住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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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殿立于琉璃宫最高处,能俯瞰袅袅宫殿,四周常年处于仙障中,寻常未经允许显有人能上得去。且迎风殿的露风石上狂风肆虐,若不小心坠下去,却是与飞灰湮灭无异。是以若非得道高仙,哪个又敢闯。偏偏神帝甫一回宫,就有那么几个不识趣的前来打扰。
这不,南殊仙君就目无尊上的大咧咧卧倚在软榻上,一身锦绣华服散落在榻沿,端得是风流无边。再配上他那副俊俏的容颜,不想让人想入非非都难。这与他素日里严厉的面容太过大相径庭,怕是看到之人无不要惊掉下颌。只鲜少人能看到私下里躲在琉璃宫中的南殊仙君是这等疲懒模样,要多懒散就多懒散。也只得神帝能受得了他,还容得他这般的不成规矩。要知道天界之人最重规矩,开口闭口总也将之挂在嘴边,这若是被人瞧见了非要数落他一顿,可这里是二十四天的琉璃宫,即便他再不成体统又有谁敢出去乱嚼舌根。便是看中了这点,难得能放松惬意会,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南殊仙君一手丢下棋子,一手提了酒壶灌了几口,见神帝自寝殿中出来,许是方沐浴一番,手中尚提着拭脸的布巾,瞧着他唇角含了抹难得的笑意。顺着棋盘而坐,拾起南殊仙君带来的桂花酿浅浅饮酌道:“消息到是灵通,怎得就得空来我这坐坐?”要说起来还是为着蔓华山入了妖物而提早结束法坛论会,都忙着去捉那妖物了。而他们自然无需在那边参与蔓华山的私事,至于蔓华山乃仙界神山,为何会跑来妖界之物,待此事了了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神帝这不问还好,思及那日凡人飞升,却是让他心中有不少苦闷无处诉说。特别是天帝临走前看似不经意瞥的那一眼,总有种寒芒在背的感觉。此事过后天帝虽也未多说过半个字,但天帝是什么样的人相处这么久又不是不知。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挑衅者,怕是往后日子不好过啊不好过。况他此次当真是冤的慌,若非那个小仙婢惹事,怎的将祸水招到他头上来。想起这个小仙婢就不得不提她那豪言壮语了,啧啧啧,也是个人才。
南殊仙君边喝酒边唉声叹气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可是不知发生了许多事,别的不说,就你这府上可来了位人才。”
人才?他到是真不知,他素来鲜少管宫中之事,都是灵犀在掌管着,且她这些年严厉作风下,掌管的琉璃宫上下服服帖帖,俱都不敢招惹是非。至于人才嘛,他是没想过,也不觉着自己需要这样的人。他知道这些年来天帝总想着让他收下一个半个徒儿,不为别的,就是怕他将来有一日羽化后好有个人能继承衣钵,掌管这天界的天兵天将。其实依着如今天界的秩序来说,还有哪个敢来挑衅的,便是有,天界也不缺人才。至于他,从未想过这些事。他不是不知天帝的好意,只是不管是徒儿还是姻缘,他此生都不会作他想。
南殊仙君想来也是神帝误会了他所谓人才的真实含义,揶揄道:“天帝陛下确然是为你挑了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你别想着我说的会是同一人,那个人才可真是……一言难尽。”他啧啧了半响,就是不把话讲明。
神帝也懒得去猜,这宫中有多少事能瞒人的,他不愿说并不代表他就没能听到一句两句,如今联想起来到是让他想起了昨夜在天河边遇见的一位钓星星小仙婢。不知是否就是旁人口中非要来他宫中的那位?这到让他起了分好奇,是什么理由让她如此坚持。
“这大抵是罪了你吧,否则怎的如此刻薄?”神帝打趣他,执了棋子重新摆上。他们二人弈棋是老棋友了,没事总能在琉璃宫见着南殊仙君的身影。他也总赖在这叨扰琉璃宫中的仙婢,不止这里的仙婢长相倾美,更是能寻着好吃的食物。按理说像他们这般仙位的仙君早已跳脱凡人那一套,可偏偏这位仙君就是与人不同,尤爱美食,尤爱琉璃宫的美食。
“君上是说哪个刻薄?”芙蕖遥遥携了人走至迎风殿门口,就听得殿内传出交谈声。她福身参拜了下,没成想到是见着了南殊仙君。
南殊仙君也起身朝她见礼。两人本说着笑,多了一人来到不好再打趣,神帝便遣了稍后进来的灵犀仙子奉茶。他们俩自也不好再饮酒,索性作罢。
“等等,既是奉茶,何不让新进的仙侍前来,也好看看灵犀仙子是否将他们给调教好了,莫要辱没了灵犀仙子的名声才好。”南殊仙君挑眉坏笑道。他就是故意的,那小仙婢让他在天帝面前下不来台,他正愁没机会整治她,她想在琉璃宫中留下,那也要看她是否有那个能耐。
灵犀仙子得了令稍倾便将扶桑和梵音带了来。他们来琉璃宫也有段时间了,虽说一直在秋荷殿奉职,自有仙婢管教着,但想必这些粗简的活应是难不倒他们。灵犀仙子看了眼低头走路的梵音,她走得慢,大有种落后的趋势,且她走路姿势略有奇怪。这便是又惹得灵犀仙子不满了,在她手下做事哪有像她这般懒散之人,是存心想偷懒吗?
灵犀仙子将仙婢手中的一套茶具端给梵音道:“你且进去侍茶,万莫出任何差错,罪了帝君却是谁都保不了你。”锦拖中的茶具沉重,梵音双臂明显一滞。
她方领受了五记雷刑,又没了百年灵力护体,一时俱是脚步虚浮,权且不说这些,便是剩下那四记雷刑还是雷公电母瞧她实在撑不过去才勉强允诺了明日再刑。她唇色惨白,额间隐隐冒着冷汗,贴身的衣裳摩挲着绽开的皮肉,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未免让人看出,她早将染血的亵衣给换了,可尚未来得及歇下就被招了来迎风殿侍候。她心中是欢喜的,至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又能再见到他,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比之抽筋剥骨来说当真是不值一提。只是经这一走动,怕是背上又流血了。灵犀仙子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在她眼中毫无法情可求,只会以为她又要狡辩,为自己找借口。经得此事她便明了,这里是宫规森严法度严明的天界,她既然来了此处,且是花费了数倍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能站在二十四天宫中,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要有多少勇气才能一路不畏艰险,要有多少毅力坚持着方能初心不改。 宿罪